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我和龙傲天经历了这段时间的共同努力,但有一日小丫前来,还是一语点醒我梦中人。 她穿着绫罗织锦,满头叮当,要是单看她如今的模样,绝对想不到她以前会是寒窑中蓬头垢面的小乞丐 小丫:“二嫂,如今我们锅里捞越做越好,您当真觉得,您能在龙老大那里白拿好处么?” “你看看他知道你是相府三小姐,知道你的前尘,知道您对平贵哥的爱,这些都是最好利用的啊。” 看来她这次只是名义上是关心我给我送梨汤,实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一脸真诚,把话头转向她:“小丫,咱聊点旁的,二嫂不傻,实话跟二姐讲,你是不是对你平贵哥心中有情?” 小丫支支吾吾,不敢吭声。 我顾自道:“其实我在很早就猜出你对他有情义,你又年轻,底子又这般好,你看看你如今打扮一下,就已经国色天香了。” 小丫哪里知道我会对她道出这番话,红着脸一下就愣了:“二嫂……” 于是我趁热打铁:“其实我很早就打算替平贵做主纳你为妾,可你又是他拜把子的妹妹,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合适,还是得同他商量,尤其你身份特殊,该由他亲自抬你进来做侧夫人才不委屈你……可惜你也知道,他后来出征了。” 龙傲天先前跟我说过小丫,他说小丫是一根筋,大脑通直肠的那种。 当时我第一次听这大脑通直肠的评价,笑的花枝乱颤,只觉得他说的不假,眼下小丫的反应更应证了他的评价,被我几句套话,小丫就交了底。 “二嫂,对不住,我确实早早就喜欢贵哥了,其实比你还早……” 我赶紧握住她的手,一脸真挚,就连一旁的青莲都看傻了眼。 我跟小丫掏心窝道:“小丫,二嫂都懂的,二嫂没妹妹,早已将你当亲妹妹看了,二嫂反倒还庆幸没让你贵哥娶你进门,你看你这般的好年岁,又生的这般漂亮,怎能和你二嫂一样早早就守了寡,二嫂啊帮你存着嫁妆呢,你又生的这般漂亮,怎能做小,该到大户人家家里做正室夫人才是,把你贵哥忘了吧,你可以嫁的更好,你二哥不过一乞丐,没前途的。” “你看你现在管进货管的多好,是你二嫂的左膀右臂啊。” 然后小丫一脸动容,呜呜哭了,若有所思的模样,像是真的开始为自己做打算。 之后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安慰她,总算给她送走了。 小丫走后,身边的青莲出声唤我,她本就看最近趾高气昂的小丫多有不爽,甚至还背着我对青莲呼来唤去,于是在她一眼道破小丫企图后也毫不避讳地提醒我,“小姐,青莲多言一句,小丫做事哪里省心了,最近不是好多菜都生了虫,闹出了不小的麻烦,还得您来擦屁股。刚刚小丫的话分明是在挑拨您和龙少爷啊…..” 我浅笑:“我不傻,当然能瞧出来,她这是见不惯我已经从薛平贵的那段中走出来了,不甘心只她一人惦念着薛平贵,放心,我心中有数的。” 今日我的话也不光是为了打发小丫,早些把她嫁出去本就是我的打算,不然等薛平贵摇身一变西凉王卷土重来,他招招手小丫便会把我出卖了。 尽管如此是小丫的话也是不假,明知她是有意挑拨我也将其听进了肚子里。 店中众人虽都喊我“大姐”、“老板”,但他们心中的老大还是只有龙傲天一人。 整个锅里捞安身立命的锅底配方也只有他一人有。 如果店里生出变故,我只会是最先被踹出去的那个。 小丫说的没错,龙傲天对我太过了解了,我的任何事他都了如指掌,而最让我解释不通的是,就连小丫都以为我如今对薛平贵的情感是爱。 ——为何与我素未平生的龙傲天却知道我对薛平贵是恨? 我的脑海中不时会回荡起这句话:“知道您对平贵哥的爱,这些都是最好利用的啊。” 我对他还是知之甚少,不可交付太多的信任。 龙傲天跟我解释,叫我思绪回笼:“可你看看咱们的料台,上面都是你独创的小食,酱料和小菜,要是没了这些,我们的火锅也会没了灵魂的,而且我不会管帐,也不会人情往来,没有你这老板亲自张罗,我们又如何能留住这么大的客户群?” “当真?” 龙傲天点头:“总之我们锅里捞能有今天,我没你不行,你没我也不行,” 我愣了一下。 说完后他像是觉着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尴尬地咳了两声,赶紧转了话头。 因为他这反应我觉得他更奇怪了。 龙傲天:“这几日不都是你戴着面具在店里忙活么?不见首尾的王老板可是整个长安津津乐道的传奇人物,还有不少人是为了见你才来的,你才是咱锅里捞的核心人物啊!” 我噗嗤笑出了声,只因这几日长安关于我的传说也确实好笑。 第18章 (十七) 因我总会亲自在店里迎来送往,也会躬身亲自问起食客们店中的菜品的口味。而龙傲天从不在人前露面,他将所有的风光都给了我。 所以我虽不露真容,但客人们都知道我是锅里捞的东家,又因为我不轻易以真容示人,所以对我的出身更加感兴趣。 有人因我们能在佑安候府献菜觉得我曾是大户人家的厨娘。 先前市井间又有我们全楼都是乞丐那样的流言传说,又见我身段好,通礼节,于是又有人猜我其实是大官家的小姐,为了接济乞丐,故而遮掩容貌开了这家锅里捞。 亦有人猜我是容貌被毁的弃妇,为了在长安站稳脚跟,所以散尽嫁妆开了这家酒楼。 他们猜的多少都挨上了边,不过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会是那个同父亲三击掌决裂的相府千金。 更有不少文人墨客看到了我挂着的并蒂芙渠,觉得我和商徴羽私下里定是有什么交结,也有夸赞我是个风雅之人。 尤其是爱慕商徴羽的那些少女,听闻这里有这幅画,都来我这用饭,只为了想高价买下我手中的画。 龙傲天听起这茬,说她们想要我这幅画,是因我那日戴了面纱,是以想凭这幅画称自己是那日的蒙面女子。 他咀嚼着那句诗,皮笑肉不笑:“和风不渡凭阑处,烟柳怎掩美人面。却道望舒识滋味,聘婷芙蕖羞玉颜。” 他说商徴羽从不给女子作诗,那日的四行诗,足以说明他对那女子的褒奖。 想到这我望着龙傲天,道:“你为何对商徴羽的底细打探的如此清楚,他是我外祖家的门客,就连我也是因为我从前是宣衣阁的主顾才知他名号,更不识他相貌……你对他的打算当真只有需要他的人脉如此简单?”毕竟他龙傲天之前可是能将计就计,反算计了阴小姐的人。 倘若我任他摆布,不曾设防,之后出了事,才是最麻烦。 他道:“你觉得商徴羽这人如何?” “什么叫他人如何,我和他萍水相逢,又怎知他是怎样的人,我不予置评。” 他缓缓舒了口气,“没关系,不管何事我们都急不得,做生意也是,与人结交也是,我们都要一步一步来。” 他像是话中有话,我和他话不投机,不再多言。 我们的生意确实也才刚刚起步,内讧什么的是最不可取的,于是我也没跟龙傲天继续钻牛角尖。说自己吃酒有些醉了,先行回了房。 只令我没想到的是,前几日同小丫说的劝诫的话真的被她给听了进去。 青莲同我禀报,这几日,她同店里一个威挨批客人来往颇为密切。我让她去打听了,发现他是长安城中名声煊赫的医师,不紧医术不凡,还经常无偿为百姓义诊,是个可依靠的。 小丫来前堂装模作样地次数愈来愈频繁,听着跑堂们对她一口一个刘姐地叫着,她倒成了名副其实的掌柜。 我没有插手反倒乐见其成,只想尽快把小丫这盆水泼出去。 却说这日的龙傲天颇为奇怪,寻常这个时候我都是在账房清点前一日的账本,而今日他却叫我来大堂看顾,说今日是休沐日,怕跑堂们忙中生乱,需要有人坐镇。 以往生意再兴隆他也是甩手掌柜,从未过多插手过,今日他又不咸不淡地给我交代一句,倒是让我挺摸不着头脑的。 而今日小丫也在大堂,那位医师今日来用饭了,意外的是他今日带了位友人。 白衣翩翩,仪态不凡。 我虽戴着面纱,但也吓得赶忙低下了头。 那张医师的友人竟是商徴羽,是那位为我画并蒂芙渠的俊公子。 我抬头望向墙上被我用来招揽生意的芙渠,心中噔地一下。 而我身边的小丫正望着他们那桌蠢蠢欲动。多半是要去那医师面前献殷勤了。 堂中不少客人都只我是这店里的东家,而那挂着的芙渠又那样醒目。 寿宴那日他唤我王姑娘,说明他早已认出我的身份,是以我更不能让他瞧见我和这幅画。 我虽确实要感谢他这幅画为我招揽不少生意,可一码归一码,我不知道他是敌是友,到底值不值得信任。 若是我王宝钏开设酒楼的风声走漏,只怕有心人会阻扰我复仇的计划。 为免节外生枝,我对身侧的小丫交代道:“小丫,你速速去把那幅画取下来。” 小丫:“为何要把那幅画取下来?” 我道:“那位张公子身边的白衣公子正是那日给我赐画之人,我不能让他瞧见我,首先是借人家的风雅之物来招揽生意不太体面,其次是我怕他将我是这家酒楼东家的消息走漏出去,无端生出是非,你也知道刚开始我们因为流言险些做不下去,仅仅就是因为有人瞧见龙傲天带着乞丐们来此做活。” “而我又是丞相千金,若是这锅里捞也有我做东家的消息传出去,丞相府树大招风,我怕有人又拿我经商这事来做文章,譬如魏虎柳能之辈,到时候怕是我们生意就又难做了……” 一听事关自身的利益,小丫一下子变了脸色,她满脸严肃,“好,二嫂,交给我。” 我点点头,帮她拿来了矮梯,彼时商公子和那医师正去往料台调配酱料不会瞧见,于是小丫见机行事,趁机去放正梯子准备把画取了下来。 我目光追随着她取下了画,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了下来,把自己的身子掩回了柜台后面。 我打着算盘,等着小丫过来,不想却听到传来一声巨响,我探头出去看。 见是后厨的一个收锅伙计把锅摔了,而小丫竟摔下了矮梯,此刻正被商徴羽扶在手中。 我才懒得管管小丫的安危,只因我眼里只有那幅画,不想她因为适才的冲突没把画拿稳,画仅被她拿住了一角,其余画卷整个散了开来。 我大惊失色却无可奈何,只能看着那幅画心惊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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