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一呆,顿时被气得火冒三丈,险些就要起身离开。 白嬷嬷旁观了许久,终于大致摸清南安郡王揣的是什么心思,当即淡然道: “依老身看,殿下还是不要装傻试探了。昨夜贾小姐对阁下的身份、来历一无所知的时候,尚且没有将阁下往那荒郊野地里一扔了事。如今自然也不会置殿下于险地。" “就算王爷再如何以言语相激,贾小姐也不会草率行事,轻易任由王爷自行其是的。” 探春一听白嬷嬷让她不要草率,心中一凛,赶紧再次坐定。 听见这话,南安郡王总算将脸上那副半痴不呆、装傻充愣的神色去了,缓缓向白嬷嬷与屏风后头的探春颔首致意。 “看来两位确实晓得厉害。”他至此终于换了一副正经语气,道,“我一接旨回南,便一而再再而三地遇袭,想必是有人心怀叵测,不想让我进京,不想让我面圣禀报南方海军的实情。" "小王身在险地,不得不为自身考虑一二,若有得罪之处,请千万海涵。" 说毕他苦笑道:“只是万万没想到,天幕上预言的那位,会被我‘连累’和亲之人,竟然就是救我之人。" “请问小姐,是否已经向荣国府传讯。” 探春气稍许平了些,坐在屏风后镇定答道:“尚未,总要等王爷清醒,详细问过情形才好。”"如此甚好!"南安郡王闻言松了一口气,定了定神。 “王爷有伤在身,还需早日回城,尽早医治的好。”白嬷嬷又说。 “再请教嬷嬷,昨夜可否曾为小王传召大夫,或者请本地郎中瞧伤?” "尚未,昨夜小姐下令,将马车直接驶进二门,除了我等几名女眷之外,没有其他人得知此事。" “那更好了!” “并不好,”白嬷嬷依旧没什么表情,说的话却令南安郡王全身一僵,“昨夜车夫和随我们一起回来的家丁们夜里去吃酒,已经被人打探过一圈,被问了路上有没有见到什么不寻常的人和事,又被问了车上乘坐的是什么人。" 显然是有人留意到当晚经过的车驾只有荣府那一座,因此特地去探了车夫与家丁的口风。如果昨夜探春将此事嚷出来,或者让车夫与家丁中任何一人知道,都难保不会走漏风声。 虽然车夫与家丁们经受住了“考验”,然而这别院外头,恐怕还有人盯着。 今日之后,如果别院再派快马回去 贾府传讯,恐怕就等于不打自招。 "这……" 南安郡王眯起眼,倒是没想到这次的事竟如此棘手——是什么人如此恐慌,生怕他面圣说出海疆武备的实情,他大概也能猜出一二。 这是没想到那些人下手狠辣,现在想起来,昨日与他失散的那两名随从,应当也是凶多吉少了。 “郡王殿下,您藏身于此别院,不是长久之计,总要想个办法送您回京。小女子有个法子,只不知妥与不妥。" "小姐请讲!"南安郡王终于礼貌地请探春开口。 谁知等探春说完,南安郡王一时也黑了脸,心道这位小姐反将一军起来也真是厉害,而且她如此做法,竟是要将荣国府与自己这边撇得清清的,一点干系都不担。 虽说这令南安郡王心里极其不舒服,可是却一点儿错处也挑不出来——令一位郡王都狼狈不堪,像个逃荒者似的到处乱躲乱藏,贾府若是贸然掺和其中,恐怕后患无穷。这位三小姐,心思还真的够密的。 再一想,贾三小姐是被天幕上断言,说是差点儿被自己连累,要去远嫁和亲的人,不想与自己有关联,也是寻常。 他再开口时,已经有点儿期期艾艾,舌头打结:"难道……没有其他法子了吗?" 这回白嬷嬷终于露出了一丁点儿忍俊不禁的笑模样,却又随即收了笑,肃然道:“没有了!” 南安郡王顿时耷拉着脑袋,万般无奈地道:“好吧!” 大 当天,探春身边的大丫鬟侍书失手将自家小姐要送给板儿与青儿的书籍与字画打湿了,被探春狠狠地责罚了一通,命她坐驴车回荣府去拿替换的。 侍书哭哭啼啼地坐了慢慢悠悠的驴车回去,天黑了才到京城。 第二天,荣府里贾芸与小红夫妇一起出城,带上了重新准备的礼品一式两份,送到别院,顺便来接探春。 “三姑姑!”贾芸是晚辈,一见到探春赶紧行礼。 探春一见到芸红夫妇,便知府里已经全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着受了这两位的礼,待靠近了,才悄声道:“我以为是琏二哥哥会来的。” 贾芸也悄声道:“琏二叔原本要自己来,但老太太觉得他来还是嫌太打眼。所以 叫了侄儿。” 探春也觉得贾芸与小红更妥当些,当即命人去将置换过的礼物重新送到王家,然后又让车夫套了车,准备回府。 "白嬷嬷腿脚有些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以前老寒腿的毛病又犯了。将车泊在二门口吧,我们自己出来。”探春随口吩咐。 她与“翠墨”两人,一起扶着颤巍巍的白嬷嬷上了车。 车夫在前头依稀见到三人都上车了,自己就去前头赶车。几个家丁一直在门口候着,这时赶紧跟上。 大车颠簸,探春坐在车厢里,望着对面花枝招展的“翠墨”,实在是觉得好笑,想要将视线转开,偏偏车厢狭小,转不开。 那“翠墨"实在是被探春笑得忍不住了,只能无奈地瞪了这位贾三姑娘一眼,似乎在说:“走着瞧!"
第103章 第十四次直播⑩ 荣国府中这时正是忙年的时候,探春从别院回去,便无人留意。 这日恰好逢着南安太妃派了两个能说会道的婆子到荣府上来送节礼,贾母因惦记着前些日子因为天幕的关系,与南安王府之间有些尴尬,便亲自见了那两个婆子,受了礼单。 临别时,贾母还特别提到,府里三姑娘刚好从别院回来,带了些乡下出产的花草和菜蔬。 两个婆子都是一片欢欣,将近日风行京中的冬令鲜花与菜蔬夸了又夸,又将三小姐险些夸到天上去。 贾母听得也甚是满意,因命鸳鸯和一个身材高大、生得粗粗笨笨的丫鬟,一起将东西送到南安王府的车上。 那丫鬟见无人留意,顿时向鸳鸯等人使个眼色,跟着两个婆子上了车,车驾从荣府出去,这个丫鬟也就从荣府里消失了。 至于真正的翠墨,是在别院里又待了好几天,等到贾芸和小红夫妇一起回城的时候,才跟着一起回来的。当然,这个翠墨和侍书一起,又各自从贾母、王夫人、凤姐和探春那里多得好多赏赐,此乃后话不提。 大 正月初一群臣与诸王依例进宫朝贺。这日的大朝会上,多日未曾现身的南安郡王世雍突然现身,给了众臣一个“惊”喜。 女眷这边,贾母等命妇诰命俱按品大妆,摆全副执事进宫领宴,兼贺元春的千秋。 元春见了贾母一面,言语间不经意地告诉自家老太太,南安郡王府这次贺寿进上的寿礼,比去年厚上了一倍,东平西宁等王府都不能与之比肩。 贾母没多说什么,点头示意应下,心里却知道这次探丫头可是实实在在给家里立功了。到了晚间,贾政回来,带回了朝中各种消息—— 海疆武备和与外藩往来之事,显然另有隐情。南安郡王这次回京述职面圣,恐怕就是做好了打算,要戳破某一层窗户纸。只是这窗户纸多年未曾有人戳破,各处便有了默契,都要维护这层窗户纸的周全。不然的话恐怕会有很多人倒霉。 而南安郡王这次,着实是做了御座上那位的耳目与手指,不仅将窗户纸戳破,而且看破了地方上不少弊病回来。妄启边衅什么的,也另有隐情。据说内中更涉及朝争,暗流涌动,却不足为外人道也。 贾家在这件事中所发挥的作用,因为探春的努力,被悄无声息地“隐形”了,既不得罪各方势力,又得到了南安王府实实在在的感激。贾母对此极其满意。 至于探春曾经路遇南安郡王,又曾将此人一路带回荣府之事,知道的人极少。再者贾母也问心无愧,毕竟探春身边有个宫里出来的供奉嬷嬷一路陪着,谁敢说探春闺誉有损老太太就跟谁急。 南安王府那边更加不会多嘴,毕竟荣府与探春对南安郡王有恩,若是南安王府那里敢走漏半点风声,贾母就敢立即给探春备嫁妆,马上将人硬送到南安王府去,看那边有没有脸拒收。 要知道,南安郡王年方弱冠,至今未婚,与北静王水溶一样,是京中赫赫有名的金龟婿。 但话是这样说不假,老太太却从来没真的想过,能把探春嫁到南安王府去。一来是因为探春的庶出身份,二来是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南安郡王回朝,眼见着得了圣心,以后要被重用,那就不再是个打不过番邦的倒霉蛋了呗。 谁知元宵节刚过,南安太妃亲自上门,指名要见探春。贾母一时没省过来:“如今朝廷不需要和亲了呀?”老太太脑字里还有那么一根弦,总以为南安太妃上门,就是为了挑选和亲人选的。 说这话的时候南安太妃正喝着茶,差点没把一口茶喷出来。好不容易把茶咽下去,太妃才哭笑不得地把话挑明:"是来相看的。" 贾母与王夫人等一干人:我伙呆……Уգƀý 但没办法,南安太妃都已经坐在府里,不把人请出来也是失礼,但是单拎探春一个人出来,似乎又太明显了,最后贾母只得将迎春、探春和正好在家中作客的史湘云一起请出来,与太妃相见。 得知此事,邢夫人喜出望外,认为南安太妃一定是来相看迎春的——她以后就要有个太妃做亲家母了。 按照邢夫人的理论:史湘云一向与南安太妃相熟,如果太妃对湘云有意,早就向史家提亲了。 排除史湘云之后,迎春与探春里,探春年纪小、庶出,而且曾经被那天幕预言,说是会因为南安郡王战败而去和亲。这俩明显八字不合。所以剩下的选择必定就是迎春。 贾母与王夫人都没反驳,毕竟她们也拿不准南安王府到底是什么心思,到底是真的相中了探春;还是仅只知恩图报,想要娶一个荣府的女儿做王妃。若是真要论起年 岁身份,迎春确是比探春更合适些。 谁知隔了两天,王府央媒前来,竟真的是想说探春。 贾母等人也说探春比迎春小,三姑娘的婚事越不过二姑娘去。南安王府那边就提出,希望能先订婚,等二姑娘出阁了,三姑娘到了年纪再成婚也不迟。 谁知探春自己听说此事之后,寻了个机会,亲自在贾母面前分说,就一个意思——她不想嫁那家伙。 探春觉得南安郡王有点儿傻,脑子有点儿问题。当然这话她不方便直接对贾母说,只能婉转再寻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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