而鸣刑不以为意,在门前停下脚步,转身向葛雀伸手道: “把那个给我。” “那个?哪个?”葛雀看着伸到他面前的小手疑惑道。 “你身上还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那只小手由掌变拳,食指指向他的领口。 “难道是这个?” 葛雀顺着手指的方向看了看自己的衣领,终于反应过来,把挂在脖子上被衣服遮住的吊坠拿出来。 那是一个方形的木牌,上面刻着几个符号,由于磨损严重,已经无法辨认它们的真面目了。 “这应该是我爹娘留给我的。” 他出生不久就被爹娘抛弃,那时候他还是只不能化形的小麻雀,对自己的爹娘根本没有记忆,只有那块木牌。 他坚信那是他亲人留给他的唯一念想,曾经也想飞出去找回自己爹娘,奈何太弱小的妖没有庇护之所是很危险的,只好栖息在一棵大榕树上。 两年前他实在忍不住了,独自飞去找亲人,却不懂方位迷迷糊糊飞到了有人烟的地方,被个小孩拿弹弓打伤了翅膀。 就在他被捉住以为自己要死掉的时候,戚芸路过并看出他有了灵智,从小孩手里买下了他,自此他就一直跟着戚芸。这块木牌上的符号他和戚芸都看不懂,但鸣刑或许会知道。 接过木牌,鸣刑拿在手里摩挲了几下,扬起一抹笑容: “就是这个。” “你知道这是什么?” 葛雀见她了然的表情,眼里燃起一丝希望,急忙问道。 “哼哼,想知道吗?”鸣刑的笑容变得不怀好意起来,葛雀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但他还是点头说: “想……想知道。” “想知道就去帮我干活吧。”不等他反应,鸣刑就凑近他用手抵着下巴道: “不过看你这么弱好像也帮不了我什么,算了。” 葛雀没想到她居然短短几秒钟就变了脸,生怕自己真的得不到木牌的信息,赶忙慌张地开口自荐: “别呀,我……打扫很厉害的。” 鸣刑闻言惊喜地一拍手,“好啊,我正缺一个能打扫地下的。”说完挥手叫来一旁等候的小妖,干脆地命令道: “带他去打扫地下。”然后对葛雀绽开一个微笑:“把下面打扫干净了我就告诉你。” “哦……” 葛雀不明所以地跟着小妖走了,心想这里那么多小妖,为什么她还会说缺人手呢?同时又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会是什么恐怖的要求,原来只是打扫啊。 这份轻松保持到他见到现场之前。 小妖带着他来到书房,然后依次推动了几本书后,沉重的木质书架就发出轰隆声缓缓移动起来,露出后方的一个洞口,有阶梯向下延伸。 葛雀在洞口的时候就隐约闻到一股怪味,越是向下走怪味就越浓重,到最后他不得不捂住鼻子,问带路的小妖: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是大人放原料和废料的地方。” 小妖也一副不想多待的样子,简单解释一句后塞给他一块布以便捂住口鼻,然后就跟有人赶他似的溜走了。 葛雀只好自己往里走,终于看清了这个地下室。这里面大概有酒馆的四五倍那么大,一边各种灵草堆成了小山,而另一边炼药失败或剩下的残渣也堆成了小山,而且根本没有认真整理过,仅仅是随意地堆在一起,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散发出难以言喻的气味,直冲脑门。 再闻下去头都晕了,他把小妖给他的布在脸上系好,崩溃地想:难怪没妖愿意打扫,这地方是给妖呆的吗?! 另一边,戚芸坐在床上透过窗户看了会星星,觉得自己实在没有睡意,就打算出去散散步。 结果她刚站起来,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手还没摸到门就听见身后传来花姑的声音: “你要去哪儿?” “你没睡着?”戚芸回头看她,花姑已经跟着坐起身,挠了一把头发回道: “我睡得浅,你一动我就醒了。” 戚芸道:“也没去哪儿,就是睡不着出去吹吹风。” 花姑闻言立刻接话:“那我跟你一起去。” 今夜云层有些厚,遮住了月亮,月光便黯淡许多,只浅浅照在地上,四周应该种了夜来香,迎着月色绽放,清雅的香气弥漫开来,闻之舒心。 戚芸和花姑并排走着,再次感叹泽谷真是个好地方。花姑自从薄山后眼底的愁绪一直没有化解过,总是缠绕在心间,此时面对月光,心中不禁担忧起爹娘,一路只是默默走着没有说话。 戚芸随后也想起葛雀,不知道他在薄山待的怎么样了。把他一个妖留在薄山,心中不免有些愧疚,她决定等事情解决后给葛雀放个假,再把他一直想吃的那个很贵的腾酥斋糕点买了。 不知不觉她们又走到了白骨泉附近,戚芸看夜已深,正想叫花姑回去,却忽然发现远处似乎有个人影。 “你快看,那是个人吗?”她捅了捅花姑,示意她往那边看。 “离泽谷最近的那个村有六七里地吧,这么晚了怎么会有人到这里来?啊,他要走了。” 花姑看到之后也十分惊讶,但那个人影还在朝前走,眼看就要消失在视线中,她急忙拉上戚芸跟了过去。 然而离得越近她越觉得不对劲,那个人虽然在走路,可肢体却非常僵硬,脚步虚浮,不像正常人走路那般稳健。戚芸心想不会是在梦游吧?于是对花姑说: “我看他像在梦游。听说梦游的人不能直接叫醒,否则被吓到可能有危险。我们就跟着他吧。” 花姑从没见过梦游的人,心里产生了一点好奇,点点头和戚芸跟在他身后。 那个人一直走到了一处破败的茅草屋前,一见那座茅草屋她们就不约而同地感到一阵寒意,从屋里散发出的气息阴冷非常,戚芸立刻意识到那屋里恐怕有鬼,而那个男人也不是在梦游,而是被鬼迷惑来到这里的。 “怎么办?” 花姑也意识到了,看向戚芸。眼前虽有鬼在作恶,但和她们并无干系,何必要去招惹一只恶鬼。 等等……恶鬼?该不会在那茅草屋里的就是白骨泉边的白骨惠姝吧? 那个茅草屋的位置并不隐蔽,四周也没有障眼法或结界一类,很可能只是那恶鬼临时害人的地方,也许明天就找不到了。可为何要大费周章地把人引来这里呢? 眼看那人已经踏进屋内,戚芸一咬牙说道:“那可能就是咱们要找的东西,不能等她吸了阳气变强,去救人。” 庆幸的是从那阴气的程度来看恶鬼还没有很强大,她们两个一起上,还有机会打败恶鬼。
第37章 花姑子(八) 男人目光呆滞地走进屋内,刚踏过门槛,一双手就从前方伸出将他搂住。 那是一双女人的手,宽大的衣袖下露出纤纤玉指,皮肤却苍白得可怕,要是男人恢复意识,他一定会被这双手冰冷的触感吓到。 “嘻嘻,你来啦。”女子的声音细软甜腻,此时却让人汗毛直立,“别担心,你不会有痛苦的。” 她与男人面对面,双手架在他肩上,脸上挂着温柔的微笑,如果不是脸色青白的话,这会是个很美的微笑。接着她慢慢贴近男人的脸……眼看就要亲上了,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大喝: “住手!放开那个男孩!” 什么?女鬼一惊,向门口看去,戚芸的身影出现在她视线的同时,一道凌厉劲风冲脸划来,迫使她暂时放开了怀里的男人。这时又冲出一道身影,将男人拖离原地。 “你们是什么人?” 女鬼看着被花姑救走的男人表情变得狰狞起来,两手的指甲瞬间长长,戚芸暗叹原来鬼的指甲真的能跟电影里面一样伸长啊。 “我们的名字你没必要知道,但行好事,深藏功名。” 戚芸脑子一热,随口扯了两句话,眉毛一皱,嘴唇一抿,神情严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位行走江湖的侠客。 “呃……”花姑和女鬼一时被她整蒙了,花姑一头雾水地看向她,女鬼愣住两秒后哈哈大笑,笑声不同于刚才的轻声细语,这次变得尖锐刺耳: “就凭你们?” 话音未落一阵阴风瞬间袭至身前,女鬼没有丝豪犹豫攻向了花姑,目标显然就是那个人类。 “嘭!”花姑这点反应能力还是有的,急忙将男人使劲往旁边一拉,女鬼的攻击落空,一爪抓在地上,硬是把地面划出了几道甲痕。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啊。”戚芸一边用自己的术法各种攻击一边讲废话: “惠姝姑娘,你已身死,尘归尘土归土,不要再徒增业障了。” “哼,你懂什么!凭什么轻易害人的畜生能好好活着,我却要放下?” 惠姝冷笑,被仇恨浸染的眼睛早已不复少女的清纯,她笑过后语气却愈加冰冷: “有的人生来锦衣玉食,有的人却要蜷曲在破屋里挨饿受冻。有的人可以肆意挥霍家财,有的人却只能卖儿鬻女。那些有钱人,把下人当狗看,在他们眼里,我这条贱命算得了什么?!” 老实说,戚芸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鲁迅先生说过,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她没有惠姝那种惨痛的经历,也自觉无法切身体会惠姝的伤痛。 或者说,她该庆幸自己没有穿成某个贫苦人家的女儿,尽管这个世界有着一些不同寻常的存在,但封建社会依然是封建社会,女性的地位依然卑如尘埃。 像惠姝这样的恶鬼是少数,但如她一般遭遇甚至更糟的女子绝不是少数。可是事已至此,戚芸只能劝道: “我知道你生前是无辜的。可贾家害了你,你又去害无辜之人,这和你恨的人有什么区别呢?冤冤相报何时了,回到你该回的地方吧。” “少说风凉话!”惠姝又怎么会听,恶狠狠地挥动右手,旁边破败的木椅啪啦应声而碎。她眼中满是复仇的杀意: “那个畜生欺我辱我,还要凭空污蔑我……他空口无凭,可所有人都相信他,为什么?就因为他是贾家大少爷,我只是一介婢女。”说到这里惠姝的语气渐渐平静下来: “我的尸骨被束缚在泉眼旁,现在好不容易发现一个能离开的办法。我不过是想讨个公道,有什么错?” 戚芸看着惠姝幽怨的眼神,觉得现在跟她说什么也没用了,于是打算摸清状况: “什么办法?” 惠姝扬起嘴角,诡异一笑:“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于是戚芸跟花姑对上眼神,彼此领会:先把她打倒再说。两妖同时朝惠姝发起攻击,惠姝不敢正面接下两次攻击,身形一闪打算避开,张嘴大喝一声,口中吐出黑气直朝她们脸喷。 戚芸直觉这黑气不是什么好东西,下意识捂住口鼻,却见惠姝以极快的速度冲向被扔一边的男人,大喊道:“她要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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