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自己包的,累得手红了,不好吃你也觉得有滋有味。”卫长君问三个弟弟,“饱了没?” 两个小的点头,眼睛不由得瞥馍筐。卫长君给他们盛半碗粥。兄弟二人不想喝,可他们也觉得大兄越发威严,不敢拒绝。粥下肚,没心思惦记大饺子。 卫青不吃,但是磨磨蹭蹭不走。卫长君去厨房他跟去厨房,卫长君回卧室他跟去卧室。卫长君总觉得这一幕眼熟,心头忽然一动,这不就跟他上辈子没了生活费,不好意思找辛劳的父母,又急着去学校的时候一模一样吗。 卫长君给他一串汉半两。 卫青懵了,然后忙说:“我还有。宫里也用不着钱。” 卫长君眉头微蹙,那他是要什么。 [笨蛋!]嘟嘟出来,[饺子!] 卫长君恍然大悟,继而哭笑不得,果然还是年幼,带着吃食进宫也不怕同僚笑他。可孩子为难的一脸焦急,卫长君也没叫他难堪,去厨房把剩下的大菜饺子包给他。 卫青心头暗喜,一看馍筐干干净净又十分为难:“大兄吃什么?” 卫长君:“还有豆腐,我们晌午用豆腐菜汤煮面。到宫里叫膳房的厨子帮你热一下,不许吃冷的。我会问公孙敖,叫我知道了以后别想再带。” “不会的。我又不傻。” 卫长君想想又补充道:“公孙敖他们若是找你要,也不许吝啬。回来我再给你做羊肉馅的。” 卫青使劲点一下头,欢欢喜喜往外跑,随后背着行李蹦蹦跳跳进宫当值。 一直缄口不言的卫媼等他出去,从堂屋到厨房念叨:“进宫当差还带吃的,外人还不得以为陛下饿着他了。” 卫长君:“青弟正是贪嘴的时候。过个两三年您亲自送去他还嫌丢脸呢。”不待她开口,话锋一转,“今儿日头不错,我去把盖在菜上的麦秸拿开透透气。” 麦秸是卫长君找城外老农要的,后又请教里长编成铺席的模样,天冷了就盖在菜上。以免压到菜,底下还放两块砖头。 卫媼闻言想起她昨儿还担心菜坏了,“我去吧。前日那么大的雪,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吃。” 卫家人口众多,只是买小葱一次也得买好几斤。卫长君虽然知道卫子夫不会任由家人捉襟见肘,可她一个女子在深宫之中,卫长君也不好叫她接济。 日前闲下来,卫长君就带着弟弟妹妹和老奴把院中边边角角都种上菜。不过茅房和偏房中间的地没动。卫长君打算搭个牲口棚。卫青的俸禄也是他收着,一直没动,存够了就给他买个小马,省得来回用双脚。以后再存下钱就给家里添辆驴车,出来进去方便。 不过车和马都是大件,不知未来的卫媼肯定不同意花这两笔钱。以致于卫长君连嘟嘟也没说。 “咦?” 卫媼的惊呼声传进来,卫长君出去,看到青绿青绿的小葱,“没坏吧?” “竟然好好的。”头一次种菜的卫媼稀奇。在偏房的卫孺等人也不由得出来。 卫长君:“年后化冻就不用买菜了。多吃些菜,米面自然吃的少了。光是米面就能省不少钱。” 卫媼叹气:“我还觉得你胡闹。原来是我不懂。”顿了顿,“日前你领着去病出去,我还跟你几个弟弟妹妹说,你是在屋里躺几个月躺够了。” 卫长君知道她误会了,顺着她的话说:“我是长兄,不为这个家多想想总不能还叫您操心。您养育我们这些儿女辛苦半生,也该享享清福了。” 此言一出,卫媼的眼睛湿润了。她这么懂事孝顺的儿子啊,却是个短命的。 卫孺和卫少儿吓一跳,赶忙过去劝她,大兄不是嫌她老云云。卫媼一见她们误会,哭不出来,越发觉得两个大女儿不懂事,午饭就由她们做。 翌日清晨也不许她们睡懒觉。 卫长君前世十岁就会和面做菜蒸饭,卫孺和卫少儿如今比那时的他大多了,便由着老母亲使唤她二人。 先前答应卫青给他做羊肉馅饺子,也不是话赶话随口一说。卫青需要营养,两个年幼的弟弟和大外甥也需要。再说了,卫家六天一次荤也不多。 卫青休沐前一天晚上,卫长君又泡些豆子。翌日早上,他母亲问买鸡还是买肉,卫长君叫她买羊肉。若是有便宜的骨头也买一些。 冬日冷,北风恨不得吹断骨头,喝点热汤暖和。卫长君不止一次提到钱够用,卫媼也没吝啬,买了几斤羊肉,又买一根脊椎骨。 里长碰到她便问:“卫小郎君又歇息了?” 卫媼笑道:“是的。小儿五日回来一次,大儿又说在宫里当差忙碌,叫我买些好的给他补补身子骨。” 里长:“得好好补补。小郎君有点矮。你家大郎君身量高,多喝些肉汤,小郎君也能长得跟他一样长。” “大郎也是这样说的。”卫媼以前没跟里长打过交道。前些日子种菜,里长带着老妻来帮忙,这才熟识起来,“晌午去我家?” 里长摆手拒绝。卫媼买的多,可卫家人也多。大大小小十来口啊。 卫媼到家就把肉交给两个女儿。卫孺和卫少儿大眼瞪小眼,随后姊妹二人一起找卫长君请教。 卫长君教她们做羊肉馅水饺,羊骨头先搁水里泡着。不过等吃到羊肉馅蒸饺,也已经是巳时两刻。 饭毕,卫长君叫老奴看家煮汤,他带着家人去东市租车。 “卫家兄长?是卫家兄长吗?” 卫家一众停下,循声看去,打北边走来一位身着短曲裾戴毡帽,十七八岁的少年郎。少年眼睛不大黑又亮,还未走近,卫长君就能看到他嘴角的笑意。看似性格豪爽,同卫青的腼腆截然不同,然二人关系极好。他便是卫青的同僚公孙敖。 “公孙侍中。”卫长君迎上前去拱手道,“早先多亏公孙侍中及时把我送到家,一直不曾言谢,长君在此谢过侍中救命之恩。” 公孙敖心虚羞愧:“青已经替卫兄谢过了。” 卫青过来扶着他大兄站直:“对。大兄别谢他。您有所不知,你给我做的那些饺子叫他吃去大半,还嫌我拿得少。还说什么要是我多拿几个,他敞开了吃也吃不完。”
第8章 秦岭新家 公孙敖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卫长君瞥一眼弟弟,少说两句,“不是什么精贵之物。公孙侍——” “卫兄叫我公孙就行了。” 卫长君最擅长从善如流:“公孙怎么在这儿?” “沐浴后出来透透气。卫兄这是要去哪儿?” 卫青道:“秦岭。” 公孙敖瞬间想起,皇帝陛下给卫长君盖了一处清修之所。 天色不早,公孙敖不好打搅,随后一想难得休沐,即使去秦岭看新家,卫家大兄也不会叫卫青饿着。卫家大兄待人温和有礼,犹如君子又不拘小节,身为男儿出入庖厨却磊落大方,与之交好,日后他给卫青备美味佳肴,岂不也有他一份。 公孙敖家境比卫家好多了,他身后还跟个随从。公孙敖叫随从回去告诉家人,他晌午就不回去了,然后毛遂自荐帮卫长君驾车。 卫长君不由得看卫青,这么不见外的吗。 以前公孙敖是刘彻的骑郎,如今也在宣室殿当差。同卫青日日在一处,他眼珠一转卫青就知道他想什么:“我大兄会驾车。我们只租两辆车,我兄弟二人刚好,用不着你。” “大兄重伤初愈哪能顶着冷风驾车啊。”公孙敖搂住他的脖子,冲卫长君嬉笑道。 卫青眉头微蹙,拨开他的手:“是我大兄!” 卫长君:“你俩再争吵下去天就黑了。” “谁吵了?” 二人异口同声,说完嫌弃的互瞪一眼。 卫长君想笑:“那是不吵了,租车?” 二人又互看一眼,双双一起点头。卫长君无奈地失笑,叫母亲妹妹和幼弟在路边等着,他们去车行。 两辆车,公孙敖和卫青各驾一辆齐头并进,越过京兆尹,过清明门朝东,直奔秦岭。 嘟嘟跳出来,不敢相信,[这就……去了?人家都没点准备……] 如此得了便宜还卖乖,卫长君很是无语。 嘟嘟一见卫长君懒得搭理它,就在半空中打滚。 卫长君把大外甥抱入怀中当暖炉,闭目养神。嘟嘟自个滚的没劲,飘去车外公孙敖身侧。虽然公孙敖看不见它,它也觉得挺有意思。 卫长君想不通,它一个单细胞都称不上的系统,怎么比拥有七情六欲的人还爱热闹啊。 可没容他想太久车就开始颠簸。卫长君的胃快颠出来了,车才慢下来。卫长君把大外甥递给母亲,忍着不适撩开车帘,目之所及处尽是荒凉萧条。 “还没到?”得走一个时辰了吧。 公孙敖下车,蹦蹦跳跳活动筋骨搓搓手,把卫长君大氅还给他,“快了。不过那边的小路不比子午栈道,太窄不好走,你们得下来。” 下车后视野开阔,卫长君看到远处有个大院,有平阳侯府宽:“是那儿吗?” 公孙敖拉着缰绳,拽着驴往小路去:“是的。深秋时节我和卫青随陛下进山打猎路过此地匠人还在挖地基。没想到这么快。不愧是皇家工匠。” 卫媼不禁道:“太荒凉了。” 卫长君心说荒凉才好,便宜行事,“先过去。看着还挺远。” 牵着驴过来的卫青道:“有二三里路。大雪前我随陛下来过一次,虽然也是路过,我大概看了一下,院子后头就有百丈荒地。何况这边还有几块农田。” 公孙敖:“对,这些田地就有近二里路宽。” 卫媼不由得朝四周看去,身后西北和东北方隐隐可以看到低矮的房屋,“是那些人的地吗?怎么种这么远?” 嘟嘟似笑非笑地看着卫长君,仿佛在说我看你这次怎么回答。 “阿母,一亩地也就见两三石粮食,不多种点,交了税收还吃什么啊。”卫长君猛然想起他来山边的目的,“青弟,陛下有没有说过我在哪儿种粮食蔬果?” 这点极为重要,嘟嘟顾不上看卫长君为难。 公孙敖指向南边:“院里啊。” 嘟嘟怀疑它又中毒了,不然怎么会出现幻觉呢。亦或者说不愧是汉武大帝,有想法! 卫长君:“院墙高近两丈我还能看到屋顶,想必屋子不矮。外圈有高高的院墙,里头有房屋遮挡,还能照进多少太阳?” 从未种过庄稼的卫家一众和公孙敖不确定了。卫媼更是担忧地问:“那怎么办?” 卫青忽然想起皇帝陛下问过他家多大:“大兄有所不知,这处院落长宽各五十丈,跟平阳侯府的外墙一样宽大,但里头的屋子跟咱家一样,正房宽五间阔两间,东西各四间偏房和一个小院,长宽总得不过十来丈,挡不了多少太阳。” [那也不行啊。]嘟嘟迅速飘到卫长君眼前,[再大也是院子,院子属宅基地。大郎,快问问卫青,屋后这百丈宽,东西向得有两百丈长的空地能不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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