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苦笑一声,饮了口酒道:“你觉得她会因为你我一句话就改变想法吗?” “不会。”陆小凤望着天上的明月,越发的怅然。忽然,他手一松,酒壶咕噜噜地顺着屋檐滚了下去。 楚留香不解地看着他,发现对方已经站了起来,显然要离开的模样。 “你要走?” “只要那小骗子还没想好,你就算天天在她眼前晃也没用。我还不如将那个伤她的人揪出来,起码可以出口气。”若不是对方出手伤了阮如苏,他又何至于不敢开口问询,让自己如此憋屈。 “你不怕再寻不到她?”楚留香接着问。 陆小凤看了他一眼,笑道:“楚香帅心知肚明又何必非要问。” 楚留香仰头喝完手里的酒,喃喃道:“是呀,东方不败的女儿,又怎会不知该往哪里寻。” 黑木崖。 云雾似海,只露出几座高耸的山峰,林平之愣愣地看着山崖下,不知在想些什么。一双柔软温暖的手猛地将他眼睛遮住,少女清脆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猜猜我是谁。” 会做这般无聊事的,整个黑木崖也只有一人。林平之心中的郁气消散了些,顺着她的意思诚恳地道:“我猜不出。” 身后的少女笑得花枝乱颤,连手都抖出了缝隙。林平之有些无奈的想,大概连五岁孩童都不玩的游戏,也只有她才那么热衷。 大概也知道自己漏了馅,圆儿松开他的眼,整个人趴在林平之背上,笑嘻嘻地道:“你在这看什么,这就是一团雾,有什么好看的。” 他只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站在黑木崖上向下望。从前父亲教导他,行事要正派莫要同邪魔歪道为伍。 可最后,他们林家却是毁在了那些名门正派手中,反倒是人人喊打的魔教救了他。想到这,他不禁歪头看了眼等着他回答的圆儿,露出一个明媚的笑来。 “我只是再想,最后能娶师父的人是谁。”林平之眼中带笑,似乎在说一件非常有趣的事。 这确实是件有趣的事,日月神教教主东方不败为女儿招婿,几乎整个江湖的人都为之动容,谁都想知道,这最后能成为东方不败女婿的人是什么模样。 “要我说,小姐想嫁谁,最后胜出的就一定是谁。”圆儿跳下林平之的背,神秘地笑道,“教主最是护短,要是最后胜了所有人的那个不是小姐想要的,教主定会悄悄动手的。” “就怕……连师父也没想好要嫁谁。”林平之似乎想到了这几日的传闻,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个怪异的神情。 黑木崖这些年已经很少掺和江湖上的争斗,整个日月神教的人都被阮如苏当初经商挣来的大笔财富怔住了,后来便一心发展商业,教中的高手几乎都无聊得长毛了。 这次东方不败难得有件大事交给他们,自然每个人都振奋精神,打算好好干一场。这本是东方不败实在想不出如何处理女儿烂摊子随口提起的办法,没成想最后竟然成了江湖中的一大盛事。 黑木崖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青龙堂的堂主见人多,眼睛一转,忙让教中负责黑木崖一带生意的人来见他。 不久,江湖中人就发现竟然有商家胆大包天地将生意做到了黑木崖底下。卖酒的,卖吃食的,甚至还有卖通关宝典的…… “上官那老家伙真是越来越会精打细算了。”东方不败混在人群中,不咸不淡地道。童百熊跟在他身边,难得的说了一句,“他这也是为了神教。” 赚江湖人的钱来自己花,这没什么不好。连东方不败都有些无话可说,只是他到底是不耐看这副吵吵闹闹的模样,没呆多久就回了黑木崖。 令狐冲却很喜欢热闹,他幼时长于闹市,最是喜欢人们热热闹闹在一起的场景。可是他没想到,有一天会在黑木崖下见到这样的景象。 忽然,前头人群向两边分开,让出一条路来。来的是一个年轻剑客和一个儒雅中年人。那剑客一身孤寒,眼神锐利得如同野兽,难怪众人会纷纷避让。 “大哥,阿苏她真是日月神教教主的女儿?我明明记得她是京城的官宦之家……”阿飞望着高耸入云的山峰,眼中浓浓的不解之色。 李寻欢沉吟片刻,道:“这其中的缘故,大概也只能问她自己了。” 当初从东方不败和令狐冲的对话中可以猜到,阮如苏并不是东方不败的亲身女儿,这其中牵扯,他们这些外人只怕很难完全弄清楚。 “听说了吗,东方不败之所以如此大张旗鼓给女儿招婿,是因为他女儿受了重伤,这辈子都无法再站起来。” “不止不止,我听我六姑婆的姐姐的隔壁邻居说,她连手也动不了,现在就是个会说话的废人了。” “不会吧,那这样的人娶回去有什么用?” “这里来的谁是真为了那个女人,都是为了日月神教的教主宝座。东方不败可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周围几个人不由得露出个会心的笑容,只是这笑容很快就凝固在唇边。一柄锋利闪着寒光的剑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几人的脖颈上,随时都能取他们性命。 “你们应该庆幸,她不喜欢我杀人。”男子的表情很冷,锐利的眼神如刀般从几人面上扫过,令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大侠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几人两股颤颤,虽不知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他,却也知道保命要紧。 这样不堪的画面,令中原一点红原本就冷峻的面容更加冷酷。他厌恶地盯着几人,寒声道:“若是再让我听到你们乱说话,我就要了你们的命,滚。” 剑一撤,几人几乎是飞一般地逃了。其中两人对视一眼,都不由得松口气,他们差点就要怨死了。 这上官长老交给他们的任务可真不好完成,说小姐坏话不仅有被教主杀掉的风险,还有被不知哪来的江湖人做掉的可能,难怪这任务奖励这么高都没几个人愿意…… 上官长老正盘点这几日的盈利,一把锋利的刀忽然就架在了他脖子上:“为什么说小姐坏话?” 整个黑木崖,能做到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也只有跟在小姐身边的阿峰了。上官长老倒也不慌,将账本合好笑道:“这些人中真正为了小姐而来的有多少,想必你也心中有数。既然如此,不如散布些半真半假的话出去,可以劝退一部分人,也可以看清一部分人,这样不好吗。” 见他仍不肯放下刀,上官长老接着道:“不信你问小姐,她准是很满意我的做法。” 阮如苏放下书,轻笑道:“上官长老确实很聪明,他的办法也算是为我们省了不少麻烦。既然如此,就不必罚得那么重,废去他十年功力就好。” 见阿峰有些疑惑地看着她,阮如苏不由得笑了:“你是不是奇怪他明明立了功为什么受罚。” 阿峰点点头,等着她解答。 “就算他做的对我有利,可是擅自做主散布那些话便是错。若是以后每个人都以为你好为由自作主张,日月神教也就离覆灭不远了。” 待阿峰转身准备去捉上官长老时,阮如苏忽然又叫住了他,道:“你顺便带上一匣子黄金,就说是赏他的。擅作主张该罚,做了好事就该赏。” “恩威并施,你倒是比我更适合当教主。”待阿峰离开后,东方不败慢腾腾从屋里走出来,在她对面坐下。 “要不是有爹爹你,谁又肯听我的。”阮如苏拉着对方袖子,亲昵地将头靠在他肩上。她的伤显然已经好了不少,起码上半身已经恢复自如。 东方不败看了眼她的脚,皱眉道:“脚还是没有知觉?” 阮如苏不怎么在意地答道:“会好的,只是有些慢。再说了,陪着爹爹又不需要走动,脚好不好也无所谓。” “也是,你这丫头脚一好,肯定又跑得无影无踪了。”东方不败没好气地道。 “这次不会了,很快,我就彻底自由了……”阮如苏后面的话几乎是憋在喉咙里没有说出,东方不败便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了,也没再追问。 有些事,难得糊涂…… 今日,黑木崖的雨下得格外大,放眼望去竟只能看清数丈距离。阿峰守在崖顶,紧张地等着第一个攀上黑木崖的人。 一只苍白而有力的手搭上了崖顶,阿峰霍然起身,死死盯着那只手,只见一个狼狈的身影艰难地爬了上来。 他的手上满是污泥血渍,头发也湿漉漉地搭在脸旁,可是那双眸子却格外明亮,仿佛盛满了星河。 “我可以娶她了吗?”
第187章 距离黑木崖上的热闹已过去一个月, 至今仍有许多人对那日之事津津乐道。毕竟,能见到东方不败亲自动手的机会并不多,见他动手还能活下来的就更加少了。 花满楼听着睡在一堆酒坛子中的陆小凤小声嘀咕, 轻轻叹了口气, 这声叹也不知是为他还是自己。 这声叹显然也落进了某人的耳朵,原本的小声嘀咕骤然停了。摊成烂泥的某人闭着眼,不满道:“花满楼, 你家的酒竟然也有假,我喝了那么多都没醉, 喝得我都撑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 你自己不醉, 又为何怪我的酒。”花满楼笑了, 衣摆一掀,也坐到了那堆酒坛旁。 陆小凤睁开眼, 望着手表的酒坛子, 喃喃道:“也是,让我难过的也不是你, 是那个大骗子,我又有什么理由怪你。” 当日黑木崖之事,他也是知道一些。东方不败亲自出手,好些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高手都被他一一击败。唯独那位飞剑客,一手快剑刺破了他的衣衫, 让他高看一眼,放对方去攀了黑木崖。 “这真不像陆小凤的风格,从前再难的事,也不见你放弃,怎么这一次却……”花满楼问出心中疑惑。 陆小凤伸手攀花满楼的肩膀, 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闷声道:“什么高看一眼,若不是她的意思,东方不败又怎么可能被人刺破袖子。他们那两个家伙,都是骗子,一个大骗子一个小骗子……” 他的眼终于开始变得迷离,整个人栽倒在花满楼怀里,嘴上还不停嘟囔着:“她真的不喜欢我了……” 花满楼头疼地将人背回房间,合上门后,原本强撑着平静的表情终于有了裂缝。他从那堆酒坛中找出还有大半的那坛,猛地灌入喉咙。 酒很烈,像一团火燃烧了他的喉咙,他的胃。那中灼热感似乎让心里的难过减轻了些,头脑也迷蒙不少。他习以为常的黑,在此时也变得斑斓,是有人打翻了五味瓶,染了他的眼吗? 痛,花满楼从未觉得头如此痛过。他素来节制,从不曾如此放肆地大醉过。桌上的酒坛子因为他的动作滚了一圈,咚地落在地上,砸得他清醒了些。 推开门,陆小凤已经不在房间,只剩靠街的窗户大开着,昭示着客人的去向。床榻上被人用指甲歪歪扭扭地刻了一句话,‘风流潇洒小凤凰,骗人骗心小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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