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南薰黑葡萄似的眼睛转了转,想要气势汹汹,却变成了张牙舞爪,“我方才听小丫头说,是两个姐夫把你给送回来的?” “不错。”傅玉衡点了点头,“我能这么早脱身,还多亏了两位哥哥眼疾手快。” “哼,这就叫上哥哥了,你和他们关系很好了?”徒南薰撅了撅嘴,有些不满。 傅玉衡愕然,“我的小祖宗,这又是怎么了?” 徒南薰哼唧了半天,嘟囔道:“我可都听说了,他们两个都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尚了主也不知道收敛收敛,你可不能跟他们学。” 虽然她爱挑衅东昌公主,但同为皇帝的女儿,柳长州做了驸马却不安稳,她心里自然不乐意。 这是所有公主的尊严被挑衅了。 傅玉衡失笑道:“我看他们俩虽然有些不着调,却也没什么坏心思,也没有教我学坏的意思呀。” 见徒南薰瘪着嘴,星眸一瞪就要反驳,傅玉衡急忙道:“而且夫妻相处,也是要看缘分的。 他们两个和公主感情不好,也许只是缘分不够而已,咱们两个可不一样。” 一句话就让小公主红了脸,先前要说什么都忘了。 但她又觉得,就这样不追究,似乎是在傅玉衡面前露了怯,便忍着羞喜问道:“那你倒是说说,我们怎么不一样了?” 傅玉衡挑了挑眉,虽没有说话,却仿佛在问:你确定要我说出来? 徒南薰羞恼,“怎么,莫不是说不出来了?” 这激将法…… 傅玉衡将计就计了,“咱们是一见倾心,两情相悦,三生有盟,合该四季相守,共品世间五味,领略万千繁华。” 徒南薰的脸颊越来越红,就仿佛方才卸妆的时候,脸上的胭脂根本没擦一样。 但她却没有打断,心里还盼望着傅玉衡多说一点。 等傅玉衡说完,她还有点意犹未尽,脱口而出,“没了?” 傅玉衡一呆,继而哈哈大笑。 反应过来的徒南薰,赶紧捂住了脸。 ——我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好了,我的小公主,天色不早了,咱们也该安歇了。” 听见这话,徒南薰立刻就想到了淑妃和教导姑姑们说过的那些东西,还有嫁妆中压箱底的那些避火图。 见她脸色千变万化,堪比调色盘,傅玉衡大略也猜到了她在想些什么,伸手碰了碰她受伤的脖子。 “哎哟!”徒南薰立马清醒。 ——对哦,我受伤了,今晚什么也干不成。 一时之间,她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失落。 傅玉衡扶着她躺下,又帮她把枕头垫好,自己把屋子里的蜡烛吹得只剩两根,轻轻躺在她身侧。 “别想那么多了。”傅玉衡低声道,“就算没有今天的意外,我也不准备现在和你圆房。” 通过这三个月的相处,他们彼此也算了解了些。徒南薰听了这话,也没有产生什么误会,只是有些好奇。 “为什么呀?” 傅玉衡的声音低沉和缓,像大提琴一样优美沉静。 “你是知道的,我自小在乡下长大,乡下人下地干活可不分什么男女。 我听多了身体健壮的乡下妇人,因年纪太小,生产时难产。 就算勉强能生下来的,孩子也是体弱多病,夭折的居多。” 说到这里,他想到自己曾经想要帮助她们,却没人愿意听他说话。 谁让他只是一个没有成婚的毛头小子呢? 在把“早生贵子”当成祥瑞,传宗接代当成使命的古人心目中,天地间最大的幸事,便是“坐床喜”,也就是结婚当天便一击命中。 这时候的人又结婚早,乡下许多人家为了使家里多一个劳动力,往往十二三岁就把媳妇儿娶回了家。 父母双方的年纪都小,精和卵都弱,再加上母体本身就是个孩子,能把胎儿养好了,才是咄咄怪事。 因而,头胎多半是养不活的。 就连傅玉衡这辈子的父母,在他之前,也丢掉了两个夭折的孩子。 这时候的人又迷信,夭折的孩子多是扔在乱坟岗或荒郊野外,连一个坟包都不能有。 更有甚者,还有扔在桥底下的。 至于目的,无非是要让这些夭折的孩子曝尸荒野,或者被千人踩万人踏,以此吓唬后来者——养不大的就别到我家来。 别人家的事,傅玉衡无力阻止。 但他可以从自己做起,尽量不让自己家,也发生这样的人为悲剧。 小公主听得眼睛都红了,“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父母?” “好了,好了。”傅玉衡叹了一声,侧身给她擦了擦眼泪,“我不该说这些给你听的。” 但徒南薰却倔强道:“不,我要听。如果你不说,我都不知道,平民百姓的日子过得这样苦。” 她自幼长在宫里,金枝玉叶般养大,学规矩都是自幼潜移默化,习惯了的事根本不觉得苦。 从小到大,她最大的苦恼就是眼高于顶,爱摆长姐架子的东昌公主。 但今晚听了这些,她突然觉得,大姐给她的那些委屈,根本就不算什么了。 哼,我以后就不跟她计较了。 当然了,这个决心只下了一夜,第二天与东昌公主狭路相逢后,就被她彻底抛到了爪哇国。 ——可恶!
第19章 让媳妇管家——计划通! 许是为了报上次的一箭之仇,第二天一早,东昌公主就带着人,专门选了个玉泉宫的必经之路赏花,把他们夫妻俩堵了个正着。 等他们走近之后,东昌公主才懒洋洋地抬头看了看初升的太阳,漫不经心地说。 “新婚夫妻就是不一样,闹到这么晚才进宫请安。 不过年轻人还是要懂些分寸,省得让人知道了笑话。” 徒南薰气道:“你说的那个人,就是你自己吧?” ——我昨天才下定决心不跟你计较了,是你太气人了,我决定收回昨天晚上的话。 东昌公主轻笑了一声,言行举止都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她把正在手中把玩的花朵轻轻丢进俾女的怀里,懒懒道:“自有笑话你的人,我可没那个闲工夫。” 说完,就带着一群宫娥飘然而去,再次留下跳脚的徒南薰。 “太过分了,她真的太过分了!你说是不是?”她抓着傅玉衡的手臂摇了摇。 傅玉衡正色点了点头,“不错,她确是太过分了。不过当务之急是去给陛下和娘娘请安,至于生她气的事,倒是可以往后拖拖。” 这是哄小孩呢? 徒南薰瞪了他一眼,但眼见时辰不早了,的确不能再耽搁了,徒南薰只好顺着台阶先下来了。 “不错,她么能和父皇母妃相提并论?” 两人紧赶慢赶赶到了玉泉宫,天子已经到了,正和淑妃一起说话。 听见通报声,天子不由笑道:“咱们这个小祖宗,可总算是来了。” 等两人进门行了礼,天子笑呵呵地叫起,打趣道:“这才刚嫁出去就向着婆家了,连回门都不肯早些来。” 徒南薰羞得脸颊都红了,顿足不依到:“哎呀父皇,您就别打趣女儿了!” 淑妃这才温柔地说:“好了陛下,两个孩子这时候赶过来,想必还没有用膳呢。” 方才女儿一进门,淑妃便迅速打量了一番。见她脸颊红润,眼角眉梢尽是笑意,便知道他们小夫妻相处得不错。 她就这一个女儿,后半生别无所求,只要女儿过得好,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对她女儿好的女婿,她自然会暗中照拂。 别小看一个宠妃的能量,要知道这世间最厉害的风,便是枕头风。 天子摇头笑道:“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爱妃这是见了女婿,就看我这个老头子不顺眼了。” 淑妃轻笑着啐了他一口,眼波流转间,既端庄又有风情,这一眼扫过来,就让天子有些蠢蠢欲动。 “瞧陛下说的话?”淑妃佯做埋怨,“您正当盛年,就说自己是老头子。您要是老头子,妾身不就成老太婆了?” 说到这里,淑妃轻哼了一声,“愿意做老头子您自己做去,妾身觉得自己永远年轻貌美。” 在整个皇宫乃至京城贵妇圈里,淑妃也是端庄娴雅的代表人物。 从前傅玉衡还会疑惑:一个女子再漂亮,若是一直端着也会显得无趣,又怎能长宠不衰? 如今他算是见识到了,果然宠妃就是宠妃,展现在外面的和显露在天子面前的,永远不可能是一副面孔。 天子果然十分受用,当着女儿和女婿的面,就对淑妃好一阵哄。 帝妃两个你来我去的耍了好一阵把式,这才命人传膳,又招呼傅玉衡多吃点。 对此,傅玉衡表示:刚才的狗粮吃太多,如今有点撑。 淑妃给徒南薰夹了几样她爱吃的菜,笑吟吟地对傅玉衡说:“到了这里就是到自己家了,千万别客气。 我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不给你夹菜了。免得你为了照顾我的面子,不爱吃的也要强行咽下去。” 傅玉衡笑道:“这才是娘娘疼我呢。您放心,我这人从小到大,最学不会的就是委屈自己。” “那就好。”淑妃露出几分欣慰之色,“你们小夫妻相处,不能光委屈一个人,不然是长久不了的。” 这句话,她既是对傅玉衡说的,也是对自己女儿说的。 被母亲说叫,徒南薰鼓了鼓脸颊,有些不乐意,“哎呀母妃,我又不是个不讲理的人,做什么老给他委屈受?” 说着,她又暗暗捅了捅傅玉衡,“你说是不是?我给你委屈受了吗?” 傅玉衡无奈地叹了一声,“你再不让我好好吃饭,我可要委屈死了。” 一瞬间,徒南薰羞得跺脚,其余人却都哈哈大笑。 只有徒南薰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见把人惹恼了,傅玉衡赶紧夹了一块清炒玉兰片放进她的碗里,笑着哄道:“好了,赶紧吃饭吧。等回家之后,我给你说件好玩的事。” “什么事?”徒南薰立马好奇。 但傅玉衡却卖起了关子,“先吃饭,说回去之后再说,就是回去之后再说。” 徒南薰满地哼唧了一声,嘟囔道:“回去说就回去说,我现在还不稀罕听呢。” 见女婿能治住女儿,淑妃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 知女莫若母。 她女儿脑子是够用,但因为年纪小,颇有点人来疯。 她真怕女婿因为出身不好,一味地讨好奉承,两夫妻把人际关系搞得一团糟。 如今她还得宠,自然能替他们收拾烂摊子。 但男人大多喜新厌旧,她也有色衰爱弛的时候,还能替他们擦一辈子屁股? 天子也在一旁看得有趣,觉得自己这个三女婿,真的是找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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