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和的手刚摸上去,他就动了动。手掌一翻,将她的手扣住。两个人在被子里拉起了手。 “哎?”纱和扬起脸看去,“原来你还没睡啊。” 御幸还是平躺着没动,不过扬起了嘴角:“你这家伙在旁边鬼鬼祟祟,怎么可能睡得着啊。” 他意味深长地说:“说吧,想干什么——” 纱和知道他又在想坏事,或者在引导她想坏事,所以不想让他得逞。 “想聊天啊。”她说。 想聊天是真的,不跟对方讲话也会难受。 “不是都四天没见了吗。”纱和扯着御幸的手,不安分地动来动去:“不说话就睡觉吗?中年夫妻都不会这样吧。我们还是在热恋期呢!” 一个“热恋期”又令御幸暗自笑了笑。他掀开眼罩,低头看向纱和。她抱着他的臂膀望着他,他只好翻了翻身,用另一只手臂捧起她的脸啄了一下。 “你真的很会闹欸。” “唔。” 御幸的举措很有效。他亲了亲纱和之后,她确实好了很多,又躺平不闹了。 亲完松开,两个人继续拉着手,靠在一起聊天。御幸让纱和枕在自己的臂弯里,然后捏了捏她的脸,“所以呢,见到我老爸之后,你们都聊了什么?” “嗯——陪你爸爸看了你们最后一局的比赛。打得太烂了。” “喂!” “然后又说到了你刚进职业的表现。”纱和爬起来,面朝御幸趴着说:“好神奇啊,你爸爸居然见过我。那个时候。” “哈……?”御幸也没懂:“你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吧。我去现场看过你第一次先发的比赛。”纱和笑着说:“你爸爸也去了,所以他那时候就见过我啦,印象还很深刻呢。” “真的假的。” “真的啊。”纱和又枕在御幸的胸前躺下了,“真的好神奇啊。连你爸爸都发现我喜欢你了。” 只有她没发现。 纱和差不多已经忘了她去过那场比赛。但是经过御幸的爸爸提起,她又觉得那一天就发生在不久以前。 那个时候,她已经有至少半年没有跟御幸联系过了。他先发的消息还是偶然刷推特看到的,差点错过,匆匆去神宫买了当日票才有机会看到。所以她也没有事先告诉御幸她会来看比赛,想顺便给他个惊喜。 御幸的爸爸说,现场只有她一个人带着青道的应援横幅。可是纱和想了想,委实不记得自己还干过这么煽情的事。 她肯定在现场买了御幸的周边,为什么会用青道的横幅呢。 纱和还记得御幸最开始的背号是52,因为她娘家的衣橱里还有一件印着这个号码的球衣。御幸在新人时期没有很多人气,周边也只有零星几样,放在商店不怎么起眼的一角。她陆续收集了一点,都放在神奈川的老家里了。 “你去看了那场比赛?”御幸有点无语,“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啊?” 纱和不假思索地回道:“因为你那天打得太烂了,我觉得好丢人。” “……” 这次御幸没得反驳。 每个选手都忘不了第一次上场先发的场景,御幸也记得。他那天的表现实在称不上老练,一直引以为傲的阻盗也差点失手。虽然没有丢分,但第五局之后就被换了下来。当时和他搭档的ACE没说什么,不过这样的态度绝对不算满意。 那个时候的表现竟然全被纱和看到了。 御幸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你生气了?”纱和听不到他的回应,又爬起来看了一眼。 御幸眼罩覆盖了半张脸,露出来的下半张脸毫无表情,仿佛十分冷漠。纱和拿捏不定,干脆伸手掀了掀他的眼罩。 他果然睁着眼,她揭开眼罩之后,他的眼珠稍一移动,无声地瞥了过来。 纱和以为他真生气了,语气中带了点抱怨:“可是我都说喜欢你了!”怎么还生气呀。 御幸审视了她片刻,然后突然翻过身来,扯掉眼罩,压近了低声问: “现在,也喜欢吗?” “喜——”纱和被迫抱住御幸,仰头望着他突然压低的脸,差点没明白他为什么多此一问。 她刚才说“我喜欢你”的时候,用的是过去式。 哦,过去式。 纱和回想起来,看向御幸在黑暗中幽亮的眼眸,倏地愣住。 原来他也在意。 那天去看他第一次先发的比赛,固然想给他一个惊喜。但是因为毕业两年来疏于联系,想抬手打招呼的时候,却又一次发觉他们和过去不一样了。 同样是神宫球场,高中时的御幸总能一眼对上她的目光,龇牙笑着回应她的应援。 但是后来的他们已经失去了这种默契。御幸拿着护具回到了选手席,也不似以前那样大笑,连头都没抬。 纱和可以理解,那天他的表现不好。但如果是高中的时候,她会放心大胆地跑上去嘲笑。 那一刻,许久未见的空白已经成了隔阂。她鬼使神差地收回了脚步,仿佛没有来过。 …… 现在回忆起来,上了大学之后,慢慢地不再主动联系御幸,多少有点赌气的成分。 她不会再缠着这家伙了,她还有那么多朋友,谁规定非他不可。谁规定她身边最重要的朋友只有御幸一也不可。 他的人生是棒球,而她的人生不只有棒球。 但是,纱和用了漫长的时间,才消化完了一个事实:是的,非他不可。 漫长到用了十年,直到最近才发现:是的,非他不可。 “喜欢哦。”纱和攀着御幸的脖子,伸手抚上他变得成熟的脸,“即使是你现在的样子。” 御幸拽下她的手,押在床头上,显然对这个转折不满意。 “……什么意思。” 纱和扑腾了两下,完全挣不开。高中时,他们还能打个平手,但御幸去了职业以后,身体加倍粗壮,她就再也打不过了。 “臭一也,臭浣熊!”纱和开始手脚并用地推他,“我最讨厌你了!” “……怎么又成最讨厌了!” “就是最讨厌!” 从初次见面就讨厌。 讨厌他的硬心肠,讨厌他的不坦诚,讨厌他总是喜欢当坏人的性格……更讨厌他现在也还是这幅模样。 她常常告诫自己:纱和已经是个大人了,要成熟一点。然而,她对别人都可以做到成熟理智,但为什么只在御幸面前做不到呢。 因为喜欢啊。 她最喜欢一也了。 最喜欢。 纱和挣着御幸的手,却和他越贴越紧,小学生打架慢慢演变成了绵长的亲吻。明明是最讨厌的人,但他们却拥着彼此,不肯放开。 纱和以为,长大就是不再在意年少时的宝物——会好好地放在记忆的匣子里,他还是一样的宝贵,只是不会时时刻刻捧在手心里。 可重新见到这个家伙以后,她还是又一次地心动了。 喜欢,最喜欢。 卧室里欢快又闹腾的空气安静下来,两人不知不觉缩进了同一床被子里,亲吻着低语。 因为连绵不断的甜吻,纱和的态度又变软了。她黏着御幸撒娇,觉得他们还有机会在一起真好。 这么多年过去,他们都没有喜欢上别人就是一个奇迹。 但御幸咕哝了一声:“笨蛋,哪里有那么容易啊。” “什么?” “只有过你一个啊。”御幸吻着她,声音越来越含糊:“喜欢的人。” 纱和眯了眯眼睛,嘴唇也弯了起来,不过被他含着发不出词句,整个人都陷在了甜蜜的热浪里。 “唔。” “……唔什么唔,回应!” “可明明是我先说的喜欢啊。”纱和又说他讨厌,反过来咬了一口当回应,“你这个贪得无厌的家伙。” 喜欢上一个人没有想象中的容易。她对御幸的话感同身受。 她现在已经明白了,世界上再没有人像御幸一样了,也再没有人能让她这样喜欢了。 他那么无可替代,不是因为她有多么爱他,而是,仅仅是喜欢上他这件事,就已经足足用掉了她一整个青春。 再没有第二个青春让她去这样喜欢第二个人了。所以长大后遇到的男人,无论再怎么努力喜欢,都是徒劳。 因为和御幸在一起的幸福,不只是爱情的甜蜜。是无数个炎热的夏日,是刺眼的阳光,是递给对方的酸甜的宝矿力,是几公升不甘心的汗水,是震耳欲聋的蝉鸣和呐喊,是不服输的眼泪…… 是始终没能说出口的喜欢。 是人生中最美好,也最难过的一切。 纱和从意乱情迷的吻中睁开眼睛,想看看御幸正在表达什么样的感情。这一刻终于来了,她满心雀跃地期待着后面还有怎样的甜蜜。 “这次不许放弃。”她缠上御幸,说了一句双关语。 “怎么可能啊。” 御幸从上面看着她缠人的样子,真怕她一时兴起,又提小玩具的事。他拿拇指放在了纱和的嘴唇上,缓慢地来回摩挲揉按,不让她轻易开口。 “我说你,别这么兴奋。小点声喔,”他低声说道:“家里不只有我们两个。”
第16章 Tokyo Love 16. Tokyo Love 次日早上,纱和在卫生间里收拾了很久,才衣装得体地走出卧室。 御幸在厨房里做早餐,他爸爸暂时不见身影。 纱和打开冰箱,倒了一杯冷萃咖啡消肿,问:“叔叔呢?” “房间里。” 御幸煎着英式炒蛋回道。 在一起住久了,他也在慢慢迁就纱和的口味。 纱和看到他在做自己喜欢吃的东西,趁他爸爸不在,凑上去对着他的脸颊亲了一下。 御幸下意识侧目瞥了瞥她,稍微怔了怔,才看回锅里。 纱和今天穿了一条爱马仕橙包臀套裙,肩上披着一件西装。她长得高,身材又丰满,这么穿很亮眼。 即使已经重逢了几个月,御幸也天天看了好一段时间,昨晚更是清楚纱和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可他每次见到她光彩照人的风韵,还是浑身上下不习惯。 御幸在蛋里撒了点盐,随口掩饰自己片刻的失神: “怎么穿得像个大橘子。” 纱和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 “你在说什么啊!”她怒道:“臭一也,你今年到底几岁啊,怎么还是跟小学生一样。” 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夸她漂亮。 纱和很不满意。 谁都希望喜欢的人能为自己神魂颠倒。 御幸反将她一军,说彼此彼此,她也从来没夸过他帅。 纱和一脸不可思议:“你好幼稚啊!这也要比较。” “哈——?是吗,我幼稚?”御幸关了火装盘,慢条斯理地说: “但是有的人居然到了二十多岁还会哭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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