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抛下学生们朝他走过去,他有点疑惑地等在原地,看着我站到他面前。 我一边在口袋里找东西,一边伸手碰他。无下限阻隔了我们之间的距离,他歪了歪头,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抬起手跟我击了个掌,道:“放心好了,我没事。” 我叹了口气:“但是会很累吧?反正对我来说也只是一个基础术式的事情,不麻烦,也能使你受益。要知道一直不睡觉会变傻的。” 他笑着说:“好吧好吧,真唠叨啊,睦月。当了老师之后开始暴露你的本性了吗妈妈桑?” “闭嘴……” 我一巴掌拍在他肩上,果不其然发现他已经解开了无下限,「深睡」术式发动,他伸了个懒腰,冲我说了声谢谢。 “呐……”我把手里的两颗糖递了过去,草莓味,他应该会喜欢。 他果然接过那两颗糖,心情很好地说:“我先走啦,回来的时候给你带伴手礼呀。” 他没有等我的回答,自顾自转身离开了,背影高高的,身板挺直。我在心里应了一声好,回头看见三个学生坐在地上都看着我。 和知道我们关系的二年级生不一样,一年级的学生有些好奇地问我和五条悟是不是很熟,我说是啊,我们是同级生嘛。 是出生入死的同级生,也仅限于同级生。 毕竟众所周知,五条悟只有一个朋友。 我们把夏油杰这个名字和过去藏在了一起,现有的关系仍旧在继续,却不提过去。 有的时候我在想,如果夏油杰还在,五条悟会不会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一个人扛着所有事情,孤孤单单地往前走着,心里还惦记着有个朋友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如果夏油杰还在,他们两个人应该是一起行动、一起计划,累了靠在一起呼呼大睡,不至于特别轻松,但至少眼里有光,少年意气尚存。 但事实是某人背离所有的一切,就像五条悟一个人走上了自己的路一样,他也一个人扛着我们不清楚的东西,走在自己的路上。 我讨厌生离。 我也讨厌死别。 十九岁的五条悟事务繁多,他的学生是我一路带上去的,从他的学生真正变成了我的学生,而又还接手着新生。 二十岁的五条悟并不比十九岁的五条悟轻松,甚至我觉得,更累了。他和十九岁唯一的不同就是情绪越来越难以揣测,脸上的笑容越来越轻浮,所有的一切就像是浊液开始沉淀,真正的情绪被隐藏了起来,不被外人知晓。 我尽力让他别离我们太远。我承认的,我很自私,他是最强,他是神子,他高高在上,我硬要把他拉下来,让他承认自己的脆弱,让他依靠我们。 我见到他的时候习惯性地给他施加深睡,后来终于让他养成习惯累了就来找我,让我清楚他的状态,让我们之间的距离不变得越来越远。 少有的休息时间里我给他讲学生们的近况,实力怎么怎么样了,发生过什么什么好玩的事情了,他听着,偶尔也会抱怨两句自己的近况,发一下牢骚。 我心里有个小本子,一句一句记下来,能做的就在日常里找着法子去解决。 学做甜品也是这段时间学的,学生们成了我的小白鼠,小哀说我闲的没事。 我确实闲的没事。 十九岁的秋季,在五条悟的举荐之下我成了特级咒术师。因为他的举荐,我们自此之后没有被安排到同一个任务——虽然说特级咒术师是不可能会被安排搭档就是了。 十九岁的冬季,十二月份的时候,五条悟的生日,当天他发消息给我说想吃蛋糕,我看了看冰箱里做好的蛋糕,说那我去买。 晚间他风尘仆仆地回来,心里压着事,面上却一副兴奋的模样,一个人承包了三分之一的蛋糕,看得我胃疼,不由得伸手制止他这种行为—— “吃这么多你的胃会炸掉的,而且别人没得吃了!” 他大声嚷嚷:“我是寿星诶!” “寿星也不能!这蛋糕是十二寸的你吃了三分之一啊三分之一!” 他捧着蛋糕纸盘看着我,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这个时候的他还没进化成二十八岁的大可爱,正处于少年的心高气傲到能屈能伸的过渡阶段初期,做过最服软的动作就是拿漂亮的眼睛看着别人,然后收敛一身张扬的气息。 看着很可怜。 虽然我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但是这个时候我也知道真不能惯着他。 “拜托,你不觉得撑得慌吗?” 他咬了口蛋糕:“不觉得……” “天呐……”我扶额说,“五条悟,你真可怕。” 他笑着看着我。 因为五条悟的行为,本来我计算好了够大家吃的蛋糕变得不够了。但是幸好冰箱里还有一些平日里做多了的小甜品,我禁止五条悟吃之后发给了其他的人。 他翘着腿不爽地坐在边上,眼睛跟着托盘走。要是有条尾巴,那尾巴现在肯定在「啪啪」地拍着地板,暴躁得很。 我发到最后,犹豫了一下,给他倒了杯奶昔:“去找硝子要消食片。” 他敷衍地说:“好好……” 然后抱着草莓奶昔喝得欢快。 聚会上硝子惯例喝了酒,她尝试让我喝,我拒绝了,我还不想在这个时候出丑,说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再陪你喝。 她随意地「哦」了一句,说了几个喝酒的地方,我尤为震惊,问她什么时候去喝的酒,连地方都找好了,竟然不叫我。 她说是在我出任务的时候和冥冥、歌姬前辈一起去的。 学生们对她的酒量感到好奇,在围观了她喝了一晚上的酒都没有醉之后,纷纷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并且跃跃欲试。 结果当然是都喝醉了。 我们把他们送回自己的寝室,又煮了醒酒汤摆在他们床头,然后收拾了所有的东西。 五条悟就是在这时候说的。 他坐在椅子上,难得语气里没有了笑意,问我:“睦月,能不能帮我个忙。” 我有点惊讶,他从来没说过这种话,一时间还以为自己是幻听,回头问:“什么?” 他以为我在问「什么忙」,坦言道:“我需要拿到五条家所有的人脉和情报。但是因为之前的行动有点打草惊蛇,有些老头子把尾巴藏了起来,我不好动手。” “然后呢?” “他们想要控制我。”他的语气很平静,“我打算顺了他们的意,放松他们的警惕,然后再把他们的尾巴揪出来。” 我纳闷地问:“我能帮你什么?啊,他们打算怎么控制你?” 他耸了耸肩:“他们给我物色了联姻对象,打算让我早点结婚。” 我拉过一张椅子在他面前坐下,随后问:“你打算按他们的意思联姻?” 他露出了一个抗拒的表情,没一会儿又说:“毕竟这是他们找出来的自认为很好控制的对象。但是我不想要。” 我似乎明白了他的想法。在揣测他的想法上,有的时候我自认是高手。 “你想让我和你联姻?” 他大大方方地说:“对……” 那个瞬间,我心跳快了一拍。因为这里的不合理很多。 比如他如果不想联姻对象插手自己的事情,联姻对象就没办法插手他的事情,家族里的老人们所谓的「控制」也就无从存在,那个家主夫人也只是一个虚无的称号,存在与否并不妨碍他,他没必要找我; 比如他有很多选择,随便找一个人都好,硝子、歌姬前辈、冥冥前辈都可以,他却偏偏找上了我。而我本身所象征的麻烦并不比她们少,甚至更多; 比如他想夺权,凭他的手段不一定要采用这种细水流长的方法,他可以大刀阔斧地直接对家族进行改造,但他偏偏选了这种方法。 很多很多足以另一个人浮想联翩的理由。 我只问了其中的一个:“选我的话,带来的麻烦会更多吧?毕竟也是一个特级,而且我跟你很容易成为一条线,更不容易被他们控制。” “反正我也只是想要堵住他们的嘴。”他冲我眨了眨眼睛,“和你,和和她们,最终结果都是一样的,那为什么不选你呢?你会帮我吧?” 我看着他,好一会儿,咽下所有的疑惑,笑着道:“你都这么说了,那当然是可以。”
第45章 一零年十一月二十三日 我答应了。 他像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快答应,略微错愕地眨了下眼睛,迟疑地说:“你不再考虑一下?这种事情,对你们女孩子来说很重要吧?” 我有点想笑。天不怕地不怕的五条悟,原来有一天也是会为别人着想的。只是在这方面,在有关于他的这方面,我向来不需要思考太多。 但是还是需要假装迟疑一下的,至少别让他看出来我心里正有个小人在欢呼。 所以我故意沉默了一下,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倒不是在思考是否答应,我想的是到底该怎么去配合他的行动。 已知:五条悟是个十分具有改革精神的特级咒术师,现在正在被家族的人警惕,有很大的可能性即将要接纳一个和他立场相同、实力强大的咒术师。 求:该如何夺得五条家的完整权限? 我整个人放空了一会儿,寻思着这东西不太适合我。但是比较适合工藤,要不找个什么时候去麻烦一下他,让他来帮帮忙—— 毕竟今年三月份的时候,父亲和我说一切都结束了,剩下的是收尾工作。 我抬头,他正支着下巴看着我,见我有了动作,便问:“确定了吗?” 我笑着说:“可以啊,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眉间皱了一下,用着商量的语气说:“真的?你才十九岁,这有点不公平……” 我反问他:“那悟,会喜欢别人吗?” 他很果断地说:“不会……永远不会。” 还是像少年的时候一样,他对自己有绝对的自信,在情爱这方面。 于是我说:“那你怎么知道是对我的不公平呢,时间还很长,也许我也永远不会喜欢上别人。所以目前是双赢局面。” 他疑惑地看着我,不知道自己又想到了什么,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没有在意我的一时嘴快。 “那就这么说好了。”他轻松地拍案下了结论,“等到事情结束,睦月想要解除关系的时候我们解除就好了,不碍事的。” 所以就这样,在第二年的春季,不知道五条悟怎么处理的。反正我成了五条夫人,名字从「睦月」,变成了「五条睦月」。 婚礼在四月举办,御三家全员出席,那一天从早到晚我都没停过,累得要死,到了五条家,我们俩一致觉得这样就可以了,然后清洗干净一天的风尘,半点暧昧气息都没有,躺在一张床上睡了一个晚上,啥事都没发生。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61 首页 上一页 39 40 41 42 43 4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