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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算！ 小女孩快乐地跑走了。 . 之后，趁着哥哥还在码头工作没时间管她，洛拉又来了这里几次“卖芒果”。对方总是给的价格比正常价格多一点，但也不会多出太多。有次还在她筐子里放了一盒软糖。洛拉喜欢那个漂亮的有很多画的铁盒子。妈妈不让她吃太多，把所有糖都掰成了一小截一小截的。不过这样能更好地认清楚每条糖里有什么坚果，所以她也挺开心的。 男人总是不怎么说话，递出钞票拿走东西的过程也很快。 可惜的是，这份开心没能持续太久。 被安东找上门的时候，妈妈据理力争。 “我们定好了的！”她讲，说话的速度又急又快，偶尔还夹着几声抑制不住的咳嗽。 “钱也给你了！我不会让我的孩子去做那种事……你疯了，那地方的人是不能惹的！” 但听到这话的男人一点都不在乎。说是男人，其实他很年轻，鼻子两侧挂着几点雀斑。 安东，不知道姓氏是什么，总之，一个早早加入本地“街道管理委员会”的青年，正在隔壁房间和母亲吵架。 费南抓着妹妹的手，躲在另一个房间，这个家，一共也就这么两个房间。 “费南。”洛拉小声问，“你去码头不是拿到钱了吗？” 费南点点头，他隐约懂了什么，又不是十分明白。只能按照妈妈的叮嘱——看好妹妹。 . “我会找德利南说这件事的！”女人道。 “你敢！”年轻男人的声音立刻大了起来，语气霎时间尤为凶狠。 “你可以试试。”安东道，“桑奥娜，你大可以去告状，我是可能完蛋，但你猜猜在那之前，我能不能找到你和你的两个孩子？还是你觉得你能带他们去哪？” 女人不说话了。 安东像是得胜将军一样，咧嘴笑了起来。 “现在。”他说，“安静，听我说。你知道穷是什么滋味，何不跟着我搏一把，事成后，我会分你点，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 那块非富即贵的人居住的区域。 安东见到小女孩几次出现在附近，想出一个自认为绝妙的好主意。 没错，[街道管理委员会]的人是告诉过他们，那里的人不能招惹，但跟着上面的人混过几个大场面之后，不甘心的他就是想博一把大的。 在那块区域，如他一般打扮的成年男子自然会被人提防。可是，一个招人喜欢的孩子呢？ 再者，万一失败了，让倒霉孩子接受惩罚，总比自己直接撞上那些人要好。 况且，他有一条绝密消息。 在那个男人上岛的时候，当年还是个少年的安东偶然间瞥到，运输的货物里露出了华丽柜子的一角。后来见识多了，他想，那是个用来展示珠宝的展示柜。 换言之，对方家里多半有珍贵的首饰，多半还不是保险柜那么严密。 “你要好好看看，记住都有什么东西……”他对洛拉道。 “你昏头了。”孩子们的妈妈桑奥娜在一旁靠着墙站着，她看上去没什么事，但一只胳膊垂得很不自然。 “你指望我的孩子学会开保险柜还是解除警报？”她道，“再说，你会这些吗？” “你给我闭嘴！”安东道。 两个孩子浑身一抖。 安东放轻了声音。 “别慌，这不是一次搞定的事情。”他道，“我需要更多消息，不然为什么让你们去呢，小洛拉。你能进那里第一次，就能进那里第二次……” . 没过几天，洛拉再次出现在了那座庭院前。 银发男人的住所。 ——我要死了。 她模糊地想。 妈妈和哥哥都说，这里的人很可怕。 但想到那个人，她又觉得。 ——或许我不会死，可我要变成坏孩子了，妈妈说那很糟糕。 她再次咬了咬嘴唇，伸手想拽一下自己的头发——那里扎得太紧了，勒得她头疼。 安东告诉她要把能记住的事都记住，该告诉的都告诉他。 洛拉总觉得这两句话哪里有点问题。 她孤零零地站在庭院门口，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前几次都是对方忽然出现的，买了东西就走。 现在该怎么办？ 该大声喊人吗？还是拍一拍门，或敲一敲柱子呢？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口有人出现了。 是银色头发的大人！ 洛拉想呼喊，想按照安东吩咐的露出个笑容……她的脑子好乱。 对方看了看她，眉头又皱起来了。 洛拉这次是真的想哭了。 而对方也只远远这么瞥了一眼，并没前来开门，也没同她说话。便消失在了那扇暗红色的大门后。 嘀嗒。 洛拉低下头，见到自己脚下有两个小小的圆圆的湿润的痕迹。 是她的眼泪。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对方没让他进去，离开也似乎不行，她只能一直站着。洛拉感觉自己站了很久，可等到焦急的妈妈忽然出现，一把将她抱入怀中离开这里的时候，她瞧着天上的太阳，才意识到，其实也没过很久。 哥哥也跟着妈妈来了，他们一起回到家，三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 “问题解决。满意了？” 暗红色大门后，端着威士忌杯的男人挂掉吩咐属下的电话，嗓音戏谑。 这是间色调清冷的客厅，卡伦斯每次看都不太习惯。他是个精明强干的男人，一身高级定制西装，头发全梳在脑后。 屋内另一人，银发的黑衣男人饮了口酒，什么都没说，只是轻飘飘地看了对方一眼。 “我的错。”卡伦斯立刻笑道，“我们这类人嘛，总改不了试探来试探去的毛病。” 这位身穿西装的白人男性正是某种意义上这座小岛的“岛主”。他最大的生意，就是在这座无引渡协议的小岛上，为客户建立舒适的居住地。 眼前人正是他的重要客户，保障对方的舒心是他的工作。 不过，今日来访他并不是为了这种小事。鉴于这座小岛天然的优势，当卡伦斯遇到一些特殊的大生意时，他偶尔会从自己的客户里寻找有没有愿意“出山”的帮手。 从上岛那一刻起，他就盯准了眼前这位目标客户。有些人的强大与危险，短暂交流中便能察觉。 这类人的到来，卡伦斯万分欢迎。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遗憾。 “伊维。”他唤出对方的名字。 这多半是个假名，不过谁在乎？ 卡伦斯：“我方才说的那件事，你真的没兴趣？” “没有。”银发男人道。 “看在刚才那个忙的面子上呢？”卡伦斯道。 男人的目光立即冷漠了起来。 “好啦好啦。” 卡伦斯笑着讨饶。 他没太把这个当回事。里世界的人，这种小事别说是软肋了，只怕连偶发善心也算不上。不如说是嫌弃居住环境而已啊。不过也是，这里的人，哪有那么多善心可发。 不愿意看到发生在那对母女身上的糟糕事情，这种心理，就像是不想出行的人不想看到脏兮兮的街道一样。 琴酒啜了口酒。 他知道，会伺机攫取的枭鸟飞远了。 和这种人相处是他多年来的日常，一点新鲜感也没有。表现得越在意越糟糕。 话又说回来。 在意这种东西在他这里真的存在吗？ 他不觉得自己此刻面上的漠然与心底的有什么区别。 那孩子…… 如果是另一个。 第一次，哪怕撞到自己也会躲得很远。 第二次，会看出他的手刚离开腰间的伯/莱塔。 第三次…… 不会在门口傻兮兮地哭。不会因为一个愚蠢又莽撞的小混混，而过来撞上自己这种人。 她像这么大的时候，大约是，偶遇抢劫犯也能令对方内讧的时候。 也不会…… . “我该走了。”卡伦斯道，“谢谢你的酒。” 人精一样的男人分辨出谈话对象的心不在焉。总归该说的话已经说了，他也不介意将假日时光还给自己的优质客户。毕竟，如果不是为了舒心的休息，谁会选择来这里呢？ 倒是，眼前人是不是娱乐活动少了一些啊？卡伦斯没听说对方有什么爱好。 将这点记在心里，卡伦斯起身告辞。 “哎，有些公司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他离开的时候随口抱怨，“搞不懂他们的目的。” “公司？” 琴酒抛来视线。 “码头工程，你也见到了？”卡伦斯耸耸肩。 “嗯。”那里这些天都在施工。 “到时候，你就能看到对方公司的奇思妙想了……” 有什么关键词飘了过去。 . 洛拉再次见到银发男人的时间是大半个月后。 坏人安东没再来到他们的家里。母亲的身体也彻底好了，她还找到一个新工作——在一间酒吧白天当酒保。由于游客的存在，白天小费不算少，环境也没那么嘈杂。店主还允许桑奥娜带着孩子来上班。 在吧台一角落座的男人象是自带隔离带，周围一圈都没什么人。 琴酒并不在意这种细节，他捏着酒杯，冰块与杯壁碰撞出声响。 就在这时。 又一杯暗金色的酒液被放在眼前。 “这是送您的。” 没什么印象的女酒保开口道。 琴酒抬眼望去。 对方没笑，不是什么调情，脸上的表情是种很郑重的感谢。 他眯了眯眼。 忽然，女人身后冒出一个小脑袋。 金发的，碧绿的眼睛的小女孩。 是她……她们。 他朝对方点点头，没有言语。女人也识趣地不再多话，投入其他工作。她是诚心感谢，并不是想攀上对方。 但那颗小脑袋却没走。 小女孩很艰难地踮脚，从吧台上露出一个发顶。 “您来做什么呀？”她开口道。 这孩子恢复得倒是快。 “喝酒。” 洛拉眼巴巴地看着，最后终于收获了这么个言简意赅的答案。 “哦。”她顿了下，呆呆的，像是意识到什么，“也是哦。” “酒好喝吗？” “您晚饭吃什么呢？” “是一个人住吗？” …… 连珠炮的问题一出，听到动静的女人立马过来，她歉意一笑，抱走了自己的女儿。 但一眼没看住，对方又跑了过来。 “我来等着哥哥。”女孩小声道，“他今天工作就彻底结束啦！” 琴酒望了眼门外。 是那个码头工程。此时，巨大的展示牌已经被成功竖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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