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大概是亲近之人太少,连软话都说得不怎么顺耳。不过阮如苏却已经很满意,有些事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的,尤其她还是个棋子的时候。 在黑木崖的日子规律又平静,可是平静中却似乎暗藏汹涌。 “阿苏姐姐,你觉不觉得这黑木崖上的人越来越少了?”任盈盈撑着头,皱眉问道。 阮如苏画完最后一笔,才舒口气笑道:“没有呀,如今教中发展如日中天,这人只会越来越多,怎么会少呢。” “可是史长老,刘长老,还有风长老都不见了……我问爹,他也只说是教中的安排,让我别管。向叔叔也经常来去匆匆,愁眉不展的。” 任盈盈年纪虽小,却很善于观察,教中的变化她虽不懂,却暗自记在心中。 听她提起那三位长老,阮如苏垂了眼眸。她知道任我行说的教中安排是将他们三个全部杀了,而这件事的背后,她那位爹爹也出了不少力。 权力斗争的背后,总是血腥又残酷的。也不知到最后,谁会是赢家,也或许,根本没有赢家…… “我们还是小孩子,他们大人的事太复杂,不是我们能想得明白的,你就不要多想了。”阮如苏绕开那些问题,叫她过来看自己刚画完的画。 云深雾绕,群山若隐若现,一派缥缈宏伟之象。 “这是那丫头画的?”任我行晚间来用饭时,看着被任盈盈挂在屋里的那副黑木崖风景图,若有所思地问。 任盈盈与有荣焉道:“是啊,阿苏姐姐不仅画好,连琴也不错,就比曲长老弱一点点。” 说‘一点点’时,她将食指与拇指并拢,空出一条细细的缝,力证这差距非常小。不想让父亲小看她的阿苏姐姐。 任我行看着女儿如此可爱的模样,慈爱地抚摸着她的头,轻轻问任盈盈:“你很喜欢她?” “嗯,阿苏姐姐长得漂亮,脾气也好,还会好多东西,我很喜欢她!”任盈盈掰着手指一个个数她的优点,小脸上满满都是欢喜。 为了女儿,任我行心中暗暗期盼,他的那些安排不会有用上的一天。 夜幕降临,黑木崖上气温骤降,除了负责岗哨的教众,几乎没人在夜里行走。东方不败握着那人给的秘籍,神色复杂。 任我行竟然把教中一直珍藏的武功秘籍给了他,难道他真的想将教主之位传与自己?那自己之前所做的种种,都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山风吹得他衣角翻飞,远远望去,就像一个黑影在张牙舞爪,极为诡异。当东方不败翻开秘籍,看到第一页上面那行字,只觉得刚才的犹豫不觉得全都是讽刺。 “欲练此功,必先……哈哈哈哈!”他猛地将秘籍合上,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声。惊得附近巡逻的教众纷纷拔刀,警惕地将他围了一圈。 “什么人?”领头的那人呵斥道。 谁知那人竟还在笑,似乎半点不将他们放在眼里,这无异于挑衅。几个弟子长刀一抬,正准备冲过去将人扣下,却被一个温柔的声音叫住了。 “几位慢些动手。”远处一个灯笼在风里摇摇晃晃向他们走来,朦胧灯光中,依稀可见是位女子。 不待他们再问,那女子继续道:“我阿爹今日喝了些酒,心情大好,才会在此一舒胸中豪情,倒是让众位误会了,真是不好意思……” 走近后,女子的面容在灯火映照下若即若离,仿若山间精怪幻化而成的绝色女子,让众人背上都出了一层冷汗。可是,就算再怕,也没人舍得移开眼不看她。 “阮……小姐?”终于,有位弟子迟疑地叫出声,打破了这山崖上的诡异氛围。 阮如苏提着灯笼,畅通无阻地穿过拿刀的几个弟子,站在了东方不败身边,笑着将手里的灯往上提了提。 此时,那灯不仅照亮了阮如苏清丽绝伦的脸,同样照亮的,还有她身后面沉如水的东方左使。 大概是他此刻的气势太盛,几个弟子一见他,忙扑通一声跪下,为自己刚才的失礼赔罪。东方不败朝离他最近的那人走了两步,那人紧紧闭眼,哀叹自己命不久矣。 却没想到,东方不败没有杀他,反而将他扶起,语重心长地道:“你们所做,不过是自己分内之事。此事说来,还是我的不对,我若早些讲明,也不会生出这些误会。” “不敢不敢,是小人们有眼无珠,没能明辨来人是敌是友,还请左使宽恕。”那人死里逃生,只觉得平日里听过的所有谄媚的话都不由自主地吐露出来。 阮如苏松了一口气,她知道,她阿爹恢复过来了。再说了几句宽慰的话,父女俩才举着灯笼慢慢回家。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直到进了院子,阮如苏才开口:“教主给你气受了?” 东方不败捏紧手里的秘籍,神色古怪,良久才讽刺地道:“他送了我一份大礼。” 看他表情,阮如苏就猜想这礼非好礼,只是到底是什么,却不清楚。她已经没了先知的优势,事事只能靠推测。 “若是有人送你一阵青风,助你上云霄,你却必须舍弃一些极为重要的东西,你会怎么做?”东方不败突然抬头,盯着阮如苏好奇地问。 这是他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明确提及他的野心,难道他已经到了要在她的性命与教主之位间抉择地步? 阮如苏斟酌良久,才坚定道:“别人送的青风,说不定未到云霄就散了。我强,则青风自来,又何须忍痛舍弃重要之物……所以,我会等,等风来时。” 东方不败没有说话,低下头牢牢盯着手里如有千斤重的秘籍,深深叹口气道:“我怕那阵风,来得太晚了……” 所以,阿爹你到底如何决定,是要舍弃我吗?阮如苏心中有些惆怅地想,难道她好不容易培养出感情的爹,也要失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东方不败:割还是不割,这是个问题。 阮如苏:逃还是不逃,这是个问题。 作者:你们讨论的,压根不是同一个问题……
第55章 从那天以后, 东方不败更忙了,有时候甚至半个月都不见人。 “这些是?”阮如苏看着仆从络绎不绝搬进来的布匹首饰,心中诧异。这冬天还没到, 怎么就张罗着做新衣了呢。 张婆子一边指挥几人将东西放好,一边擦着汗回答阮如苏的问话:“这是左使命人送来的, 说是让小姐您看着用。” 看着用?以她阿爹的风格,就是先别用的意思。阮如苏点点头,让张婆子将东西先收好,打算等东方不败回来后, 再问问他的想法。 这一等就是三日, 东方不败从外面回来时已是三更时分。院子里静悄悄的, 只石灯中的烛火还燃着,将路照得分明。 那是阮如苏吩咐的, 在他十一岁过后,便再没有人会为他点灯。起初是没人在乎,后来, 是不需要,一个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又怎会需要在夜里点灯。 可是,看着似乎多此一举的石灯, 东方不败还是忍不住叹口气。他已经没有家太久了,如今得一人如此待他, 怎叫他不心软。 清晨,东方不败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喝茶,也不知是刚起,还是一夜未睡。 “阿爹!”阮如苏脆生生地唤他,一身红衣衬得那张小脸越发夺人心魄。 东方不败看着她, 沉默良久后突然道:“我送你下山住一段日子,如何?” 这是他第二次说要送她离开,不过比起前一次,却真心了不少。阮如苏却仍是拒绝了,她似乎总可以用最天真烂漫的表情,说着最无情的话。 “我若走,阿爹的弱点便没了,你之前苦心经营这么久的事也可能付之东流。你舍得吗?” 他也不知道自己舍不舍得,也许是那夜的石灯太温暖,他才生出了那样的念头。被她当头这么一问,便烟消云散了。 阮如苏到底没走,她依然若无其事的练武,同任盈盈学琴玩耍,就像一个真正的十岁孩子一样。 谁都没想到,他们等的那阵青风,竟然来得如此早,如此快,还如此突然。 教主任我行在练吸星大法时出了岔子,将教中事务全交给了他指定的下一任教主,光明左使东方不败,并让右使向问天协助。 这两人本就早有嫌隙,如今一同共事,更是如针尖对麦芒,事事都意见相左,甚至闹到了任我行闭关的石室外,想让任我行评理。 对于东方不败而言,这是一次极好的机会,成则可以将日月神教完全控制在手中,败则一切付诸东流,甚至性命不保。 “教主,我受命处理教中事务,本不该为些琐碎小事打扰教主。只是向右使处处同我作对,令我在教中举步维艰,还请教主撤了我的左使之位,让我做个普通教众也好,起码可以一心一意为我教出力。” 东方不败屈膝跪在石室外,双目赤红,语带哽咽,说得入情入理,任谁听了都忍不住为他叫屈。这么尽职尽责的人,竟然还有人挑刺。 “一派胡言!”向问天指着他怒道,“你要杀了贾长老,竟然是小事?他主持青龙堂事务也有十几年,从未犯过一点错,如今你已莫须有的罪名要置他于死地,竟然只是小事?” 东方不败嗤笑出声,看着被向问天护在身后的老者,神色冷厉道:“他身为神教长老,私自将教中信息泄露给五岳剑派,这样的人不该杀吗?” “咳咳……我……没有!”贾长老之前才被东方不败打伤了肺腑,如今一说话,便不停咳嗽。可就算如此,他仍然努力把话说完。 “那信……不是我写的,咳咳……我若是通敌,又怎么可能……可能用自己的手下送信!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我叛教了吗!” 东方不败从袖里取出一封信丢在他面前,面无表情地道:“那这信的笔记你作何解释,还有你家中的那些金银,又作何解释?” “要……想栽赃别人,这……咳咳……这还不容易?你就是想……除掉我们这些忠心于教主的长老,好趁机夺权!” 说完,贾长老手脚并用地爬到石门前,咚咚咚地开始磕头,嘴里还高声哭道:“教主啊!我老贾跟了您这么多年……我是什么样的人,您最清楚!请您为我做主啊!” 石门最终还是打开了,任我行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都进来。” 三人这才一同起身,往里面走去。任我行坐在一间最大的石室,面色苍白却依旧威严。他缓缓睁开眼,看到东方不败不再是一身黑衣打扮,不由一愣。 眼睛扫过他刮得干净的面庞,和紫红色的衣衫,任我行暗暗在心中发笑。没想到,他竟然真照着那秘籍练了,也不知以后被人知晓后,他还能不能抬头做人。 “教主!”三人齐声道。 还不待东方不败说话,那贾长老就一把扑到任我行脚边,哭诉道:“教主,你要为我作主啊!”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47 首页 上一页 41 42 43 44 45 4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