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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完成包扎，天坂佳乃顾不上擦拭手上的血污，便心急火燎地去翻十束多多良的衣袋，想要找到他的终端。 一拿到终端，天坂佳乃就用十束多多良的指纹打开了锁屏界面，然后，拨出急救电话。 接线员可能是新来的员工，天坂佳乃连讲了两遍具体地址，那员工都没有复述出正确的地名，还是在一个劲儿地要天坂佳乃重复说一次，气得天坂佳乃让他换另一个人来接听。 天坂佳乃：“……对，就是那栋大楼，伤者在天台，他的右腹部有很严重的外伤，急需要输血，你们快点过来。” 在挂断电话后，天坂佳乃没有停，而是接着翻找通讯录，找到姓名标记为“King”的联系人，拨通了他的号码。 在那极短暂、却又漫长的拨号声中，天坂佳乃的思绪在疯狂运转，思考着要怎么说才能适合且清晰地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大约过了十秒钟，终于有人接起通话。 周防尊似乎是刚从深眠中醒来，嗓音莫名低哑不少，气息隐隐透露出烦闷。 周防尊言简意赅道：“有什么事？” 猛地听到许久未见的人说话，天坂佳乃的大脑短路了一瞬间，不知道能够说什么。 刚才在脑中组织起来的话语完全消失，没有称呼、没有交代情况，在这极短的时刻，她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十束先生出事了。” 周防尊：“天坂？” 虽然不知道周防尊是怎么做到的，但他明显认出了天坂佳乃的声音。 天坂佳乃有一瞬间失声了，眼角酸涩。 突如其来的，天坂佳乃听见呼啸的风声，她抬头，一艘巨大无比的银白色飞艇蓦然闯入眼帘。 天坂佳乃拿在手上的终端则是传来周防尊的嗓音，依然好听，深沉的、醇厚的，令人联想到陈酿的、在灯光下显出黄金色泽的烈酒。 周防尊哑声问道：“天坂，你怎么了？” ----
第40章 生擒 ===== 从外形上看，那艘飞艇外形有着完美的流线型弧度、线条流畅，它主体的色调为银白色，蒙皮似乎是金属材质，反射出城市的夜灯，流光溢彩的，仿若一条庞大且美丽的银色座头鲸，悠悠地游过星空，进行着一场盛大的巡礼。 看见此情此景，天坂佳乃不禁愣住了，她从来没有在现实中见过这种设计的硬式飞艇。 在她的认知中，因为能耗高、速度慢且安全性低的问题，飞艇早已被人类社会所淘汰，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堂而皇之地出现在电线杆和高楼密布、人口分布密集的城市上空。 此时，白色飞艇就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人一样，在惊艳的登场过后，就此陷入了沉寂，无声地悬浮在空中。 飞艇的前端似乎有一行纯黑的花体英文，但因为天台的光线不足，所以天坂佳乃一时半会儿没办法看清楚那些是什么字母，也就没办法辨别出那些字母拼成的究竟是不是飞艇名字，确定不了它的来由。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令人在意的是从白色飞艇底下伸出来的绳梯。 那长长的软梯在天坂佳乃的注视中一路下落，到最后甚至落到了天台的地面上。 哪怕只是一个普通人，也能轻易地通过攀爬绳梯来进入飞艇内部。 天坂佳乃瞬间意识到了不对劲，她站起身，望向银发男刚才倒下的地方，不出所料地发现他早已不见踪影，地板只剩下一滩暗红的半凝固血液。 人去了哪里？ 天坂佳乃警惕心起，猛地回头望向自己的身后。 还是没有人。 终端对面的周防尊久久等不来回应，只能听见呼呼的风声，于是他又叫了一声，“天坂。” 天坂佳乃捏紧了终端，一边不停往水箱周边的阴影处看，一边把这里的地址讲给周防尊听，“现在没办法解释太多，请快点过来，他需要你们。” 周防尊说得言简意赅，“等十分钟。” 刚挂断通讯，天坂佳乃就瞥见了那个银发的身影。 无色之王的胸口处破了一个大窟窿，血液一直从那个狰狞的贯穿伤中流出来，他脸色惨白、发梢上凝结深色污血，蹑足前行，走得寂静无声。 趁着天坂佳乃没留意到的空隙，无色之王已经逼近了绳梯，还有不到十米的距离，他就能伸手够到那些浅灰色的粗绳。 天坂佳乃追过去。 “停下。” 她再度在后背凝出蝠翼，蝠翼扇动的一瞬间，天坂佳乃往前跃起，借助风带来的推力不到片刻便冲到绳梯之前，试图截断无色之王的逃生后路。 但无色之王比她更快一步，抓住绳梯便往上爬。 天坂佳乃想要用“雾刃”割断绳索，但却发现自己原本锋利无比的“雾刃”在面对这绳索时变成了一把生锈的钝刀，失去所有锋利度，一击下去，只能砍断七八根细丝，没办法很快切断绳索。 天坂佳乃摸上所谓的“绳梯”，发现它根本就不是人造纤维制成的，而是由数百股极细的金属丝捆扎而成的“铁梯”。 眼看着无色之王越爬越高，几乎要爬到飞艇舱内了，天坂佳乃只好咬咬牙，跟着追上去。 只是她刚一踩上绳梯，飞艇便不再静止，开始升空。 即使是这样，天坂佳乃也没有退缩。 她心知自己的机会不多，必须赶在对方爬入舱内之前抓住他，否则自己将会被他逼得只能从高空中跳下去。 飞艇爬升得很快，不一会儿便飞入云端了，天坂佳乃往下看，看见高楼在视线中逐渐缩小、远离，变成似针一般尖锐的深色剪影。 刀削般的冷冽寒风汹涌袭来，吹动得绳梯在高空中左摇右摆，连带着站在上面的天坂佳乃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姿势，跟着一起荡来荡去。 有好几次，天坂佳乃差点没抓住绳梯，被甩飞出去，都是凭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调整过来。 无色之王伤得实在是太重了，哪怕他的本体是意识体，对疼痛的感知力较低，但也难免受身体失血过多的影响，抓握力开始减小，攀爬的速度也逐渐慢了下来，完全比不上天坂佳乃。 见对方再度踉跄，天坂佳乃抓住机会，伸手一把掐住他的脚踝，用力将他往下扯。 就差一点点、一点点就行。 看着近在咫尺的目标，无色之王的眼睛都红了，拼了命探身，好不容易够到飞艇舱内的地板，但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天坂佳乃的桎梏。 于是他便开始使劲挣扎，三番四次要踹到天坂佳乃的脸。 天坂佳乃怒极反笑，狠狠地捏紧无色之王的踝骨，用力得甚至让骨节泛白，他发出一声尖锐的哀嚎，整个人的身子都软了下来。 天坂佳乃低吼道：“混蛋你给我老实点。” 她现在不想弄死对方，而是想要把他带到周防尊的面前。 只有“吠舞罗”的人们才有资格决定该如何处置他。 高空中的狂风大作，天坂佳乃索性解除了蝠翼，将“黑雾”凝成绳索的样式，一头捆自己的腰身，一头绑在绳梯上，以此来稳住身形——这不算保险，但聊胜于无。 接着，天坂佳乃一点点靠自身力量把无色之王往下拖。 看着触手可及的船舱，天坂佳乃的眼瞳内闪着沉郁的光，流露出危险意味。 船舱里面的人是这个神经病的同伙吗？ 正当天坂佳乃要彻底束缚住无色之王时，他突然扭头，直勾勾地盯着天坂佳乃看，深黑的眼睛里写满疯狂。 天坂佳乃冷不丁被吓了一跳，看见一个尖脸的白狐从银发男的脸部处凭空生出。 白狐的吊梢眼睁大，清晰可见其中满溢的恶意。 天坂佳乃伸手去抓，但白狐扭曲着，穿过天坂佳乃的手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冲她的脑门。 随后天坂佳乃便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恍惚中，她看见了一个留着长发、长相俊秀的男人，他在焦急地喊着什么，跟那个神经病争执不下，看样子似乎还想要拉住往后倒的天坂佳乃。 但天坂佳乃听不清楚对方具体说了什么，她感到风刮过周身，自己整个人在不受控制地向下坠落。 ----- 另一边，在周防尊的房间里，无言的缄默正在蔓延。 周防尊打开房间灯，接着点开终端，进入定位页面，页面右上角的黑框里显示出包括周防尊在内的“吠舞罗”的所有成员的名字—— 这不是用来防范内奸的监控，而是出于保护目的而使用的程序，不管是谁遇险了，只要按下右下角的红色按钮，其他成员都能立刻定位到那个人的位置，进而展开营救。 周防尊把十束多多良的终端最后发出的定位信息发给了所有“吠舞罗”的人。 无需多言，只要一接收到这个信息，他们就会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周防尊推门而出，走到一楼，看见面色凝重的草薙出云和流露出担忧眼神的栉名安娜。 本来在这个时间点，还只有12岁的栉名安娜早应该去睡觉了，但或许是有所感应，所以她今晚迟迟不愿意回房间，到现在还依旧坐在沙发上。 见了穿着整齐的周防尊，草薙出云的声音闷闷的，问道：“尊，你现在要过去吗？” 在一般情况下，为了避免达摩克利斯之剑的崩坏程度加深，重演“迦具都事件”的悲剧，周防尊都会尽量克制使用自己的力量。 但现在，他决定不再忍耐了。 草薙出云深知，这种情况的出现只说明一点——那就是这件事件的性质很严重。 周防尊的表情依旧风轻云淡，一如既往地看不出真实情绪。 他微微颔首，简短地答道：“我去现场看看情况。” 那通来电是由天坂佳乃打来的，这说明十束多多良很可能情况危急，甚至没办法完成跟他的正常通话。 而天坂佳乃只说了几句话就挂断了通讯，这同样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草薙出云欲言又止，“尊，注意安全，我会照顾好安娜。” “嗯，如果有事会跟你说。”周防尊小幅度地摆手，拒绝了栉名安娜跟过来的请求，让草薙出云牵着她的手，把她带离酒吧门口。 一出门，体感温度陡然下降，周防尊抬头看向在夜幕中缓缓下落的雪粒，橙黄的路灯照着白色的雪，一种难以言明的烦闷悄然升上来，在心间弥漫。 是司空见惯的雪夜，也是司空见惯的街景，但他感觉不好，这种烦闷的情绪跟当初看着自己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掉落下第一块碎片时所感受到的情绪别无二致。 都是像他在失去些什么重要的事物，而他却只能眼睁睁地仍由那些珍贵之物消失。 他无法挽回。 周防尊从衣袋中找出烟盒，发现里面只剩下最后一支烟，接着又去摸打火机，摸出来的正是天坂佳乃在走之前送给他的“圣诞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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