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婴叫霍去病把箱子搬下来。阿奴蹲到地上打开,然后把带来的物品递给窦夫人。老夫人也没推辞,“长君有心了。” “不值钱。”卫长君转向窦婴:“我可能得送家母进宫,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探望您二老。” 窦婴撑着拐杖要送他。卫长君只叫他到正院门口,而不是魏其侯大门外。 窦婴几个儿子望着马车走远,然后才回屋。窦家长孙方才也在,他很是不懂:“祖父,卫大公子怎么没说他是怎么知道的?” 窦婴:“进宫问问不就知道了。” 虽然致仕多年,窦婴还是魏其侯,依然是馆陶大长公主亲人。窦老夫人见着馆陶就偷偷问她,听说田家和王家人都没来。昨晚太后走之前见了什么人。 馆陶先说她们这些人,然后嘴一撇,“还有卫家那小子。也不知说了什么,太后就留他和陛下在内室。等我们进去,太后好像了却心愿似的。没多久就合眼了。” 窦老夫人回到家中把此事告诉儿孙,除了窦婴,窦家一众都难以置信,最看重卫长君的人竟然是太后。 刘彻没有下禁言令,以至于太后头七过后,城中有点门路的人都知道太后去之前见的唯一外人是卫长君。 陈掌的同僚问他是否知道。陈掌直言太后就是对卫长君好奇。其同僚难以相信他竟然如此天真。太后多么传奇一人,要说好奇,她对韩嫣好奇都不可能对卫长君好奇。 卫家有很多东西宫里没有,东西市更没有,虽然卫少儿从未说过哪来的,陈掌也看出卫长君有点神奇。陈掌认为有可能,态度很是坚定。其同僚背着他就忍不住跟其他人嘀咕,难怪宁乘会认为卫长君好糊弄,有这些亲戚,他是宁乘也会认为卫长君没心机。 无论外面多少风言风语,卫长君在不需要进宫哭丧后就关起门过日子,不许任何人登门,包括姻亲以及弟妹妹婿。 十六日孝期一到,卫长君带着霍去病、阿奴和公孙敬声以及赵破奴回茂陵。 太后薨逝乃国丧,东西市卖肉的摊位都关了。霍去病和阿奴觉着他俩能吃下一头猪,到茂陵就叫卫长君杀猪宰羊。 卫长君一人一脚踹得他们踉踉跄跄去船上砸冰捞鱼。 霍去病摸着屁股说:“十六日代替十六个月守孝是文皇帝定的。如今孝期已满,怎么就不能杀猪宰羊?” 赵破奴一边拿着锤子敲冰一边说:“你忘了我初到朔方的时候大公子说的话?饥一顿饱一顿的胃不好,一次不能吃太多。我们素了这么多天,肯定不能突然大鱼大肉。” 阿奴:“你只知道其一。” 霍去病笑他:“你知道其二还跟我一样挨揍?” 阿奴是挨了一脚才开智。 “茂陵不止我们一家。东方家、司马家和张家人都搬过来了。我们炖肉,他们能闻不到?就算陛下可以理解我们正长身体。太后的几个女儿也能体谅我们?尤其是那位长公主,那么会讨好陛下,天两头在陛下面前来一嘴,陛下还能做到心无芥蒂?但凡有一点不舒服,倒霉的就是郎君。” 赵破奴恍然大悟,不禁皱眉。 阿奴奇怪:“我说的不对?” “你说的很对。郎君说,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这句话也很对。” 霍去病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打北面来了几辆很是宽大的马车。隔着薄雾也能看出马车豪华。在不缺有钱人的长安城也不多见。 阿奴眯着眼打量一番:“鱼还抓吗?” 霍去病也不确定,跳上岸找找他大舅询问。卫长君乍一听到“陛下来了”愣了片刻。然后叫出嘟嘟,[他这时候来做什么?] [散心吧。] 卫长君实在想不通,就当他来透透气:“抓。先别拿上来。陛下想喝鱼汤,我再叫你们。他不想吃留我们晚上吃。但是,抓到鱼不可以到处显摆。” 霍去病点着头往外跑。等他再到船上,已经看不见马车。霍去病怀疑被房屋挡住。果然片刻过后,马车从西边大路上过来。 眨眼间,马车到卫家门口。 刘彻把儿子放到地上叫他自个玩儿去。小孩抓住他父皇宽大温暖的手,仰头看着他,仿佛在问,父皇不要我了吗。 这谁受到了啊。 刘彻抱起儿子用斗篷裹住:“据儿不想找表兄玩儿吗?” “我想和父皇玩儿。”小孩很乖巧,刘彻很头痛。到屋里见着公孙敬声,刘彻就叫公孙敬声牵着小刘据在院里逛逛。 卫长君见他特意支开孩子:“宫里出什么事了?” “宫里无事。”母亲的去世依然叫刘彻有些不好受,也没心思同他你来我往针锋相对,“长君,你是对的。据儿确实过于乖巧。母后和你都说过,岁看老。你看据儿如今这样能改多少?” 卫长君想起什么,恍然明白:“你连着两封信,什么据儿这么大了,据儿想我了,闹了半天叫我回来给你教儿子?” “话不是这么说的。据儿是想你了。” 卫长君呵呵一笑:“想我方才见着我喊一声大舅就没了?” 刘彻心虚尴尬,忍不住揉揉鼻头:“他不止是朕的儿子,还是你小外甥。你是他舅父,有责任教好他。” 卫长君想一脚把他踹回未央宫:“您至今唯一的儿子,不该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也不该像家猫一样。孩子六岁了才意识到,你还好意思倒打一耙?”
第191章 准备从军 朕什么也没说,你什么也没听…… 刘彻只会逗孩子哄孩子, 不会教孩子。 卫长君要是之前没提醒过他,刘彻可以反唇相讥。如今只能叫黄门章兴先把车里的东西抬出来。 “束脩吗?”卫长君不放过打趣他的机会。 刘彻呼吸一窒,卫长君就是卫长君, 总是能一针见血。 “母后不像太皇太后走之前只剩姑母一个女儿。母后早在去年就把她的私产分好了。其中四箱是留给你的。不过母后也同朕说过,等她百年之后再告诉你。” 卫长君对这些说辞半信半疑:“那日我一直在。” “你和朕的几个姊妹以及姑母进宫前,母后又提醒朕一次。” 卫长君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真不是你给的束脩?” 刘彻听到脚步声就等一会, 等人进来把箱子放到跟前亲自打开叫他自个看。很多女人家才会喜欢的摆件,有些精致的椒房殿也不多见,由不得卫长君不信。 “太后那么看中我?” 刘彻:“你这张脸太有欺骗性。” 卫长君冷笑两声:“陛下,太后一向最疼你,弥留之际惦记的人却是我, 陛下没什么想说的?” “朕乃天子还羡慕这几箱物品?”刘彻一脸“好笑”的样子瞥他,“何况你也说过, 不是为了朕母后才懒得理你。” 卫长君:“您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刘彻送他一记白眼:“说正事。” 卫长君起身把箱子合上, 请黄门和小黄门送他卧室:“那些留着日后给三位公主添妆吧。我留着也没什么用。” 刘彻挑眉:“不必如此。赏你了就是你的。” “早在刘安起事前陛下就该知道我此生没想过成家。如今也是如此。卫孺那个德行的,肯定不能给她。子夫什么都不缺。去病的母亲孝顺,可以给她几样,但也不能太多。日后叫卫孺发现了,姊妹俩反而会生嫌隙。不给几个外甥女给谁?仲卿夫人不需要我的, 广弟的聘礼跟步弟一样, 兄弟没有偏颇,以后才能和睦相处。” 刘彻觉着卫长君还没说完。 卫长君是没说完:“外甥女出嫁,舅父得添妆。您的女儿我添多少都不为过。其他外甥媳妇弟妹也不会因此不快。” “成天算计着这些不累吗?” 卫长君:“不用心兄弟之间门能和睦吗?您养孩子不用心,龙子都养成家雀了。” 刘彻无言以对。 片刻,他又忍不住说:“你说,朕听。” “我跟据儿不熟,在他心里我甚至不如陪他玩的小黄门。我不知道从何说起。你若放心, 放在我这里几日?有去病、阿奴在,游侠不敢登门。外人不知道,也不会想到来此伤害他。” 刘彻正有此意。他把刘据的行李带来了。只是没好太早拿出来。 “朕担心据儿哭闹。” 卫长君:“他还跟皇后住一起?” 刘彻摇头。 “令人回宫把他的奶姆和时常陪他玩的人接来。不过得提醒你一点,你不希望他那么乖,课业得放一放。” 刘彻六岁的时候没儿子认识字多,“学业年后再说。” 有他这番话,卫长君放心了,“出去看看?” 刘彻点点头跟上:“你说朕的儿子怎么那么乖?素日也没人欺辱他,甚至没人敢同他大声说话。” 卫长君前往塞外的时候刘据才两周岁,那时候看不出什么。如今三年不见,他就更不清楚了,“这得问你。” 二人到猪圈旁,小刘据好奇,眼巴巴看着。卫长君靠近刘彻压低声音:“换成去病早打开门进去抓猪了。”顿了顿,“就是阿奴,比他大一点的时候都敢骑猪。” 这些不用卫长君说刘彻也能想到:“朕把圈门打开?” 卫长君叫公孙敬声打开,然后牵着刘据进去。卫长君盯着小孩看一会,发现他并不怕猪:“您儿子不是胆小,是不敢玩闹啊。” 刘彻也在打量他儿子,时刻准备进去救子,因此也发现小刘据满脸好奇:“放马背上试试呢?” “你别问他想不想,只说带他骑马。” 刘彻不懂为何要这样说。 “你问他想不想,像他这么乖巧,肯定说不想。”卫长君好像发现问题所在。刘据并非生来乖巧,而是刘彻认为他乖,小孩儿就认为他得乖。 卫长君亲自养大两个孩子。刘彻一个没养。即便刘彻听出他话里不确定,依然决定听卫长君一次,“据儿,父皇带你骑马去。” 小孩猛然起来,由于太快差点撞猪身上。 刘彻诧异,不禁转向卫长君。卫长君颔首,再试试。刘彻隔着猪圈墙把他抱出来,叫公孙敬声牵马。 公孙敬声不舍得他的小马,就把他表兄的大马弄过来。 小刘据到马背上那一刻很害怕,死死抓住刘彻的手。刘彻上去环住他,小孩放松下来。刘彻带着他跑起来,小孩不止不害怕不怕冷,还咧开嘴无声地笑了。 刘彻到最西边东方家门口拐回来,又跑到卫家门口才停。刘彻低头看看,儿子明显意犹未尽。 “长君,朕知道据儿像谁了。” 卫长君指着自己。 刘彻轻笑一声:“他都不像我还能像你。像仲卿!不信你自己想想。” 嘟嘟出来,[像卫青。长相看不出来,但都敢打敢杀。他长大后把李敢的一对儿女收到身边,不像给王家人送钱的卫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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