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场的座位跟本垒隔着几十米,看的不算清楚,但也不能算模糊。数年过去,纱和第一次跟御幸相距这么近,倒觉得他的外表变化不大。 反正御幸的人生就是打棒球。反过来说,只要他还打棒球,他就还是那个御幸。无论站在多大的舞台上,都在闪闪发光。 纱和终于有了机会给甲斐介绍御幸这个人。 她从他们初次见面就看彼此不顺眼开始讲,然后说到他们如何逐渐认可了对方,还一起当上了队长。 说着说着,纱和自己也将回忆温习了一遍。 哪怕没能一起去甲子园是青春里莫大的遗憾,但他们能遇到,就已经是一件幸事了。如果她在国中时就放弃了打棒球,他们甚至没可能相识。 “纱和小姐,喜欢他吧。”甲斐说。 他的脸上没有醋意,更没有不悦,只是很平和地叙述着某个事实。 “是喜欢过。”纱和笑着纠正了他用的正在进行时,“只是看到以前的伙伴实现了梦想,为他感到开心而已。当然啦,现在只能买两张门票支持一下这家伙的事业了。” 除此之外,她也没有什么可以做的。 甲斐反问:“这不就是喜欢?” “甲斐先生认为,人与人之间只能有’喜欢’这一种单调的情感吗?” 纱和拿着啤酒晃来晃去,连连否认甲斐的推断。 她觉得自己还能找到很多可以形容她和御幸的词汇。只有一个“喜欢”,不会太肤浅吗? 三年的时间有那么短,只是在人生的长河中猝然闪烁了一下。三年的时间也有那么长,长到一个“喜欢”不足以概括那段无敌的时光。 甲斐又笑了笑,不置可否:“或许不是肤浅,而是单纯。” “哈哈哈,谢谢你,甲斐先生。” 纱和大笑起来,让甲斐看了一怔。 初次见面时,纱和穿着和服赴约,一如矜贵的名门淑女。第二次一起吃饭,她换了精致的洋服,像大都会常见的时尚女郎。 但今天晚上见到纱和,甲斐才认为自己看见了她最真实的样子。虽然不及前两次无懈可击,但却神采飞扬,她在夜空下大笑着,表情开朗而明亮。 纱和渐渐收起笑声,眼角仍有笑意:“不过,怎么可能会有人一直喜欢着好几年都没说过话的对象呢。莫非甲斐先生有暗恋了很多年的人吗?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倒可以勉为其难相信一下。” “很遗憾,我没有。”甲斐摇摇头,“不是每个人都能在高中时代遇见这么珍贵的宝物,这是一种运气。” “的确,”纱和说完,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啤酒,“是宝物,也是运气。” 十七岁的自己能做到的事,远比二十七岁的自己能做到的更多。 年少时以为没有人无所不能,却不知道那个时候的自己正拥有一切。 棒球,青春,喜欢的少年,和他们共同的夏天。 她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啤酒,一口气喝了个干净,才放下黏满泡沫的空杯子。 十七岁的纱和也不可能像这样喝啤酒。 夜空澄澈如洗,比分不上不下。马上又要轮到御幸的打席,纱和稍微提起了一点精神。现在得点圈有人,再不下分,又要残垒。她一看,不禁笑着跟甲斐说起御幸高中时的糗事。 “高一的时候,这家伙只有在垒上有人的时候才会打。如果垒上没人,就会表演一球死。” “是吗,真看不出来啊。现在很强呢。” 打席上,御幸已经跟投手缠了九个球了。他还戴着那副护目镜,镜片反着光,仅露着半张严肃的脸。不了解他本人的话,会觉得他是一个压迫感极强的可怕的打者。 “毕竟现在要靠这个赚钱嘛。”纱和故作轻松地化解气氛。 御幸每一次挥棒,空气都紧张得不得了。纱和嘴上跟甲斐闲谈,同时却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下。 球速很快,稍一眨眼就会错过关键画面。 投手再度投出一球,御幸这次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挥棒出击。一声脆响,白色的小球朝着右侧飞去。 “哗——” 当众人还伸着头追寻球的轨迹时,纱和却坐在观众席上,情不自禁地高高举起了右手。 她仰起头,眼底是一片璀璨的白色灯光。球落进手中的那一瞬间,她仿佛回到了少女时代。 身体已经记住了怎样握球可以传得更稳更快,纱和的手指准确无误地摸到了缝线的位置,仿佛此刻的赛场上正有伙伴在等着她。 “哗——” 四下哗然一片,因为这球又是界外,还落到了观众席上。 纱和拿着球重新坐好,场上的比赛丝毫不受影响,仍在继续。御幸站在打席上重新摆好了姿势,几乎背对着这边,想必什么也没看到。 甲斐看了看场上的动静,然后对纱和关心道:“好厉害呐,但是手很疼吧?” “哈哈没事,我也不减当年,不减当年。”纱和掂着球,熟练地抛了两下。 她不爱沉湎过去。过去的就是过去了。 只是…… 只是那些一去不回的日子真的很耀眼。 十年的时间明明不短,可是却又快得像一场梦一样。刚才抓住球的那一瞬间,仿佛分别的三千多个日日夜夜都不重要了。 这场比赛是养乐多险胜。虽然御幸后面一次安打也没有,但纱和也不至于太丢脸。 赛后,他们路过纪念品商店,纱和刚才就对那些球迷手里的应援物很感兴趣,一时兴起,走进去看了看。 吉祥物的周边都很可爱,除了甲斐送的那个,她又买了几样。球员也有很多周边,纱和随便看了看,还是跟店员要了御幸的。 “请给我御幸一也的全部款式。” 店员闻言见怪不怪,偶尔确实会有豪爽的富婆买走所有周边,御幸选手的周边更是抢手货,常常第一个售罄。商品部的人都说,御幸选手是球团各种意义上的摇钱树。 “这位客人,我们球团最新一届池面总选举也开始了哦。如果您支持御幸选手的话,请记得使用点数投票。因为您购买的款式中,有为投票特别准备的产品——”店员熟练地取出一样周边,“现在购买这款有双倍点数哦。” “池面总选举……?”纱和看了一眼,竟然是一个心形徽章,颜色又粉又紫,上面印着御幸的大头照和名字,辣眼睛的产品设计恨不得替他放电。 老实讲,怪恶心的。 “……”纱和无语片刻,总不能说不要了,只得感慨:“还有这种东西啊……” 买就买了。她听说后辈们几乎都是御幸的粉丝,回头匿名捐给青道棒球部就可以。男女两部那么多人,说不定还不够分呢。 甲斐一直全程陪着,看到这幕也忍不住笑了:“纱和小姐,是觉得他赚的不够多吗?” 球员的薪资中有一部分是个人周边的抽成,货卖得越多,收入也就越高。甲斐点到即止,暗示纱和在给御幸送钱。 纱和也反应过来了:“是哦。” 比起其他项目的运动员,棒球的职业选手的收入都不算低,御幸这种明星球员的身价更是亿元起步。 说到这里,纱和干脆拿出手机,在引擎里搜索“御幸一也,年俸”。 “不是吧?!” 她看着结果页面,一阵瞠目结舌。 …… 甲斐说得对,这个男人根本不需要她的支持! 作者有话要说: 纱和:退钱! 结婚以后别想要小金库了,赚多少老婆都清清楚楚 因为不想异地恋就私设选了东京的球团,虽然我自己也挺喜欢养乐多的()
第2章 曾经喜欢过 2. 曾经喜欢过 比赛结束后,杨舜臣和御幸一起步行回家。 前两年,他们和关系好的前辈们组团在北青山各买了一套公寓,一起搬出了宿舍。这边离神宫外苑很近,不用开车,步行只需要十几分钟。 两人并肩走着,杨对御幸说:“你今天好像有点不在状态。” 御幸今天的成绩不好不坏,轰了个全垒打之后就再无贡献。 他和杨是球团里的固定搭档之一,又在同一栋楼里买了公寓,私交很好,在众人眼中是配合得如鱼得水的“眼镜投捕”。 对御幸来说,跟杨搭档也是进入职业后比较舒心的事。他们不用频繁沟通就能心领神会,但在私下里,杨也是可以一起闲谈几句的朋友。所以时间久了,御幸若有什么不寻常,杨也能有所察觉。 夜深露重,不远处的主干道上承载着川流不息的汽车的噪声,但小路上一片宁静,任何细微的声响都清晰可闻。 蓦地,御幸开口说:“刚才,我看到了高中时喜欢过的女生。” 他看着前面的路,随口提道:“她来看比赛了。” 就在目光追着球的时候,猝不及防,长大后的纱和乍然出现在了视野中央。 她留长了头发,外表干练又成熟,已经和记忆中的模样有了很大出入。 突如其来的重逢骤然击中了心湖平静的春水,激起一片涟漪。 御幸记忆里的纱和长得很大只,却总像小孩子一样吵闹,还很喜欢哭,一点也不成熟。高中那三年,他不知道给她擦过多少眼泪,而且不厌其烦。 …… 那么显而易见的喜欢,为什么两个人当时都没有发现呢。 真的是笨蛋吧。 御幸想起高中时的事,无声地笑了一下,讥诮却又别无所谓。 “曾经喜欢过”这句话一旦悄然落地,便是风流云散,人事皆非。 只有“喜欢”这件事成为了过去式,现在才能口吻自然地说出口,一点也不别扭。至少在他还喜欢纱和的时候,总是说不出口。 “高中?”杨舜臣对这个话题有点兴趣:“我认识吗?” “哈哈,应该认识吧。毕竟那家伙也是棒球选手。”御幸爽朗地笑了两声,口吻又平缓下来:“当然,现在不是了。” 他随意地展开介绍了纱和两句,仿佛在说与自己无关的事。 现在用后视镜视角向回看,才发现一切不可思议。纱和是一个幼稚又爱哭的家伙,常常因为一点小事掉眼泪。刚入队时,她就因为繁重的体能训练哇哇大哭。 而他一年级时就是队伍的主力,抢先她很多。但为了那个共同的目标,他们都在不停地努力奔跑。星霜荏苒,不知从哪天起,纱和从一步一步从后面追了过来,但他们还没有并肩前行多久,就又分开了。 他们的步调总是这么不一致,“一起去甲子园”的约定也永远留在了那个夏天,没有实现。 “原来是她。”杨舜臣听完一颔首:“有趣。” “怎么?” 一听杨对纱和印象深刻,御幸大感意外。 他转念想到,纱和高中时很受欢迎,总是走到哪里都很耀眼,杨会被她吸引也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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