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哦。”被这么一提醒，虎杖悠仁才想起来饭厅里的灯管在昨天晚上坏了，一打开开关就忽明忽暗，晃眼得恼人。 虎杖悠仁：“买回来之后，让我来换吧。” 他怕天坂佳乃不小心触电。 而天坂佳乃只是笑笑，不说话。 自接受聘用、住入虎杖家的客房以来，她愈发觉得虎杖悠仁是看自己无处可去、担心她会冻死在街头的份上，才说出“可以提供食宿”的话。 事实上，虎杖倭助和虎杖悠仁根本就不需要其他人的帮助，他们自己就可以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看着面前意气风发的虎杖悠仁，天坂佳乃开始有点理解为什么虎杖倭助这么以自己的孙子为豪。 好人或许很多，但活得能如此正直、如小太阳一样时刻散发温暖，给身边人都带来正能量的好人可不多见。 ----- 安装好新灯管，并且完成大扫除之后，天坂佳乃就去医院照看虎杖倭助了。 其实说是护工，天坂佳乃觉得自己的角色更像是一个陪聊。 虽然病情日益加重，但虎杖倭助仍旧能自如活动，加之性格倔强，很多能够靠自己完成的事情就完全不要一旁的天坂佳乃帮忙。 如果天坂佳乃强行帮了，他会兀自生闷气，好久都不跟天坂佳乃说一句话。 天坂佳乃也不是不能理解老人家那种“害怕被别人视为无用的累赘”的心情。 于是在大部分时间中，天坂佳乃就是跟虎杖倭助聊天，听他说自己在早年时见过的人和事。 听得多了，天坂佳乃自己也觉得惊讶，没想到一个人的一生居然能够承载起如此多的故事。 时间的长度和生命的厚度远远超出她的想象。 两人断断续续聊到傍晚，暮色四合，红中透紫的秾丽色彩平涂在天地交接之处。 放学的虎杖悠仁照例捧了一束盛放的向日葵推门而入。 他在爷爷面前装得一切如常，走路姿势不见问题。 天坂佳乃去洗花瓶，给爷孙两人留出谈话空间。 待她回来的时候，明显地感觉到病房里的气氛变得低压，沉重了不少。 虎杖倭助躺在床上，背对着天坂佳乃和虎杖悠仁，说：“我想休息了，你们先回去。” 天坂佳乃不明所以地看向虎杖悠仁，却只得到对方的沉默。 虎杖悠仁长叹一口气，苦恼道：“爷爷，你好好吃饭，我明天再来看你。” 虎杖倭助“哼”了一声。 作为同样被下逐客令的人，天坂佳乃只好跟在虎杖悠仁后面离开病房。 经过长廊时，天坂佳乃在心中疑惑：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刚刚爷孙两人还在好说好笑的，怎么突然闹得这么僵？ 直到走出医院，天坂佳乃才问：“虎杖，你是跟爷爷产生矛盾了吗？” 虎杖悠仁的情绪低落，还是强打起精神，用假笑敷衍，“怎么会？不是这样的事情。” 天坂佳乃板起脸，说：“虎杖，别敷衍我。你曾看见过我最狼狈的样子，而现在却打算对我隐藏起真实的自己吗？” 虎杖悠仁破天荒地缄默了。 思索良久后，他才说：“爷爷打算跟我讲有关遗产的继承问题。” 这下天坂佳乃就理解了他们刚才为什么闹别扭了。 虎杖悠仁转过头，浅棕色的圆眼望向天坂佳乃。 他的眼眉拱起、嘴朝下，眼神可以说得上哀恸，是真的觉得难过。 在这个寒冷的冬天，虎杖倭助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姑息治疗阶段，他不再吃药、不再打针、也不再使用心电监测仪时刻监控着呼吸、体温、血压。 事实上，他什么也不要，固执地拒绝了一切维生设备，不管在什么时刻无声无息地死去都有可能。 因为自己也曾有过类似的遭遇，所以天坂佳乃明白，陷入这种随时要失去至亲的恐惧究竟是一种怎么样的痛苦感受。 孤独、寂寞、无依无靠，仿佛前路的灯在一盏盏熄灭，无边的黑暗倾覆过来，而自己却只能站在原地，一刻也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黑暗吞没了自己的所爱，最终也吞没自己。 到最后，什么都不剩下，只有刻骨的思念和遗憾永刻心头。 想着，天坂佳乃上前一步，伸手抱住眼睛通红的虎杖悠仁。 她拍着他的肩膀，轻声安慰道：“嘘，没事的，没事的，爷爷不会这么快就离开你的，他舍不得你。” 虎杖悠仁紧紧地回拥着天坂佳乃。 他说不出话来，巨大的酸涩堵在心间，只是发出气音都令他觉得眼角湿润，好像如果不咬紧牙关，下一瞬就要控制不住流出眼泪。 天坂佳乃依旧在絮絮地说，抚过他的发梢，“没事的，不怕……” 良久，虎杖悠仁才松开天坂佳乃。 他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我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其实并非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话未说完，虎杖悠仁又哽咽了。 天坂佳乃用纸巾帮他拭去眼角的泪花，低语：“为了至亲的人崩溃是正常的事情，哪怕心理上接受了，但这不意味着哭泣就不被允许了。” “哭就哭吧，没关系，你能够在我面前哭。” 天坂佳乃安慰虎杖悠仁，就像他当初在医院门口安慰她一样，不停地重复着，别伤心，总会有人在需要你，你不会变得孤独。 ----
第37章 邀请 ===== 虎杖悠仁不是脆弱的人，所以在短暂的失控之后，他很快地恢复了原样，除了眼尾微红之外，完全看不出刚才流了眼泪。 天坂佳乃等他的心情平复下来，问：“我们回去吧？” 虎杖悠仁点头，声音闷闷的，“嗯。” ----- 身为吸血鬼，天坂佳乃不能吃人类的食物。 她吃不出酸甜苦辣咸，无论是多么顶级的料理，只要进嘴，无一例外会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油脂味，吃着它们，就仿佛在生吃骆驼峰。 天坂佳乃是练习了很长一段时间，以极大的忍耐力坚持，才能够在普通人类面前面不改色地吞下一块块恶心的脂肪块。 因此顺理成章的，她不会做菜，哪怕能够有样学样，炒出一碟香味四溢的花椰菜，但真正尝起味道来，菜要不是过咸，要不就过淡，根本没办法吃。 而性格大大咧咧的虎杖悠仁与她相反，对做饭可以称得上是得心应手。 因为从小就已经学着自己照顾自己，所以三菜一汤之类的，对他来说完全不成问题，只要有原料，就能极快地准备好。 临近开饭的时间点，虎杖悠仁在厨房里忙活，天坂佳乃就帮忙布菜，摆放碗筷。 好不容易搞定一切，两人面对面地落座。 天坂佳乃看着面前的烤鱼就感到胃疼，为了去洗手间的时候能尽量少吐一些，她只匆匆喝了几口味增汤和吃下小半碗饭，鱼肉连动都没有动。 天坂佳乃：“我吃好了，虎杖，你还需要烤鱼吗？我没有吃过它。” 见天坂佳乃停著，吃到一半的虎杖悠仁抬起头，讶异地问：“今天也只吃这么少吗？” 自一起吃饭以来，他好像没见过眼前的人真正吃完过碗里的米饭，每次都只挑一两筷子，跟试菜似的。 虎杖悠仁夹了一筷子鱼肉和米饭，放进嘴里尝了尝。 没有吃出浓烈的腥味，也不觉得鱼肉口感绵烂，应该不是难吃到连一口都吃不下的程度吧。 他有点怀疑起自己的味觉了。 看见他的举动，天坂佳乃哭笑不得地说：“不是因为你做的菜难吃所以我才吃这么少的，它们很好吃，我很喜欢。只是我的体质有点特殊，吃太多会觉得难受。” 虽然并不理解，但虎杖悠仁接受了这个理由。 虎杖悠仁：“冰箱里有已经用清水洗干净的青提，如果你等下觉得饿，直接拿来吃就好。” 天坂佳乃应了一声，收拾好碗筷，就要站起身，“虎杖，我现在出去一趟，大概九点钟回来，你吃好后就把要洗的餐具放到水槽里吧，我会洗好。” 虎杖悠仁的筷子停在半空中，他抬眸望向天坂佳乃，问道：“今天也准备去找那个地方吗？” 天坂佳乃无奈地笑着说：“没办法，网络上的城市俯瞰图都对不上，只能我自己换不同的地方去不停碰壁了。” 通过观察出现在自己意识中的图案形状，天坂佳乃觉得那应该是某个地区的俯瞰图。 但是在网络上搜出来的地图却又没有一张能够跟它完美重合。 于是天坂佳乃就只能从不同的地图上挑出一些跟它布局相似的地区，记下来，等到空闲时间，就去那些地方看看。 虎杖悠仁：“这次还是去涉谷区吗？” 之前天坂佳乃跟他说过自己在找一个地方，但是她不知道那个地方的确切位置，手上只有一张粗糙的手绘地图。 而当他想要再问出多一点信息时，天坂佳乃看起来也是一头雾水。 天坂佳乃回答：“不，昨天已经把涉谷区都走遍了，今天打算去台东区，它那里的浅草寺附近布局也跟我画出来的地图比较相像。” 她回忆起昨天在涉谷街头遇到的奇葩以及那些人身上的劣质香水味，嫌弃地皱起眉。 虎杖悠仁思索了一会儿，问天坂佳乃要来图画，“可以再让我稍微看一下吗？或许是我曾经去过的地方也说不定。” “可以。”天坂佳乃把一张经过多次折叠而起毛边的白纸递过去，郁闷道：“如果在台东区还找不到，接下来就得去大阪那边了。” 其实简单想想，很容易就能知道，仅凭自己模糊的记忆画下的地图不会很准确，讹误和疏忽都会出现，要想跟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变化的城市地图对上，其不可思议程度不亚于天方夜谭。 所以哪怕虎杖悠仁看不出个所以然，天坂佳乃也丝毫不觉得失望。 果不其然，虎杖悠仁沉吟半响，终还是泄气地把纸张还给她。 不过他倒是提出了一个新的思路，“其实，我觉得这上面的图案不像路线图，更像是一栋建筑的外墙。” 天坂佳乃颇感兴趣地凑过去，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像外墙的？” 虎杖悠仁伸出食指点给天坂佳乃看。 虎杖悠仁解释道：“你看，这几排方块是不是像窗户，然后这里的排线表明了墙壁的延展方向……” 白纸平铺在桌面上，对天坂佳乃来说是被错误放倒的图案，在虎杖悠仁看来却是正确的。 跟随着话语，虎杖悠仁的手指在纸张上划动着，有几分犹豫，“唔、这里的小三角的话，我更偏向于它们是装饰物，或者支柱表现出来的结构。” “然后，这个被特地圈出来的‘圆圈’，也不是指某个地点，而是某层楼的高度。”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82 首页 上一页 30 31 32 33 34 35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