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幻觉, 你不需要绷那么紧。” 苏西觉得自己应该质疑女孩的话,幻觉里的人怎么会说自己是幻觉。 然而下一秒她就忘了自己刚想了什么,顿了一下,盯着女孩的眼睛,“请别用看妈的好大儿的眼神看我。” 女孩刚扬起嘴角,苏西就拆台似的补充一句:“也请别笑,我现在不想笑。” “……” 女孩诡异地沉默了,而苏西仿佛遗忘了读人眼色的技能,毫无所觉继续提问:“所以,你是谁?” “我是过去之人——” “好中二。” 苏西不假思索的吐槽打断了女孩的吟唱,女孩张了张嘴,哑然,再次沉默了。 没发现不对劲的苏西睁着无辜的狗狗眼:“我不知道我还会给自己编这么奇怪的身份。” “我也不知道我不带脑子会是这幅样子”,女孩有些无奈,垂着眼,嘴角在不知不觉中上扬到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弧度,“是我的错,我不该和处于醉酒状态下的自己对话。” “我没醉。” 苏西下意识反驳,而女孩很配合地适时肯定:“是,你没醉,是她醉了。” “别撅着脑袋四处看了,我说的是你现在所处的身体。” 女孩制止了苏西像只慢腾腾的乌龟伸长脖子左右摆头的行为,在苏西茫然的眼神中开始解释: “你知道蜂巢思维吧,用无形的链接使人与人共享所见所闻、所知所感。我能使用我的能力连接到平行世界,将意识单向投映到平行世界的同位体身上,而你也恰好投映到这个平行世界的这个时间点,所以我们才能跨越时间面对面交流。” 苏西能感觉到女孩有所隐瞒,想说些什么,但在女孩突然一句“只能问一个问题”的强调下,锈住的脑子卡壳半天,才回想起一个很在意的点。 “记忆呢?我们会共享记忆吗?” “不会”,女孩开始转动手里的水晶骰子,与苏西直勾勾看过来的眼睛对视一眼,“以我的大脑为主脑构建起来的蜂巢网络受限于人脑处理信息能力,未开发共享记忆的功能,不然,无数平行世界的海量信息会将我的大脑冲垮。” 苏西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没注意到女孩一开始专注认真的眼神逐渐漂移。 她尝试分析女孩给出的信息,“这是你的能力,而我现在使用你的能力到了这里,所以我其实在你的身体里,不是身穿而是魂穿?是你将我带到这个世界的?” “……是我,有一件我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事,非你不可。” 苏西感觉鼻子有点酸,但眼睛又干又痛落不出泪,只能定定望着因满怀歉意愧疚而沉寂下来的女孩,半晌,她哑着嗓子,反过来安慰女孩: “不打紧,你都说了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才寻求帮助,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我很乐意帮助你,只是希望你能事先询问我的意见……如果我替你做到那件事,我就能回家了吗?” “能,你随时都可以回家,只是一旦你回去,就再也无法过来了。” 女孩小心翼翼地说,像只看见猎人举弓的受惊小鸟,紧张等待着苏西的决定。 得到期待中的回答,苏西笑了,“我会先替你做完再回家的,不过你得告诉我,你要我做什么?” “我不方便直接说,但你会知道的”,女孩也笑了,尽管是同一张脸,她看起来却比苏西更孩子气一些,“时间不多了,我接下来会告诉你怎么使用能力。” “首先是一般情况下,用抽奖箱来打比方,别人是随机摸彩球,而我们能摸到自己想要的颜色。” “有代价吧?” “没错,不幸是我们的抽奖券。我们能走向我们期待的未来,我们也需要承受降临在我们身上的苦难。幸运的是,只有我们会为此受伤。” 苏西的视线落到女孩腿上,“这是你的抽奖券吗?” “这是我的入场券”,女孩停顿一下,调转话头继续解释能力,“一般情况下,能力会根据我们的意识或潜意识被动触发,可能有时候自己都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我们的代价会自己找上门。” 想到每次遇见超英们时发生的倒霉事,苏西也沉默了。她不太舒服地揉了揉胃,感觉像吞了条脏抹布一样犯恶心,太阳穴嗡嗡地胀痛,坐在轮椅上的女孩仿佛在自己面前左右横跳。 注意到苏西的不适,女孩加快语速: “需要特别注意的是,如果我们使用能力投映到平行世界同位体身上,当世界高度相似的时候,我们很可能会迷失在那再也回不到我们自己的世界。”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图腾、信标、锚点,叫什么都好,只要是独一无二的,能让你确认你自己世界的东西。” 女孩的声音忽远忽近,苏西尝试去捕捉眼前飘逝的小黑点,追了半天都只能看着小黑点消失在视野边际。 她习惯性想去捂住左耳,却被女孩叫住: “别用我的图腾,你需要找到你自己的。” 苏西眯着眼睛试图在不断翻转的世界里艰难定位女孩,未果,她忍着反胃感吐槽: “我还以为你的图腾会是你手里的骰子,就像盗梦空间里的陀螺。” 女孩好像说了句什么,苏西没听清,大声向女孩确认,女孩也提高声音回复: “最后,我教你怎么从平行世界脱离……虽然我不希望你有用上这个的一天……首先,站起来……” 苏西按着女孩指示,扶着地板摇摇晃晃爬起来,扭曲变形的视野让她一度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趴是站,踉踉跄跄地听女孩的话往后退。女孩也摇着轮椅跟上。 当大腿后侧撞上窗沿,女孩手掌搭上苏西胸口时,苏西突然紧紧抓住女孩的手,裹挟着雪粒的狂风粗暴地鞭挞她裸、露在外的脖颈和脸颊,她眼神有一瞬间的清明。 “你要我做什么事,你总得给我个提示吧?” 女孩回望她,两双无比相似的浅棕色眼睛里是如出一辙的冷静。 拥有一模一样面孔的两人一坐一站,一人站在窗口前,站在洒落的月光下,背后是怒吼的暴雪,一人坐在轮椅上,坐在暗淡的阴影里,脚边是碎裂的酒瓶。 “你说,上帝会掷骰子吗?” 话音刚落,女孩手上猛地一用力,本就运动机能不协调的苏西向后仰倒,重心越过窗台,牵引她直直向下坠落。 苏西最后的视野定格为浮起微光的灰蓝天空。 一声沉闷的重物落地声传进抬头仰望同一片破晓前天空的女孩耳中,她静静坐了很久,既没有往前一步去看楼下的骚动,也没有往后一步去捡浴缸下震动起来的手机,只有一句轻到几不可闻的喃喃自语: “我说谎了。” 浴缸下的手机震了一会,屏幕暗下,又亮起,锁屏界面上弹出短信简介,一个蓝鸟头像的人传来一则消息: “我们找到小D了!” 另一个世界,苏西因失重感从梦中惊醒。 她望了眼才蒙蒙亮的窗外,又望了眼已经洗漱好的舍友,习以为常感叹一声,便又神采奕奕拉着舍友讲她的梦。 “你说梦有没有可能是平行世界的投影,我们变成了平行世界的自己,感受他们所感受到的,过着他们的生活,甚至影响着他们的决定?” 舍友思考几秒,反问:“如果真是这样,你怎么确认你自己的世界是哪个呢?” “我不需要确认”,苏西回答的很迅速,“我的家在哪个世界,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在哪个世界平安幸福地生活着,我的世界就是哪个。” 所以她一定要回到自己的世界,回到自己的家。 坚定自己想法的苏西发现自己是从铺满花瓣的床垫上醒来的,很明显毒藤女来过,并将昏倒在卫生间的她搬进卧室。 她长呼出一口气,手心搭上还有些发热的额头,感觉浑身乏力、提不起劲、口舌发干,她努力吞咽几下,喉咙里像卡了枚砂轮在不断打磨喉管内壁。 好久没生病了,突如其来的感冒发烧打了苏西一个猝不及防。 她躺在床上,沉溺进床铺的柔软中,但房间里无处不在的监视器又让她产生了比眷念温软更加强烈的抗拒感。她还是无法在他人的眼睛下安心睡去。 苏西拾起整齐摆在床边鞋面上的花香留言卡片,扫过一遍那些肉麻的问安,穿鞋起身,出门时顺手把留言卡放在架子上,和收藏的其他超英超反纪念物放在一块。 然而刚出卧室,当看见客厅桌子上被细藤蔓绑住还用鲜花装饰的两只知更鸟时,苏西先是讶然,接着又好气又好笑,赶紧给两只可怜小鸟解绑。 她本来还以为知更鸟也是自己的幻觉,如果它们是真实的,这对她而言当然是个惊喜,但毒藤女怎么突然做这种事? 她发现桌上还有一张带着特殊花香的留言卡,拿起来一看: “很抱歉我破坏了你的浴室,如有需要,随时找我。” 隐约察觉不妙的苏西做好心理准备,转身去卫生间查看情况。 可开门后见到的景象还是让苏西彻底震惊了: 一片绿色、生机盎然,奇花异草、争奇斗艳,像个微缩的亚马逊森林。 震惊过后,再定睛细看: 墙是裂的,地砖是破的,浴缸缺了一半用藤蔓编成竹篮补上,窗户也成了一个大窟窿,用结满铃铛花朵的藤条交叉着封住。 怎么着?毒藤女带了支拆迁队来想在这建迷你生态园? 良久无言,苏西镇定地关上门,决定还是将睡觉地点改到卧室。 她可不想被毒藤女的绿色纯天然宝宝监视器三百六十度环绕。 平复好难以言喻的复杂心情,一回头,苏西又看见两只知更鸟非但没有从打开的窗户离开,反而在桌面上优哉游哉散着步,时不时啄几下摆在桌上的水果。 “你们是想在这住下吗?” 苏西忍不住柔软了表情,试探性朝两只知更鸟伸出手。 那只更小的像是嫌弃地瞥了眼苏西,无视掉她,专心啄着草莓。而那只蓝知更鸟则一点都不怕人,通人性般飞来落在苏西手上,歪着脑袋用黑宝石似的眼睛打量她,而后又亲亲热热地蹭她的手指。 “!” 被可爱暴击的苏西用另一只手捂住嘴巴发出情不自禁的呜咽声,激动到语无伦次,“好可……你们需要房子吗,我给你们做个?我的天,怎么会这么可爱……你想吃东西吗?吃蓝莓吗……啊,我也该找点东西吃了……” 于是精神抖擞的苏西出现在刚过拂晓的哥谭街头。 然而因为昨晚的帮派战争和毫无预兆的暴风雪,苏西还没找见开门的商店,走着走着,就路过钟塔,一路到了韦恩塔附近。 韦恩塔门口挂着“检修中,暂停参观”的公告牌。 她想起第一次见夜翼时,夜翼曾推荐的参观韦恩塔时间,突然冒出一股来都来了,不趁着这个时间上去参观一趟会后悔一辈子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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