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捕队员把他们推上小路时,罗恩看到了它们:戴着兜帽的摄魂怪,诡异地漂浮在监狱表面,在巨大的岩壁旁显得很渺小。 还记得小天狼星在里面是怎么保持理智的吗 ,罗恩对自己说。 记住,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但他随即盯着眼前的门,那堵坚不可摧的墙壁上的一个黑色凹口。突如其来的恐惧席卷了他,他想挣脱搜捕队员。他想冲向岛的边缘,坠入汹涌的大海。 他继续向前走。 * * * 罗恩踉跄着走进牢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寒气紧紧地攥住他的肺部,让他像哮喘病人一样喘不过气来。他挣扎着远离栅栏外摄魂怪戴着兜帽的脸。 他模模糊糊地记得,他在外面时告诉自己要记得一些事,某种安慰……但是摄魂怪太多了。走廊里密密麻麻的身影像一股黑潮。 记得 ,他对自己说。 记得… 他什么也记不得了。只有呆在这个狭小的牢房里的恐惧,穿着破烂的囚服,没有魔杖,没有希望。他们剥去了他的长袍。罗恩眼睁睁地看着为数不多的几个巫师警卫脱去他的外衣,连那个给了他一点安慰的无用的熄灯器也被夺走了。 除了窗户下面恶臭的床垫和破旧的毯子,这里什么都没有。窗户只是墙上一处两英寸的缝隙,几乎透不进任何光线。但罗恩还是爬到床垫上,把眼睛凑近了缝隙。他望向无边无际的大海,试图喘口气。他保持这个姿势好几个小时,直到太阳落山,夜幕降临。 这是他一生中最可怕的一晚。罗恩倒在床上,喘着粗气,摄魂怪的寒冷渗入了他的骨髓。黑暗压迫着他的身体,放大了他一整天都摆脱不了的情绪。 你当然会落到这里,罗恩……你不是一直都很没用吗? ......真的,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烂在这里......哈利永远都不会离开......赫敏会想到准备好她的魔杖...... 罗恩盯着天花板,嘴巴微张。他真的帮到过他的朋友们吗?在密室里,他被困在坍塌的岩壁后面;哈利和赫敏拯救小天狼星时,他昏迷不醒……在神秘事务司里,他被大脑攻击了;二年级时,他试图维护赫敏,却让自己吐了一地的鼻涕虫… 他现在看清了。没有他们,他什么都不是。是,他赢了几场魁地奇比赛——那又怎样?哈利才是球队的大明星,每个人都知道这一点。弗雷德和乔治在他们离开之前比罗恩更耀眼,金妮虽然还小,却已经开始盖过他的锋芒。 一想到他的家人,罗恩就蜷缩成一团。他的爸爸妈妈什么时候真的认为他有能力或很特别?当他得到级长徽章的时候,也许……是的,那是一个美妙的夜晚……罗恩试图回忆起那天晚上,他们为他举办的派对……但就连这个回忆也让他消沉,因为赫敏当时不是以为级长会是哈利吗?当她看到是他时,她惊呆了。 也许,当罗恩去年和拉文德在一起闹出洋相的时候,赫敏意识到她更喜欢哈利。如果有一天罗恩能从这里出去,他会发现他们在一起了。天才女巫与救世之星。他们会嘲笑他以前跟在他们后面的样子,天真地以为他们是一类人。 他集中精力回想与哈利和赫敏在一起的时光,他们在格兰芬多塔楼度过的舒适夜晚,但即使是最快乐的记忆也蒙上了一层阴影:他是三个朋友中最不重要的,是七个兄妹中最不起眼的,不受认可,不被偏爱。而他自己的欲望……他对赫敏的感情,他对荣誉和赞扬的渴望……那么幼稚,恬不知耻。 两个摄魂怪从外面经过时,一股新的寒意涌进了牢房。罗恩翻了个身,冻得瑟瑟发抖,喘着粗气——然后他摸到了囚服口袋里的一个肿块。 困惑扰乱了绝望的情绪。他把手伸进口袋,不可思议地摸到了熄灯器温暖的金属表面。 希望涌上了罗恩的喉咙口。他从口袋里掏出熄灯器,不明白它是怎么回到他身边的——但肯定会有帮助…… 他摁下了熄灯器。什么也没有发生。 “不,”罗恩呻吟着,擦掉脸上的冷汗。“不,不 …” 他一遍又一遍地按下它,但牢房里没有光线可以收集。熄灯器里什么都没有。 他瘫倒在床上,把没用的熄灯器塞进床垫的裂缝里,藏在肮脏的床垫深处。它象征着他的无足轻重;就让它永远地埋在那里吧。 罗恩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倒在床上睡着了。 * * * 阿兹卡班的每一天都是重复的。罗恩从噩梦中醒来,机械地吞下放在门口的水和硬面包。 每天有一个小时,安保级别较低的囚犯被允许在院子里走动,这是一片被阿兹卡班的内墙包围起来的阴森的石地。罗恩和同一监狱分区的其他犯人一起度过这一小时,包括比之前更加苍白的德克·克雷斯韦。刚开始的几天,罗恩隐约觉得他认出了院子里其他几张面孔。弗洛林冷饮店的店员。他在 9¾ 站台上瞥见过的一名家长。 然后罗恩不再关心面孔、名字和身份。剩下的只有毫无意义的习惯。他和德克·克雷斯韦一起走着,但大多数其他囚犯都太虚弱了,他们只是绝望地靠在墙壁上,蜷缩成一团。 剩余的时间都是一样的。罗恩躺在他的牢房里,害怕摄魂怪接近时发出的声响,它们偶尔会在门外盘旋。当他们靠近时,罗恩的感受就像暴露在外的伤口。他以最残酷的视角看到自己,仿佛是一张难看的抓拍照片:罗恩·韦斯莱,一个除了接近哈利·波特之外毫无成就的男孩。 夜幕降临后,第二顿饭。然后是几个小时无法穿透的黑暗。孤独让罗恩感觉自己的灵魂正被一点点地从身上剥离。 * * * 日子一天天过去。 罗恩不确定是多少天,也不确定是多少周,但肯定是有好几周了。 他们在院子里一起散步时,他几乎看不到德克·克雷斯韦的脸。有一天,他模糊地意识到迪安·托马斯和泰德·唐克斯也被定罪了——因为他们出现在院子里。 他们四人绕着圈子艰难地走着。罗恩没想到要说话。他的心里再也没有一丝好奇。世界被推平了。色彩消失了。 终于,他再也走不动了。他像许多人一样靠着墙坐着,他觉得这样挺好的:消失在黑暗中,一了百了。 * * * 罗恩睁开了眼睛。他可以发誓他刚才听到了一个声音。不是回荡在走廊里的呻吟和哭喊,而是牢房内一个微弱的、压抑的声音。 看来,他正在失去理智。这并不意外。连吃东西都越来越难了。很快就会轮到他的思想。 他抬起沉重的头,什么也没听见,但当他再次躺下试图入睡时,他的耳朵贴在床垫上,听到了一声微弱的低语: 罗恩。 声音是从床垫里面传来的。 罗恩把手伸进裂缝里,摸索着找到了那块金属,用颤抖的手取出熄灯器。 哈利的声音在里面回响,听起来很坚定: 罗恩。 不一会儿,赫敏的声音也加入了进来,满是担忧。 罗恩… 罗恩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摁了摁熄灯器,低头看着它内部的空间。他看见里面有两束细细的光,像独角兽羽毛一样悬在那里,轻盈飘渺,似乎没有重量。一个声音对应一束光。 他一次又一次地摁着熄灯器,但这些光束太微弱了,不能像以前那些光球一样射向空中。它们只是在里面动了动。 “哈利?”他低声说。“赫敏?你……你们能听到我说话吗?” 但没有回应。只有他们呼唤他名字的微弱声音。 门外传来斗篷的沙沙声。罗恩摁掉熄灯器,但是等摄魂怪离开后,他再次按下按钮,低头看着那几乎不可见的微弱光芒。几个星期以来,熄灯器一直被塞在床垫里,也许他没有听到这些耳语。 在黑暗中,他借着微光,几乎看不清手指的轮廓。在痛苦的迷雾中,他无法正常思考,但那些声音在肉体上安抚了他。 他们还活着, 他想。 在某个地方,他们还活着。 * * * 不久之后——也可能是过了很长时间,他不知道——其他人的声音一个接一个地出现了。罗恩又开始把熄灯器放在他的口袋里,当它们响起时,他听到了。 罗恩, 他母亲哽咽着低声说。 罗恩, 他父亲的声音很尖。 罗恩, 金妮、纳威和卢娜。双胞胎。查理和比尔,甚至是芙蓉·德拉库尔。 熄灯器里收集了耳语,夜幕降临后,罗恩低头看着里面微弱的光。那些光解决不了他的困境,但罗恩发现他又可以在院子里走动了。 一天下午,他和其他人一起吃力地行走,手握着口袋里的熄灯器。仅仅是握着它,他也能得到一些安慰。幼稚,也许吧,但他想自己完全可以幼稚。 透过脑中黑暗的迷雾,他想起昨晚他听到西莫·斐尼甘的声音,用一种振奋人心的语气说, 罗恩。 他粗声问道:“夏天的时候你见过西莫吗?” 罗恩的话突然打破了像被海浪席卷过后死一般的寂静,他的三个同伴都停下了脚步,用茫然、绝望的眼神看着他。迪安、泰德和德克的脸都凹陷下去,他几乎认不出他们。 “西莫,”迪安用微弱的声音重复着。“是啊。......八月份我去他家呆了一周。” “你以前去过吗?” 迪安思考了很长时间,好像在慢慢翻阅一本回忆簿。然后他说:“是的。在魁地奇世界杯之前。......他和他妈妈带我去的。” “世界杯……” 罗恩的视野中闪过一丝色彩。画着三叶草的帐篷。保加利亚魁地奇队的长袍在体育场的欢呼声中急速下落。“我们没有在那儿遇到你。” “西莫提起过,他遇到了你。”迪安停顿了一下。“你和哈利还有赫敏。” “是的,”罗恩艰难地说。 剩下的时间里,他们没有说话。 那天晚上,罗恩蜷缩在破旧的毯子下,摁了摁熄灯器。他低头看向它的内部,他的肌肉放松了一瞬。光让痛苦的边缘模糊了一点。 他隐约觉得,光似乎比昨晚更亮了。 罗恩把熄灯器移开了一点距离。是的,他没有弄错。现在里面的光线可以照亮毯子下他雀斑的颜色,当他低头看着自己骨瘦如柴的胳膊时,他突然意识到他的身体、他的存在。 他意识到自己有多饿,几乎是饥肠辘辘。 罗恩的大脑感觉很迟钝,但几周以来,他第一次不再想着自己是多么毫无价值,而是产生了一个想法:为什么它变亮了? 他在院子里和迪安说过话。那时他一直拿着熄灯器。 罗恩倾身向前,对着熄灯器耳语道。“魁地奇世界杯……”他闭上眼睛,皱着眉,想着可以对那束光说些什么。“魁地奇世界杯……我喜欢去。” 他能感觉到阿兹卡班的压力撕扯着他的记忆,提醒着他,他在媚娃出现时出了丑……那天深夜,食死徒袭击了营地……开始了他们的恐怖统治,导致了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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