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被拒绝,他仍然希望心爱之人是能得到幸福的,所以他不愿陆小凤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半点误会。 陆小凤心中情绪复杂难明,有些烫,有些沉,最后都只化为一杯酒,递给了花满楼。男人之间的情感,有时比男女之间还要复杂难懂,可是无论多复杂,只要一杯酒下肚,似乎都已明了。 哒哒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仿佛山雨欲来的前奏。 嘶~烈马哀痛长鸣,猛地倒了下去。马上一身黑衣的少年从马上滚了下来,重重落在客栈的门口。他的马躺在地上,嘴角有白沫,四肢不时抽搐两下,就再也没起来。 显然,这马经过长途奔劳,已是精疲力竭。如今见主人的目的地已到,终是再也撑不下去了。 那黑衣少年从地上爬起,半点没有怪那马摔了他的意思,反而用手轻轻抚摸着伏在地上的马头,温声道:“踏雪,对不住。” 那马确实是匹好马,得了主人的夸奖,终于慢慢合上了眼。那少年一把抓过出来看热闹的店伙计,从身上掏出两枚大大的银锭,道:“你帮我将它好好安葬,再将它的安身处告诉我,这钱就归你了。若是你怠慢了它,我定将你的头割下来当球踢。” 店伙计颤巍巍地收了银子,点头如捣蒜地答应了。见他收了银子,那黑衣少年就不再多看一眼身后,快步朝着客栈中走去。 他方一进门,陆小凤就认出了来人,正是峨眉派的苏少英。 “陆大侠,听说我师父他老人家……出事了。”也许是因为失了师父,苏少英比起初见时稳重了不少。双眼微红一脸疲惫,很可能从得到消息后就一直没有休息过,打马飞奔而来。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你随我来吧。” 那三人的尸体被放在附近的一间空屋,一个是峨眉派的掌门,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一个是天禽老人的唯一子嗣,珠光宝气阁的总管;最后一个金鹏王朝的皇室族人,美丽动人的少女。 这般身份显赫的三人,竟用最普通的棺材装着摆在一起,真是令人觉得心情复杂。苏少英根本不去看另外两人,小心翼翼地将他师父躺着的那口棺材打开。 独孤一鹤还穿着当初那身血迹斑斑的衣服,脖颈处还有勒痕,看上去半点没有一派之长的威风。不过,死人也不需要威严。 需要威严的,是活着的人。 苏少英目眦欲裂,伏着棺材的手越收越紧,几乎要将那棺材的边缘捏碎。他望着恩师的面容,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一句:“是谁!谁杀了我师父!” “等,那人很快就会出现了。”陆小凤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比起凶手,他们先等来的是峨嵋派的四秀。四个少女也同苏少英一样,身着黑衣,一脸的憔悴痛苦。只是她们比苏少英,更多了一份彷徨,没有独孤一鹤的峨嵋派,到底何去何从…… 夜色愈浓,就像化不开的墨汁,将人的眼睛遮得严严实实的。阮如苏已经睡了,均匀的呼吸声落在有心人的耳朵里,让人嘴角弯起。 吱呀~客栈的门被人推开了。一个纤细的身影从外头悄悄进来,小心地将门又合上,屋子又恢复了当初与世隔绝的模样。 那黑影站到床边,静静打量了会儿还在睡梦中的少女,眼中流露出一丝凶狠。她将手里的匕首对准少女的心脏,狠狠地刺了下去。 可是匕首没能插入少女的心脏,而是被一个把剑挡住了。黑影大惊,知道自己是中计了,忙收了匕首往后一个飞跃,就要破窗逃跑。 可惜,窗外也有人在等着,陆小凤手里拿着个烛台,笑容满面地看着‘他’道:“我们等你可是等了太久。” 那黑影没再闪避,而是将手里的匕首挥动,朝陆小凤横削过去,想要趁机打开一个口子。可惜,陆小凤实在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哪怕拿着烛台,都将她的路封得死死的。 苏少英等人也听到了动静,纷纷出来查看。一见陆小凤和个黑衣蒙面人斗得正凶,当即明白他们等的人来了。一干人等抄起剑,接替了陆小凤,同那人缠斗起来。 “你不去帮忙吗?”阮如苏已经醒了,她披着外套坐了起来。西门吹雪就站在床边,扫了一眼她的穿着,默默将床帘放下了。 “我若出手,他就是死人了。”陆小凤还是很了解西门吹雪的,将保护阮如苏的任务交给了他。 “怎么是你?”此时,苏少英已一剑挑开了来人的面纱,不可置信地叫道。那人用手捂住自己的脸,不愿让人瞧清楚‘他’是谁。
第116章 “二姐!怎么……你怎么……”石秀雪最是嘴快, 一下子就叫破了她的身份,赫然就是峨眉四秀中的老二,叶秀珠。 叶秀珠的脸苍白得就像个鬼魅,眼睛又红又肿, 显然是哭过许久。她垂下手, 一声不吭地站着, 无论马秀真, 孙秀清等人如何逼问,她就是不说话。 明明她与阮如苏并无交集,为什么要在夜里偷偷潜进阮如苏的房中杀人。峨嵋派众人皱紧了眉头,有些无措地看向苏少英,独孤一鹤死后, 他几乎就是几人的主心骨了。 苏少英神色复杂地瞧了眼被床帘遮住的窈窕身影,沉默半晌,道:“阮小姐, 峨嵋派定会查清此事,给你个交代。” “苏少侠……你多保重。”床帘后传来少女温柔的声音, 这是苏少英到这以后, 第一次和她说上话。 他本打算等珠光宝气阁的事结束后, 就秉明师父他的心意, 让师父替他去求娶。没想到……不过短短时日,就星辰骤变, 事事难转。他如今身上担着寻到凶手的重任,又怎可轻言情爱, 他们……他们大抵是无缘了吧。 苏少英没有再说话,让几个师妹将叶秀珠的穴道封上,带回她们的房中看管起来。他离去的背影已不再像个少年, 而像个可以顶起天地的成熟男人。 峨眉四秀向来感情很好,此次来也是两人住一间房,叶秀珠和马秀真同屋,自然也是关在了这此间屋子。 孙秀青看了沉默不语的师姐妹们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叶秀珠身上,道:“二师姐,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呀?那位姑娘同我们无冤无仇,你……” “你们以后就会懂的。”叶秀珠终于开了口,声音嘶哑,仿如破败的锣面,叫人几乎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 “为什么要等以后,我们现在就想知道。如今师父刚死,凶手也还没找到,你就做出这么匪夷所思之事,叫我们怎么想,更叫我们如何自处!” 石秀雪看上去文文静静,却是几人中脾气最火爆的那个。她此时秀眉倒立,双目圆睁,显然是又气又急。 马秀真给孙秀青使了个眼色,让她将石秀雪带出去,自己则坐在了叶秀珠身旁。她用手轻柔地将叶秀珠乱掉的头发整理好,叹气道:“我们一起长大,你竟连我们几个都信不过吗?” “师姐……”叶秀珠憋在眼里的泪终于落了下来,看上去好不狼狈,可是她还是不肯将理由说出来,“你别逼我了。” 陆小凤和苏少英一起再去了霍休的屋子,想让苏少英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可惜的是,苏少英几乎要将每一片瓦都掀起来看过,也没找到有用的线索。 “可恶!”苏少英手里的剑握得紧紧地,眼睛发红地盯着院中大树下的那滩已经发黑的血迹,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师父死时的痛苦模样。 陆小凤叹息一声,拍拍他的肩膀,走了出去。这个少年已经压抑自己太久了,再不发泄出来,只怕会成为他习武之路上的一道坎。 阮如苏推开门,不出意料的又见着了那冰山脸。她有些无奈地道:“你都不睡觉的吗?”无论白天黑夜,只要她想出门,都会被他发现。 “睡的。”西门吹雪说话还是一样的言简意赅,只是语气对比平时温和了不少。可某人却一点也没有因此感到荣幸,反而更加气恼。 “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阮如苏瞪着他,眼睛要冒出火来。可是落在西门吹雪的眼里,却觉得她更加可爱了,一双眸子像是盛满了美酒,瞧得人有些醉。 “如苏。”花满楼带着一副棋盘正朝两人走来,脸上挂着温文尔雅的笑,一如初见时。 阮如苏愣了半晌,问道:“七童你这是?” “我一个人无聊,想问你要不要陪我下两盘棋打发时间。”花满楼在门口住了脚,笑着问道。 他可以一个人在百花楼听风吹树叶听一天,又怎么会觉得无聊,不过是体贴阮如苏的借口罢了。能被这样的人记挂着,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所以,阮如苏也不管西门吹雪,带着花满楼就进屋下棋去了。西门吹雪自然是不知道花满楼被拒绝的事,此时见阮如苏待他一点不避讳,不由得面色更冷了。 当石秀雪寻来时,瞧见门口站着的那个冷面剑客,一时竟然不敢上前。若非花满楼耳朵好,听到门口踟蹰的脚步声,只怕她到了明日都还没过来敲门。 “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石秀雪坐下的第一句话,是问花满楼的。她本来也没想好怎么开口,如今见阮如苏如盛夏娇荷般清雅美丽,就更不知该如何说了。 “姑娘的脚步声很有特点,是它告诉我,你就在门外。”花满楼轻笑着,落下一子。对面的阮如苏托着腮,正皱眉冥思苦想。 “我的脚步声已经很轻了!”石秀雪虽是最晚入门的,可是在武功上却很有天赋,她自认为自己的轻功在江湖上已经不算差,怎么会被人听出来。 “大概是我的耳朵格外的好用吧。”花满楼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连陆小凤那般的轻功都不能逃脱他的耳朵,又何况石秀雪。 屋里一时沉默起来,阮如苏的心神一直都在棋盘上,根本没注意石秀雪。花满楼的心却在阮如苏身上,他的眼‘看’着阮如苏,似乎那是世界上最美的风景。 石秀雪觉得自己不该在这,她本想来问阮如苏,自己的师姐为什么要杀她,可是现在,在那人温柔的目光中,她却怎么也问不出口了。 连着两天,峨嵋派众人都没能从叶秀珠的嘴里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她总是沉默着,痴痴地望窗外的方向,孙秀青偶尔顺着她的目光瞧去,除了空白的窗花,什么都没有。 她就像一朵离了土壤的花朵,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下去。她本来还算丰腴的脸颊如今也已蜡黄凹陷,任何人见了都会忍不住叹息,更何况情同姐妹的峨眉三秀。 “师姐,你吃点东西吧。”孙秀青端了一碗粥,用勺子喂到她嘴边,目光颇为不忍。 “秀青,我想入厕。”叶秀珠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却是因为这难堪的理由,她现在被点了穴道,每次出恭都需要几人给她解了穴,然后两人陪着她去。 只是今日大师姐和师兄去安排师父的后事了,师妹说去找那位阮姑娘,却迟迟没有回来。她只有一人,若是解了师姐的穴道,只怕不能将她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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