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子此时正坐在那把椅子上, 衣襟散乱, 隐隐还能看到他比一般人白得多的胸膛,和那上面薄薄的汗。这实在是位俊俏夺目的年轻人, 哪怕他什么都不说, 也足以让你臣服。 阮如苏瞧了倒在床边上的那个女人一眼,她的衣服还是好好穿在身上,浑身上下没有一点鞭打的痕迹。 只是,她还是死了, 被那个坐在椅子上的人杀死了。和当初在白云城死去的花魁云苏一样,因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所以被人杀了。 “你为什么不坐下?”九公子那双眼明亮得就像个好奇心旺盛的孩童,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这屋里没有可以坐的地方。”阮如苏将目光从那女人的身上收回,不疾不徐地道。 “这里不就有张椅子,你没有瞧见吗?”九公子拍了拍自己坐的椅子,笑容灿烂地道。阮如苏怪异地瞥了他一眼,道,“这确实有张椅子,但是椅子上已经有人了。” “谁说有人的椅子就坐不得,你瞧,这不是坐下了吗。”九公子猛地握住她的手,将她拥在怀里,一起坐到了椅子上。 阮如苏的手抵在他胸口,将两人的距离隔开,缓缓笑道:“你离我那么近,是不是想将我也杀了?” 九公子搂着她的腰,冰冷的手掌覆盖住她放在自己胸口的手,笑得:“你和她们是不同的,我就算杀了所有人,都不忍心动你一根手指。” “是吗,那你的手为什么要按住我腰上的命门?”阮如苏背着光,说这话时的表情让九公子瞧不真切。 他情不自禁地笑了,仿佛寻到了世界上最有趣的至宝,一字一句道:“你的手,不也正好按住了我的心脉吗?” 阮如苏脸上带着少女常有的天真烂漫,将头贴着他胸膛上交叠在一起的两只手,柔声道:“胡说,我只是想听听,这颗心是不是真的是石头做的,连枕边人都可以说杀就杀。” 被她冰凉的脸颊贴着着,九公子觉得身体中原本沉寂的欲望又开始燃烧起来,他搂住阮如苏腰肢的手越来越紧,呼吸也越来越急促,那双眼睛盯着她的头顶,几乎要冒出火来。 忽然,他将阮如苏推开了,说出来的话因为用力而有些咬字不清。可是,她还是听懂了,他让她走。 还不待阮如苏动作,九公子就从椅子上滑了下去,他就像快干渴而死的鱼,在地上挣扎着。他整个人慢慢从衣服中挣脱出来,吃力地向尸体爬去。 他想去要尸体手里的鞭子,他渴望鞭子打在自己身上的快感。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那鞭子时,一只细嫩如葱段的手先一步拿起了它。 九公子的眼神都变了,转过头来炙热地盯着阮如苏,当然,也可能盯的是她手里的鞭子。只听啪的一声响,阮如苏手里的鞭子挥出,抽在了地上。 可是,九公子竟然随着这声音蜷缩了身体,发出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就好像这一鞭子是抽在了他的身上。 原本还运筹帷幄的九公子,此时竟然像个可怜虫,祈求她的鞭子快些落在他身上。阮如苏叹了口气,拿鞭子的手松开了,她已经不再好奇他的故事,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就算有故事,也是个不怎么好听的。 大概是眼前景象太过骇人,她一时竟没有留意到身后的动静,待她回过神来时已经晚了。她再一次被人点了穴道,昏睡过去。 船行在海上,放眼望去,天际线似乎很近,又似乎很远。这次去出海,陆小凤特意支开了西门吹雪,他实在不想让他和叶孤城见面,这两个剑痴,见了只怕必有一战。 如今的白云城岸比当初的关卡更严格,好在陆小凤也算是熟面孔,码头的管事很是客气地请他和花满楼先行。 花满楼不禁有些诧异,调侃陆小凤道:“我还以为在白云城,你该是人人喊打,没想到竟然还颇受礼遇。” “就算没有陆小凤,也有张小凤李小凤带她来这白云城,我呀,只是个自投罗网的小笨鸡而已。”陆小凤想起当初被阮如苏骗来白云城时的场景,不由得笑了,随后这笑又淡了下去。 她那么聪明,应该不会出事的。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忍心伤害她,陆小凤望着城主府的墙头,努力安慰着自己。 这世上确实很少有人忍心伤害她,哪怕是被她瞧见了最大秘密的九公子,也只是将她软禁了起来。 香炉里焚着上好的紫檀香,地上铺着波斯毯,褥子是锦缎的,衬着雪白的云纱。这不是某个大官家女儿的闺房,而是软禁阮如苏的船舱。 阮如苏撑着头半卧在床上,船晃悠悠的让她开始生了困意,眼见着眼睛都要闭上时,有人敲门了。 来人定不是那位九公子,因为他从不敲门。阮如苏依旧躺在床上,半点没有去开门的意思。没过多久,那门还是打开了,一个老头走了进来。 他瞧着卧在床上的美人,忍不住眯了眯眼,心道:这样的女人,也不知留下是好事还是祸事。 “你方才是想杀我吗?”阮如苏睁开眼,笑盈盈地道。她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说出来的话多么可怕,依然懒洋洋地不肯起来。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吴明眯起眼,冲天的杀气直逼阮如苏,想吓她一下。 结果阮如苏就像什么都没感受到一样,用手掩着唇,秀气地打了个哈欠,笑道:“你不会杀我的,如果我死了,他就永远都无法忘记我。这并不是你想看到的结果。” 人总是对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念念不忘,相反,再喜欢的东西,一旦得到了就很容易厌倦,他是来帮那人得到。 “你很聪明。”吴明收了杀气,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仿佛最贴心的长者,缓缓道,“所以,你应该知道宫九他对你的不同。那孩子难得动心,作为师父,我也只好厚着脸皮来当个说客,问问你的意思。” “我倒是第一次听说,阶下囚还有选择的权力。”阮如苏坐直了身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吴明,“不过,我无论是什么意思,结果大概都是一样的吧。” 吴明没有回答,这根本用不着回答。张灯结彩要办喜事的神秘小岛就是最好的回答。
第120章 陆小凤再见到叶孤城时, 发现他似乎与从前有些不同。可是具体要说有什么不同,又说不太清楚,隐约觉得好像多了些人的情绪。 这个曾经眼中心中只有剑的仙人, 如今好像也染了红尘, 有了凡人才有的喜怒。比如, 他盯着桌上那张请帖的眼神, 就似乎燃着火, 要将世间的一切都烧干净。 “这是什么?”陆小凤和花满楼在桌子的另一边坐下,瞧着那请帖, 奇怪地道。 “喜帖。”叶孤城言简意赅地道。 “竟然有人请你喝喜酒,还真是少见得很。”陆小凤一想到这, 忍不住笑了。 “请的不是我。”叶孤城瞥了他一眼,冷冷地道。白云城主绝不会无聊到去抢别人的帖子,那就只能说明, 这个喜帖有问题。 花满楼此时已忍不住问道:“这个帖子……与如苏有关?”叶孤城将他的紧张看在眼里, 目光幽深, 最终只是点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想。 “在白云城东南行个七八日,有座神秘岛, 这个帖子就是那里流出来的。婚礼的日期是十月初十, 是半个月之后。” 南海岛屿众多,神秘岛就是其中之一。它本没有名字,只是每个去过的人都对哪里讳莫至深,才有了神秘岛的称呼。 如今, 这藏了许多秘密的岛屿却格外忙碌,每个人都行色匆匆,生怕耽误了九公子的婚事。所有人中, 最悠闲的大概就是作为新娘的阮如苏了。 “你当真要嫁给九哥?”女孩端着碗香喷喷的牛肉汤站在门口,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她,天真又可爱。 如果阮如苏不曾被她丢到海里差点冻死,大概也会觉得这孩子真是漂亮又招人喜欢。可是现在,阮如苏却是不想搭理她的。 “你明明不喜欢他,为什么还要嫁给他?”见她不回答自己,女孩端着汤自顾自地进了屋,将碗放在桌上,笑着问道,“你的那两个情人,你不要了?” 她说的是当初在白云城见着的叶孤城和陆小凤,他们当时紧张她的模样,牛肉汤一直记在心里。尤其是那个毫不犹豫就跟着跳下海的小胡子,她到现在都记得。 “你是九公子的妹妹?”阮如苏瞧着她,突然问道。谁知牛肉汤先是点点头,后又摇摇头,道,“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可是在世界上我们却是最亲近的人了。” “既然是亲近的人,为什么你好像很希望这婚事办不成的样子?”阮如苏轻轻一笑,略微好奇地问道。 牛肉汤瞥了她一眼,像个小大人似的说了一句,“你会害死他的。”这实在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会说出的话,阮如苏不由得愣住,好半晌才笑盈盈地望着她道,“那你放了我,我走的远远的,你就不用担心了。” “你走不了的,只要九哥不想放你,谁都带不走你的。”牛肉汤叹了口气,似乎对这事也很苦恼。 阮如苏瞧她皱眉的模样,将那碗汤往她的方向推了推道:“别想太多了,小孩子只要像个小孩子一样无忧无虑就好了。这碗汤你喝吧,烦恼很快就会消失的。” 牛肉汤怪异地瞧了她一眼,似乎很奇怪这个自身难保的女人凭什么觉得自己需要安慰,明明她才是可怜的那个才对。 “你为什么不喝?”阮如苏将汤再推近了些。催促她趁热喝了。牛肉汤瞪了她一眼,气呼呼地跑开了。 见她离开,阮如苏就瞧都不再瞧那汤一眼,好像方才根本没有人来过一样。宫九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她,好像在看稀世奇珍。 “你们两个不愧是兄妹,都是一样的神出鬼没。”阮如苏看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的九连环,忍不住感叹道。 宫九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瞧着她堆在地上开都没开过的盒子,温柔地问道:“你不喜欢这些东西?” 如果盒子打开过,却没有将里面的东西摆出来,只能说明这人不喜欢里面的东西。若是连盒子都没有打开便被丢在一旁,只能说她不喜欢这送礼物的人。 可是宫九就像看不懂似的,从身后又拿出个箱子摆到了阮如苏的面前。他脸上仍然带着深情的笑,慢慢将盒子在她面前打开。 阮如苏只瞧了一眼,便忍不住诧异地看向他。这里面不是什么奇珍异宝,甚至还没有地上那些盒子里的东西贵重,只是各式各样的九连环。 金的,玉的,银的,木的……一切能想到的材质都被他做了个便,似乎生怕她寻不出个喜欢的。这真是个古怪至极的人,有时你觉得他无情得很,有时又觉得他实在是天底下最痴情的人。 阮如苏只瞧了一眼,就平静地转过头,不再看他。宫九脸上的笑忽然淡了很多,将那满满一箱子的九连环扔了出去,仿佛那里面的东西不是他彻夜搜集的材料,让工人赶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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