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他知道,那个和从前一样潇洒又爱管闲事的陆小凤大概又要回来了。 这些日子,不知多少人的酒坛子遭了殃。起码胡铁花的好酒就没逃过这个厄运。 “我说老臭虫,你这是喝酒还是洗澡,你看看,这酒都撒了一大半!”胡铁花看着从楚留香脸旁倾泻而出的酒液,心疼得直拍大腿。 楚留香酒坛子一放,朗声大笑道:“痛快,真痛快!” 胡铁花古怪地看着他,忽然伸手去摸他耳后的皮肤,被楚留香躲开了,“老酒鬼,你做什么?” “我想看看,你是不是别人假扮的。”胡铁花讪笑着收回手,语气狐疑地道。 “某人五岁时偷酒喝,结果晚上就尿床了。十岁时捉小偷误闯妇人的澡盆子,被人家一家人打了出来,十二岁时……” 楚留香话还没说完,胡铁花已面色大变地冲上去捂住他的嘴,急道:“唉唉唉,不过是句玩笑话,你怎么揭我老底!” 见楚留香一脸坦然地看着自己,胡铁花嘟囔着松开手,道:“还不是你最近怪怪的,那三个丫头不放心,才让我来探你的口风。你好不容易从那个女人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她们也是怕你……” “她不是我的阴影……”楚留香打断他的话,脑海中闪过两人曾经相处的中中,低声道,“她很好,只是……我们没有缘分。” 胡铁花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犹犹豫豫地道:“你又见到她了?还被她拒绝了?” 见楚留香默认,胡铁花几乎要跳起来,愤愤不平地道:“你们当初那么好,她一声不吭地走了,让你找了那么久。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人,她竟然还不肯跟你回来,我……我找她算账去。” 楚留香有些头疼地将他拉住,无奈地道:“高亚男追了你那么久,天南地北的,你为什么就不肯答应她呢?” “我……我又不喜欢她……”一提高亚男,胡铁花就像没了牙的狗,连话都说不顺溜。 楚留香叹了口气道:“所以,感情的事又哪里是谁付出多,谁付出少可以左右的。喜欢时,你纵使什么都不做,她也不会离开。不喜欢时,就算你将所有事都做到最好,她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他方才感叹完,胡铁花猛地就窜了出去,不知从哪寻来两坛子酒,嘭地一下放在楚留香面前。 “来,什么情情爱爱的,都没有这家伙实在。女人总有一天会不喜欢你,酒可不会。当然,你得有钱买酒才行。”说着,他还看了眼楚留香腰上的荷包,呵呵一笑。 楚留香懂了,他这是要自己出酒钱。笑意没上他的眼,原本阴郁的心情也放晴,那皱着的眉舒展开又恢复了当初风流倜傥的楚香帅。 海上明月升,一年复一年。 “无花,你还不悟吗?”天峰大师看着被铁链锁着的那人,长长叹了口气。这个他一手养大的孩子,他似乎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 “悟,我何错之有,为什么要悟!”无花俊美的脸上满满都是讥讽与孤傲,哪怕成了阶下囚,他依然不承认自己做错。 “你若无错,又怎会走到今日众叛亲离的地步。人之所为,皆被上天看在眼里,有些事,无论迟早,总有到来的一天。”天峰大师面容悲悯,同寺中供奉的菩萨像极。 可惜,佛祖尚且不能渡所有人,凡人又如何能。无花猛地冲向天峰大师,在距离他一尺的位置被铁链紧紧拉住,他脸上青筋凸起,面色狰狞地道:“我不是错了,只是输了,你若无心放我,就不要每天都来说这些废话。”
第188章 自从楚留香将无花送回少林寺, 天峰大师每日都会在屋外念上许久佛经,希望他终有一天能想通,不要再被那些执念困扰。 一声声佛经传来, 无花的表情逐渐清冷。那种癫狂似乎都是过眼云烟,被风一吹就散了。他低头看着手上的伤口, 慢慢撰紧了拳头,那人掉下悬崖的画面, 他至今都没有忘记。 可是,他也没有告诉楚留香那人的下落。就算她死了,他也不准她和别人在一起。她只能是自己的…… 第二日来送饭的是无相,再次见着自己这个惊世绝艳的师弟,无相的表情说不出的复杂。他这个师弟,真是聪明过头反而伤己伤人。 “你是想来看我有多悲惨吗。”无花猛地睁开眼,冷冷地看着自己这个师兄。他最讨厌的就是对方这副假慈悲的模样, 从小都是。 无相怅然, 他这次是真正感受到了对方对自己的不喜, 原来那么多年的同门情谊, 都不过是一场笑话。他沉默许久,轻轻一叹,到底是没将阮如苏的消息告知对方。 有些事,或许不知道比知道要好过些。 今年的雪又下得格外大,放眼望去一片白茫茫了无人迹。一架马车从关内出来,也不知这样的雪天是要行往何处。 赶车人不时低头看眼身上的狐裘,嘴角的笑意几乎午无法掩饰。他本就生得俊, 笑起来竟如冰川消融,让人移不开眼。好在这雪林中没有别人,否则叫人见飞剑客笑成这副模样, 还不得吓得昏过去。 车帘子被掀开,一只柔软温暖的手捂上他的耳,让他本就欢喜的眸中又泛起层层暖意。 “阿飞,你先进来休息一下吧,你的耳朵好冷。”阮如苏的声音娇娇软软的,听在阿飞耳力就像三月的春风吹得他心中暖洋洋的。 不过,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并不是休息的好地方。于是,他笑着握住她的手,无奈道:“你的手那么暖和,自然碰什么都冷。放心吧,你给我做的披风很暖和,我不要紧的。” 见他如此,阮如苏也没有再劝,反而掀开车帘子出来了。阿飞忙勒停马,阮如苏已在他身边坐下,细嫩的皮肤被外面寒凉的北风吹得发红。 阿飞忙解了披风将她围好,丝毫不在意自己一身单薄的衣衫。阮如苏将他一把拉住,整个人靠在他怀里无奈道:“你就不能顾顾你自己吗,你要是病了,我才是真的完了。” “这点风雪我早就习惯了,小时候我还曾卧在雪地里抓野兔。它们最是狡猾,但凡你动一下,它都会飞快的跑走。” 提起过去的日子,他此刻竟然不曾有半点难过,只是一种说不出的怀念和释然。那个存在母亲言语中的父亲,慢慢也不再是他生命唯一的意义。 他看了眼怀里的阮如苏,忽然觉得心被填的满满的。从来孤独的自己,竟也开始期待未来,有她的未来。 阮如苏被阿飞领着穿过一片了无人烟的林子,眼前出现的是一座木屋。或者不能称之为木屋,就是几块破旧的木板,屋顶已经被雪压塌了,只有几块板子还孤零零地立在雪地里。 见到屋子,阿飞神色有些复杂 ,这个木屋虽然破旧,却是他幼时遮风避雨的唯一港湾。阮如苏轻轻捏了捏他的手,眼神温暖明澈,让阿飞心中微弱的感概也烟消云散。 绕过木屋,阮如苏见到了一块没有名字的墓碑,若不是那微小的凸起,阮如苏几乎要以为这是哪里掉下来的大石块。 阿飞将墓碑上的雪扫掉,解释道:“她死的时候我还小,只能从林子里寻了一块大点的石头慢慢磨成这个样子给她立着。” 许是看出了他的低落,阮如苏挽着他的手道:“你别难过,以后我们重新寻个好的墓碑送来。” “不用的,她本就不在乎这些,若不是为了给我留个念想,只怕她连坟都不愿有。”阿飞想起母亲曾经的音容笑貌,嘴角微微翘起,显然在他记忆中,母亲留给他的记忆,仍是美好的。 入夜,风雪渐大,酒铺的帘子被吹得如秋树上的枯叶,不停翻飞。冷风时不时窜进屋里,冻得老板一个激灵,从昏昏欲睡的困顿中醒来。 见自家小伙计也趴在桌上睡得鼾声不绝,老板的怒气就控制不住的上涌,一巴掌拍在对方的脑袋上,喝道:“臭小子,一身懒骨头,就你这样子哪能招揽到生意。” 小伙计被拍得一个趔趄,差点从桌上滚了下来。见动手的是自家老板,也不敢顶嘴,只捂着脑袋小声在心里嘀咕:“这样的鬼天气,有客人才怪。” “店伙计,出来牵马!”店伙计和老板同时一惊,看向帘子的方向,就见一只修长的手掀开帘子,一个冷峻年轻人带着个漂亮姑娘进了屋。 那位美人一进屋,店伙计和老板顿时觉得自家的破酒馆亮堂了不少。店伙计更是一对招子舍不得挪开,直勾勾地盯着那女子看。 寒光现,烛光闪。待两人反应过来时,一柄剑已经抵在店伙计的咽喉处,那双眼就像雪地里的孤狼,发着幽幽寒光。老板打了个激灵,颤声道:“大大……侠,饶……饶命……” 女子轻轻拉了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杀人。美人的一句话,比老板的千求万求管用得多。男子收了剑,冷冷道:“去喂马,上几个好菜。” 他的话不多,可老板和店伙计却不敢有半点怠慢,麻溜地就按照他的吩咐将所有事安排好后,就缩在柜台后悄悄咪咪打量两人。 “当初我就是在这遇见的大哥,还在这……将你弄丢了。”时隔多年再重新回到这里,阿飞还是能记得当初发现她被人掳走时的慌张。那种愧疚心慌,是无论过去多久都不会忘记的。 阮如苏却好像不受当初那些不快的影响,烛火映照下的眼眸一片柔和静谧,甚至还有点点的调皮。还不待阿飞分辨,阮如苏就已经凑近他不怀好意地问道:“你是不是从那时就开始喜欢我了?” 哪怕两人在一起已经有些时月,阿飞还是忍不住耳根泛红。他发现了,阿苏最喜欢看他害羞的模样,所以不时就会逗他。 阿飞垂眸看到对方果然眉眼弯弯一副得逞的模样,只觉得心中的喜爱怎么也无法压制。身随心动,他眼神一敛,忽然低下头飞快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 “比那更早就喜欢。”
第189章 江南春早, 大地已悄然换了绿装。 云凤楼依然客似云来,不少人正是冲着楼中说书的祖孙俩而来。这两祖孙也是奇人,江湖轶事,古今传说, 这两人似乎无不精通。虽不知真假, 可是那一唱一和的有趣劲, 看着都喜人。 这不, 祖孙俩正说到飞剑客同江湖第一美人阮如苏的故事,周围坐着的一圈客人都伸长了脖子, 就怕错过一点消息。 “话说当年黑木崖下的招婿一事, 江湖可谓大半的青年才俊都参与其中。”老爷子鼓槌一敲,不疾不徐地开口。 “爷爷,都有哪些青年才俊呀?”当年的少女已长开, 一双明亮的眸子配上雪白的肌肤, 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好不妩媚可爱。 “但凡是这些年在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几乎都去了。哪怕是隐世不出的, 大约也去了。”老爷子看了自家孙女一眼,笑眯眯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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