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卫少儿稍稍整理一下方才急着进来跑歪的发簪,“家里只有她一个,也不知道这么着急做什么。” 卫长君知道,他母亲早几日就开始念叨,也不知道几个女奴知不知道把吃不完的豆角焯水晒干,知不知道把茄子切片等等。毕竟冬日里有钱也只能买到萝卜和小白菜。大抵念叨累了,昨日改念叨,也不知道子夫回来了吗。自打生了二公主,怎么肚子突然没动静了。 卫媼不敢跟长子念叨,怕他嫌她瞎操心。卫媼跟许君等女奴说的时候,卫长君从旁边过不巧听见的。 “阿母想前后左右邻居了。”卫长君胡扯。 卫少儿信以为真,到霍去病身边脚步一顿,“要不要随我回城住几日?家里有你的房间,常叫人打扫。你回去就能住。” 霍去病嫌弃的后退:“我才不要回去。陈兄家还没你和祖母住的东院大。别以为我不知道。” 卫少儿找大兄,您告诉他的? “别看大舅,东方朔说的。” 卫少儿禁不住骂:“碎嘴!活该这么多年还是郎官。” 卫长君想说什么,外面传来一阵惊呼。卫长君敛起笑容大步出去。母子二人相视一眼,小跑跟上。 不是马受惊,卫长君的心落到实处:“出什么事了?” 韩嫣朝东边一扬下巴。 不知何时子午栈道上多了一辆马车和一排马,且看着眼熟。卫长君用手挡住刺眼的光,眯着眼仔细看去,不禁惊讶起来:“陛下回来了?” 韩嫣:“今日有心情往这儿来,想来回宫好几天了。” 卫媼撩开车帘:“长君,我还走吗?” 卫长君扶着她下来,“见了礼就可以回去了。陛下来玩,您是长者,有您在他也不好叫我陪他狩猎。” 要说别的,卫媼不信。“狩猎”二字一出,卫媼毫不怀疑。 刘彻下车远远看到卫家门外车多人多很奇怪,谁又来拜访卫长君。这么多年还不足矣证明他醉心种田吗。 走到韩家屋角,看到个很小的孩子,刘彻回头看着两个女儿,别有深意地说:“敬声也来了。” 二公主停下看了看,二话不说扭头回去。 刘彻乐出声来。 卫长公主很无奈地看一眼父皇:“干什么吓她啊。”追上妹妹,拉住她的小手,“父皇骗你。” “我看见了。”小公主大声说出来,甩开长姊的手,“不要你管!” 刘彻大步过来抱起她:“父皇说错了,敬声要走了,我们来巧了。” 小公主停止挣扎,不确定地看着她父皇:“骗人是是,是大舅的小狼崽子。” 刘彻摸摸爱女的小脑袋:“这么久了还记得狼崽子。” “他不走呢?”二公主圆圆的眼睛瞪着他。 刘彻:“他不走,朕跟你大舅聊聊。”伸出另一只手,卫长公主握住。刘彻牵一个抱一个迎上卫长君。 卫长君很是好奇:“陛下几时起的?” 他不问还好,一问刘彻就来气,气自己嘴贱。昨日在卫子夫处聊舞聊曲聊点什么不好,聊卫长君。聊就聊,还当着两个女儿的面说他今日过来。 小孩子睡得早醒得早,天蒙蒙亮就爬起来,趁着卫子夫和宫女不注意,跑到宣室砸门。 刘彻起来后无论去哪儿身后都跟着两个小孩,他又不想处理政务,离早饭尚早,索性打开城门提前出来。 “辰时之前?”卫长君替他说:“卯时刻?” 刘彻不答反问:“有吃的吗?” 卫长君无奈地摇摇头,接过小公主:“已经叫女奴蒸鸡蛋羹了。那个最快。您和两位公主先垫垫,我再慢慢做。” 刘彻牵着卫长跟上:“你妹怎么在这儿?” 霍去病跑过来:“来避暑啊。” 二公主冲霍去病伸手:“去病表兄。” 卫长君把她放地上。小公主拉住霍去病手臂问:“公孙敬声是不是要走啊?” 霍去病个小人精觉着不对,不是“敬声表弟”吗? 卫长君也听出不对,看刘彻,他没听错吧。 刘彻想说什么,卫媼已经带着子女上来见礼。刘彻咽回去,笑着说:“老夫人免礼。这是要回去?怎么不再住几日?” “住好多日了,该回去看看了。”卫媼笑着应答。 刘彻顺势道:“朕送送你。” “不敢。陛下留步。”卫媼当真不敢,“陛下歇会儿吧。长君,你也别送我了。” 卫长君颔首,给弟弟使个眼色。卫步扶着母亲上车。卫孺和卫少儿等她的车动了才先后上去。然而到车上很是兴奋的小公孙敬声“嗷”一嗓子,嚎啕大哭。 马车陡然停下,刘彻吓一跳,“他哭什么?” “敬声怎么了?”卫孺急急地问。 小孩伸出双手朝卫长君:“大舅舅,我不走,我不能走,大舅舅……” 抱住他的卫孺双手僵一下,脸色不好。卫长君愣了愣,哭笑不得,“你母亲走了,你不走留在这儿做什么?” “和舅舅玩儿……”小孩带着哭腔继续嗷嗷。 卫长君觉着他该感到欣慰,但只觉着可笑,这就是他大妹说的,小孩子不懂事得慢慢改。这么小的孩子宛如一张白纸,还不是当长辈的画成什么样是什么样。 “可是你祖母祖父想你了。不想父亲吗?” 小孩停止哭泣,揉揉眼泪,讷讷道:“叫他们来?” “不行。他们得赚钱给你买好吃的。” 小孩摇了摇头:“不要好吃的。” 二公主拽拽霍去病的小手:“他是谁呀?” 霍去病下意识说:“敬声表弟啊。” 小小的公主摇了摇她的公主头:“他不是!” 刘彻又想笑:“长君,怎么回事?” 要说这事,霍去病觉着他功不可没:“陛下,我告诉你。大舅,快叫他回去。” 卫长君走到车跟前:“你不回去也不行。天凉了,这里没有衣裳,生病了得喝苦苦的药。你长大了,再不回去脚上的鞋就小了。回去等新衣裳做好就能见到舅舅。” “我和大舅舅玩儿。”小孩固执地说。 卫长君:“可是我没空跟你玩。”指着南边的地,“过几天我得干活。你连剑都抱不动,怎么帮我干活?只能回去好好吃饭,早日长高。如果不回去,我们都下地干活,谁给你做饭?你自个吗?” 小孩被问懵了,很是不解地问:“干活?” “粮食没了得从地里挖。以前你家吃的粮食就是我叫牛固送的。忘了吗?” 岁小儿哪记得,摇了摇小脑袋。 “回去吧。”卫长君给他擦擦眼泪,“舅舅干完活,给你做把弓箭,下次见着你给你。”看到小孩睁大眼睛,“你拿得动的。” 小孩很羡慕表兄的弓箭,可惜他拿不住。听到这,他连连点头,钻进车里大声喊:“快走!” 刘彻震惊,两位公主目瞪口呆。随后父女人相视一眼,一致认为那不是公孙敬声,否则哪这么容易打发。 霍去病捂着小嘴偷笑。 刘彻揪住他头上的小揪揪:“从实招来!” 霍去病摇了摇头。刘彻瞪他。霍去病放下手:“得从头说起啊。可头不好说。” “为何?” 霍去病先看一下大舅,见他神色如此,像是早已忘了:“小混蛋一下车,见着大舅就给大舅一巴掌,还是朝脸打的。” 父女人呼吸骤停,然后不约而同地转向卫长君,判断这句话真伪。 韩嫣认为此事由旁观者说出来更令人信服,他大概从头说一遍。其实也就头七天的事。七天后小公孙敬声就不敢闹了。至少当着卫长君的面由熊孩子变成乖娃娃。 然而韩嫣越是说的客观,刘彻越气,他恨不得供起来的人,被个小混蛋打一巴掌,“公孙贺怎么养的孩子?” 卫长公主使劲点头:“看我下次怎么收拾他。” 二公主附和:“打断他的手!” “咳!”刘彻被口水呛着,赶忙蹲下说:“打断手就过了。可以给他个小小教训。” 二公主连连点头:“打烂他的脸!” 刘彻很想附和,一想女儿年幼,由着她以后长大了保不齐又是一个刘陵:“打一巴掌就成了。毕竟你大舅打过他了。” 二公主想起什么,朝卫长君跑去,仰头问:“大舅,疼吗?” 卫长君蹲下抱起她:“当时懵了忘了疼。等我回过神就把他按到腿上打了一顿。打的他嗷嗷哭,我就不疼了。” 小公主摸摸他的脸:“阿母不许我打。下次,我要,我要把他抓去宣室打。不叫阿母看见。” 刘彻赶忙说:“朕的宣室不是你的刑场。” “刑场什么呀?”二公主不懂。 刘彻给卫长君使眼色,赶紧劝劝。 卫长君:“如今的敬声已经不是以前的敬声。你也看到了。不论小孩,还是舅舅这么大的,都会犯错。你也会。错而能改,就是好人好孩子。舅舅不计较,你也别生气了好不好?大舅知道,你是为了帮我。如果你不听舅舅的话,或舅舅同意你打敬声,以后你犯了错,然后改了,你父皇依然要惩罚你,我怎么劝说呢?” 二公主如今五岁,没有老师,但有识文断字的女官为其开蒙。卫长君这段话很长,但说的很慢,小公主懂了,可心疼的搂住舅舅的脖子,小脸贴着他的脸,不甘不愿地说:“我听大舅的话。饶他一命!” 刘彻不禁问:“这些都是跟谁学的?” 卫长仰头看着他。 刘彻惊了:“朕?” 卫长公主微微点头。 刘彻满脸不信。 卫长君问:“除了陛下,谁敢说饶他一命?” 刘彻无言以对,改说:“朕以后注意。”说出来想起要不是公孙敬声,二女儿也不会说出这番话,“朕改日跟公孙贺聊聊。不会养就别生!” 嘟嘟被这句话惊出来,[我没听错吧?我没听错吧?] [你就听他说吧。连二公主什么时候跟他学的都不知道,往后刘据不听他的,他也是说,子不类父。]卫长君不动声色地看一下嘟嘟,[赶紧消失,我现下没空。]然后叫二公主坐他手臂上,他直面刘彻,“这就不必了。敬声跟来之初像换了个人。公孙贺看得见。他若认为我此举乃揠苗助长,即便没有我过两年长大就懂事了。陛下找他反倒叫他认为,我打了他儿子又告御状。过于小肚鸡肠。” 刘彻:“若认为你教训的对?” 韩嫣替卫长君说:“自会登门道谢。” 刘彻点点头,忽然意识到不对,“你大妹不是在吗?” 韩嫣冷笑一声。 刘彻来了兴趣叫他赶紧说说。 卫长君带几个小的进屋,吩咐奴仆给天家父女准备吃食。 到厨房门外,卫长君见锅冒烟了,吩咐钟媼改小火,以免笼屉下的米粥溢出来。随后他带着两个小公主洗手,然后叫大外甥领外甥女去堂屋。卫长君到厨房挖一瓢白面,令西芮摘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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