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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寻欢听她说的有理，又见连铁传甲都有伤在身，只得叹了口气，答应下来。 那藏龙老人虽受了些伤，但见众人热心来救，自是乐得尽地主之谊。黛玉便带着倩语思云帮忙安顿，忙了半日方休。 等到给孙小红安置妥当，正要安抚她好生休息，却听她道：“林姐姐，我……我想见见李大哥，和他说说话。” 黛玉怔了怔，明知道她对李寻欢那一点心思，但听她毫不藏私，就这么说了，况且之前受伤也与自己有关，自己断没有拦着她的理，便答应一声。刚要出门时又听她道：“你可也得回来啊！” 黛玉讶然转头，见孙小红脸上笑嘻嘻的，冲自己一眨眼道：“我的话，是要说给你们两个人听的，少一个我都不说。”心里不禁纳闷，一时想不出她要说什么，只得答应着出来，叫上李寻欢同往她房中。 孙小红伤得虽不重，但终究行动不便，一直倚在床头，见他们两人回来得快，立刻笑了出来。黛玉看她笑容一如往日灿烂无邪，暗暗叹了口气，坐到她床边道：“也不见这个傻丫头，伤成这样还笑呢！” 孙小红望着她道：“我笑你和李大哥都是好人，也不问我有什么事，就巴巴的都来了。能认得你们两个，我就死了也不枉了。” 黛玉忙啐了一口道：“年纪轻轻的，没的说这些做什么！你能活一百岁呢！” 孙小红嘻嘻一笑，道：“那敢情好！只是我心里有个事，若没有答案，就活一百岁也怪没意思的。”转头凝视着李寻欢，像要把他看进心里去似的，一时却不开口。 李寻欢被看得没奈何，自己也明白她什么意思，但这事自己能说什么？只得转过目光，咳嗽了一声。 孙小红便又笑了笑，道：“李大哥，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喜欢过一点，也算。” 李寻欢总想不到她堂而皇之地问出了口，这一回便真的呛得咳嗽起来，也掩住了神色中的些许尴尬。 孙小红便叹道：“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这种事总爱装古板。你看林姐姐都没说什么呢！” 黛玉笑道：“他喜欢不喜欢你，是他的事，我能说什么？” 孙小红也笑道：“这就是你的好处了。你对李大哥的心，我早就看出来了，我对他的心，你想必也知道，却从来没讨厌过我。” 黛玉摇头道：“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你又不曾用心机、使手段害人，又不曾挑拨别人不和，你这般的性情，其实……其实我是很佩服的。” 孙小红却道：“其实我也有事瞒着你，你知道么？我早就打听出来，李大哥在杭州，却没有告诉你。我想着我救了阿飞，再去杭州找他，叫他知我的情，说不定他心里就能喜欢我一点了。” 黛玉听她如此说，倒和当初雪雁跟自己说的相合，不禁更佩服她自己揭穿此事，那是真的心地澄净，也是真的心无挂碍了。 想着便笑道：“你这样的姑娘，任谁都不会不喜欢，何况是他呢！” 孙小红一听，眼睛就亮了起来，道：“真的？” 黛玉点头道：“真的，我早看出来了。” 李寻欢一直在旁默默听着，因是她们小女儿交心之言，也不好插嘴，这时方忍不住道：“这是从何说起？你早看出来什么了？” 黛玉瞥他一眼，悠然道：“去年在许州的客栈里，我们和小红姑娘初次相遇，是谁请人家姑娘饮了自己半杯残酒来着？我们可都记着呢，这时候点破了，就不好了。” 李寻欢神色一僵，顿时想了起来，当初自己行事确有孟浪之处，倒不想她记得如此清楚。只得“咳”了一声，转开头去。孙小红见他耳朵都有些发红，不禁笑得捂了肚子，一时牵动内伤，又“嗳哟”叫起来。 黛玉忙扶着她给她顺气，温言道：“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反过来也是一样。你想偏了我去也是正理，原不必太挂怀了。” 孙小红叹道：“你说佩服我，其实我才佩服你如此潇洒！我……方才我假装是你的时候，我就明白了，他是无论如何也要保护你的。所以我这次受伤，你们可一定要记着，既然我做别的都没用，就要用这种办法，叫你们心里都有我。” 她本来还有些神情伤感，但说不了几句，笑容就又回来了，到最后一双眼睛眨个不停，说不出的促狭。黛玉看得直乐，一把将她揽在怀里，道：“我有你这么个傻妹妹，自是一辈子都忘不了。”
第118章 章一百一七 阿飞的决意 因孙小红身上有伤，一时不好赶路，一行人索性就在藏剑山庄中等着郭嵩阳到来。谁知郭嵩阳来时，众人都是一惊，原来他身边还跟了个意想不到之人。 “蓝……蓝姑娘？”李寻欢不可思议地道。他虽知道蓝蝎子言而有信，说了和自己恩怨一笔勾销，总不至于又跑来寻仇，但这一位出现在此处，总是出人意料。 蓝蝎子却似十分不屑地瞪了他一眼，道：“怎么？姓郭的能来帮你的忙，我就不能？” 郭嵩阳也哈哈大笑道：“我跟你说，这婆娘当真是条汉子，不对，简直比汉子还有决断，说走就走，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蓝蝎子的白眼立刻从李寻欢身上转向了他，昂着下巴道：“我就听不惯你们这些大男人说话，好像把人比作汉子还是夸人了！女人就不能有决断了，非得磨磨唧唧的？” “好好好，你是有决断的大女人，姓郭的佩服！”郭嵩阳想是路上没少和蓝蝎子斗嘴，而且落了下风，这时口风转得极快。李寻欢在旁看得直乐，见两人闹完了，才向蓝蝎子拱了拱手，说了个“多谢”。 蓝蝎子摆了摆手，却道：“我这次来，是有个消息要告诉你。你知不知道大欢喜女菩萨已回了苏州？” 李寻欢当即一惊。追问之下才知道，原来蓝蝎子和大欢喜女菩萨同行来中原，早已商量好了联络之法，当日蓝蝎子和郭嵩阳缠斗，女菩萨率先脱身，在藏剑山庄得手之后，便在回程处都留了讯息。蓝蝎子告知郭嵩阳此事，两人先进杭州城找了一遍，果然见那讯息说已灭了藏剑山庄，活捉游龙生，现下前往苏州虎丘的撷芳楼处，静待李寻欢前来。 两人想李寻欢一行正是去藏剑山庄的，生怕他们失利，连忙赶了过来。 如今这一行人中，除了李寻欢自己，铁传甲和孙小红都受了伤，黛玉不会武功，倩语思云又是她的贴身护卫，且武功平平，是以不得不等待郭嵩阳过来。现在又多了一个蓝蝎子，正是强援，三人商量得定，便即刻赶往苏州。 这一次黛玉倒没有强要跟随，藏剑山庄这一役，她已看出自己在当面对敌时毫无用处，若不小心被对方所擒，反而牵累大家。是以只是将配好的各种药物，诸如“神仙醉”和“乱花”等，连同解药都交与李寻欢，让他见机行事罢了。 李寻欢三人走后，黛玉又陪着孙小红和铁传甲住了些时日，才不顾藏龙老人夫妇的挽留，又回到杭州城外，与孙老先生等人会合。 谁知一见面，雪雁先上来急着道：“姑娘，阿飞少爷不见了！” 黛玉一怔，便向孙老先生看去。孙老先生摇头道：“我也不知他去了哪里，不过八成是又回了苏州。” 黛玉更觉得奇怪，正要问时，雪雁早已咭咭咯咯说了起来。那边孙小红跳过去拉住孙老先生手臂，也是问个不休。 原来阿飞的伤早好了个七八成，虽然依旧精神不振，但见众人多有关心，也不好为了自己伤情，便整日一副失落的模样。郭嵩阳和蓝蝎子进城打听消息时，他便也多问了几句。郭嵩阳只道他伤未痊愈，心境又不好，便没有叫他同行，和蓝蝎子一同前往藏剑山庄报讯。 谁知次日一早，留下的众人才发现阿飞已不见了踪影，连这些日子在他身边形影不离的铃铃也没留下。此地了解内情的，孙老先生恐怕还要胜紫鹃雪雁半筹，是以当即猜到阿飞是听说大欢喜女菩萨在苏州，便联想起了林仙儿，所以亲身前往，想当面问个究竟。 既知如此，黛玉虽有些担心，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打起精神，等着李寻欢一行顺利归来。 又过了不多日，孙老先生和孙小红提出辞行。黛玉有心挽留，但孙小红一个眼神便已令她会意，知道这姑娘对李寻欢情愫未了，虽然决心斩断情缘，只怕再见了面又生波澜，所以这般不辞而别。又想孙小红日前所说，她代自己助了李寻欢一臂之力，如今留下人情便走，说不定还真令李寻欢心中留了个不可磨灭的影子，也算圆了她一个心愿。是以不再拦阻，含笑送别。 这之后的日子便更加冷清起来。铁传甲的伤早好了，又想马上赶到李寻欢身边，又念及黛玉这里无人保护，怕有闪失，天天只在院子里转圈，连地也被他踩下去三分。 忽一日黄昏时分，一辆马车晃晃悠悠地停在院门口。铁传甲又惊又喜，兀自不敢相信，只站在门前呆呆地看。见郭嵩阳、蓝蝎子先后下来，接着是个俊朗少年，果然是在李园见过一回的游龙生，最后才是李寻欢。他乐得大叫一声，扑上前去，连声道：“少爷，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郭嵩阳大笑道：“他不回来还能到哪去？如今这厮也不潇洒了，一路上比我们还急！” 李寻欢听他话中有弦外之音，却也不反驳，只含笑摇头。一瞥之间，只见黛玉也从院中跑了出来，急切之情，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心里突然就动了动。 黛玉向来人一一看了一遍，见诸人无恙，便放下了心，目光却早停在李寻欢身上。眼见他和铁传甲并肩走过来，竟不知说什么才好，憋了半天，忽然想起一事，道：“阿飞去哪里了？” “孙老先生和孙姑娘呢？”李寻欢恰也同时开口。两人愣了半天，才明白彼此说话毫不相干，不禁相视而笑。 郭嵩阳也过来笑道：“你们这两个人，一句正经话不问，先操别人的心，果然是表兄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游龙生却整了整衣衫，走过来拱手道：“林姑娘，好久不见！” 黛玉忙还礼笑道：“游少庄主一向可好？”正要问他被擒之事，又想这少年心高气傲，定不愿别人提及，便打住了话头。 游龙生却大大方方笑道：“好险好险！要不是阿飞少侠及时赶到，我怕是要被那肉山女菩萨活生生吃了，也未可知！” “阿飞？”黛玉一怔，便看向李寻欢和郭嵩阳。李寻欢摇头叹道：“我们也没有赶上，还是听游少庄主事后说起才知道的。” 众人边说边进了门去，黛玉又吩咐着人伺候茶水，才听他们细细讲述事情始末。 原来李寻欢等人赶到之时，只见当日红极一时的撷芳楼竟变成一片废墟，心里觉得不妙，忙上前查探。却见不远处游龙生一个人靠树坐着，满身血迹，而废墟中另躺着一个巨大的身躯，便是那大欢喜女菩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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