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如苏笑笑, 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十月初五,距离婚礼的时间已经只剩五天。神秘岛已经将婚礼准备得差不多了,就等着客人们到来。 宫九躺在地板上,边笑边喘, 鞭子落在他身上,他就笑得越开心, 脸上的表情越享受, 仿佛世界上最快乐的事不过如此。 可是沙曼不快乐, 她甚至觉得恶心。她手里的鞭子都在颤抖,叫嚣着撕裂这个怪物。可是她知道, 自己杀不死他,这世上只怕也没有人能杀死他。 见她停下,宫九爬到她脚边,喘息着道:“阿苏, 阿苏,快些抽我。”这是他第一次叫人的名字,可是却不是她的名字,沙曼愣了愣,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生气。 可是,她的手却像有了自己的意识般,机械地挥舞着,只听得鞭子声啪啪地抽在地上,抽在人的身上。沙曼面无表情地瞧着地上那个蜷缩着的身影,忍不住冷笑,这般古怪疯狂的人,竟有一天也开始挂念起别人。 真是……可笑至极。 宫九走后,沙曼正一遍一遍地洗手,她的手已经被搓红,却好像还没洗干净,让她从里到外地犯恶心。 “这双手已经够干净了,你为什么还要再洗。”一个男声出现在她身后,好奇地道。这里本不该出现宫九以外的男人,今天却忽然多了个不速之客。 “有些东西,看上去很干净,可其实却脏得很。”也许沙曼真的太寂寞了,也许她觉得这个男子说得还有趣,所以她没有高声惊呼,反而还同他攀谈起来。 那个男人继续道:“你如果心中觉得它脏,哪怕洗上一百遍也是没用的。” 沙曼终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问道:“那你觉得它脏吗?”那人笑着瞧了眼她的手,慢悠悠道,“这般美丽的手,哪怕是从泥地里抬起来,也是不脏的。” 这还真是个很会说话的男人,哪怕只是第一次见面,沙曼也忍不住对他生出好感。这个男人的脸上似乎总挂着笑容,连唇上那两撇胡子似乎都在向上扬,一副洒脱快活的模样。 那是她追寻许久却始终没有得到的东西。 沙曼忽然收敛了所有情绪,面无表情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来找我?” 那个男人摸了摸自己的两撇胡子,意外地诚实道:“江湖上有着四条眉毛的倒霉蛋,大概也只有我一个了。” 沙曼的目光落在他的胡子上,忽然道:“四条眉毛的陆小凤,又怎么会是倒霉蛋,你出现在这,想来倒霉的就是别人了。” “是谁倒霉,还要看姑娘你帮不帮我。”陆小凤瞧了她装饰得如皇宫般的卧房一眼,笑得志在必得。 他今日并不是第一天上岛,在这座神秘岛上,他已经待了三天。虽然时间并不长,可是许多东西却已经打听得差不多。比如这位神秘又美丽的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我如果帮你,能得到什么好处?”沙曼瞧着他,忽然展颜道。陆小凤看了她的手一眼,正色道,“自由,这样的好处,你觉得够吗?” 够,怎么会不够。她在这座岛生活了这么多年,乍看好像很自由,想去哪去哪儿,其实只是个笼中鸟。如今有人想要破坏宫九的好事,哪怕最后没有成功,她也是欢喜的。 而宫九正欢欢喜喜地将新娘子的喜服送到阮如苏的房间。几个丫鬟正服侍阮如苏换上衣服试一试,那身绯红的衣衫一穿上身,就好像天生是为了阮如苏做成的一般。 红色的缎子,金线绣成的龙凤花纹,再配上她那张绝色的脸,几个丫鬟忍不住都痴了,望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 宫九也痴了,他心里忽然生出一些别样的感觉,恨不得将她好好藏起来,不叫任何人瞧见。可是当着她的面,他只是笑了笑道:“我真期待他们瞧见你嫁给我时,会是什么表情。” 阮如苏低着头把玩着衣服上的流苏,笑道:“我只怕到时候没了表情的人会是你。” “你很信任他们,或许,你信任的那个人只是他们中的一个。”宫九明明是笑着,眼里却已经有了杀意。 “是谁都不重要,只要你别忘了我们的赌约就好。”阮如苏走进屏风里,开始将身上的衣服换下。宫九就坐在屏风外,瞧着那曼妙的身影,只觉得这是天底下最美的风景。 丫鬟们收好喜服,纷纷退下了。宫九也没有多留,跟着出去了。吴明见到他时,他正一脸欢喜地从从外面回来,似乎是做了件开心的事。 想到今天是喜服出来的日子,吴明便笑道:“看来那绣娘的手艺让你很满意,这以后的衣服,都可以交给她来做。” “不必了。”宫九说这话时,面上还带着笑,想来应该不是对这绣娘不满意。 “为什么?”吴明诧异道。 “因为我将她的手砍断了,她再也不用做衣服了。”这般残忍的事,被他说来却好像稀疏平常。他越是如此,就越让人胆寒。 连吴明都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要砍掉她的手,你不是很满意吗?” 宫九平淡地道:“就是因为我太满意,所以我不希望再多出一件一样的。”他要让阮如苏得到的所有东西都是独一无二的,所以绣娘的手就不能留下。 吴明此时从内心升起了一丝担忧,他的这个做法,到底最后能不能让宫九从阮如苏的影响中脱离出来,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么确定了……
第123章 月初十, 神秘岛上弥漫着种欢喜又危险的诡异气氛。这本是九公子的大喜日子,可是来的人却不是很多,不是他们不想来, 而是不敢来。 能在江湖上生存下来的人, 武功不一定是最好的,消息却一定是最灵通的。这次九公子的婚事那么急,新娘子的身份似乎又很神秘,怎么想都是一件不同寻常的事。 无论别人怎么想,宫九却是最快活的,他一身红衣站在大厅里,笑容满面的等着新娘子。这本是不合礼数的, 男方应该到女方家接亲,然后再回答男方家成礼。 可是这整座岛都是他的,阮如苏又哪有什么娘家人, 自然是按照宫九的意思来。他瞧着丫鬟搀扶的新娘子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 情不自禁地上前迎了两步,想抓住她的手。 没想到喜婆竟然挡住了,笑眯眯地递过一段红绸, 意味深长地道:“新郎官莫急, 待会儿有的是你牵的时候。” 为数不多的宾客一时想笑却又不敢笑,只能面色扭曲地咬着嘴唇,生怕自己一张嘴就泄了笑意, 被这位九公子记在心里。 宫九一生之中, 再没有这么听话过,喜婆让他跪他就跪,喜婆让他起他就起,真是让众人目瞪口呆。心中对于他这位妻子真是好奇到了极点,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才能将这位脾气古怪的主收服。 行完礼,喜婆就要带着新娘子去房里等着。才走了两步,新娘子的鞋忽然掉了下来。那是一双绣着海棠花的红绣鞋,比一般的底子厚实,却也小巧。 喜婆脸色一变,似乎是觉得这样的意喻不好,忙让那丫鬟扶好新娘子,自己就上前想去捡那绣花鞋。 没想到,宫九比她还快。他似乎全然不在意这事,此时脸上还挂着笑,弯腰拾起那鞋子,柔声道:“你怎的还是如此粗心,连路都走不好了。” 新娘子被他说得害羞了,身子一颤,却没反驳。宫九拿着鞋子,慢慢走近她,伸手将鞋子递给了那个丫鬟。 奇怪的是,那丫鬟的手还是紧紧搀扶着新娘,半点没有接过的意思。喜婆此时便笑着走了过来,将他手中的鞋子接过,蹲下身要给新娘子穿上。 可是,等了片刻,新娘子仍是没穿上那鞋子。因为一柄剑指在了喜婆的后脑。吴明站起身,皱着眉道:“宫九,你做什么?” 宫九抿嘴一笑,声音却冷冷地道:“我只是想问问这位‘喜婆’,我的夫人去哪里了?”喜婆此时吓得脸色发白,双腿抖得比风中杨柳还厉害。 “公子……你……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老婆子我……我是真的不明白。”那副可怜样子,当真是有几分滑稽几分心酸。 可是,宫九这辈子见过的可怜人何其多,也没几个让他动恻隐之心的,此时此刻,就更加不会。他根本没有理会喜婆的话,朝着她的后脑就是一剑。 在场人中,有的忍不住弯了嘴角,仿佛在为那老婆子血洒当场而高兴,有的忍不住闭了眼,似乎不愿看见这副惨剧。 很快,所有人的神情都变得十分统一,好像一位师傅手下捏出的泥人,个个都双眼圆睁,不敢置信地望着那个喜婆。 她还站在那,只是脸上的恐惧早就不见了踪影,反而换上了一张笑脸,只是她那脸上褶子颇多,笑起来同千年的老树皮一般丑陋。 可是却没有人笑话她,能在宫九的剑下活着,还如此泰然的人,又哪里是他们能笑话的对象。 吴明沉声道:“你是谁?” 那喜婆笑眯眯地道:“我这不是你们请来的喜婆吗?怎么,你们将我老婆子请来,现在想赖账了!” 说道后面,她脸上的笑意慢慢变成了愤怒,似乎只要吴明一点头成人-,她就能冲上去撕扯他的衣襟。 宫九的神色比她的更冷,一双眸子像极了准备狩猎的毒蛇,阴冷粘腻,仿佛一沾上就再也甩不掉。那喜婆原本愤怒的表情,在他的注视下渐渐有些维持不住了。 忽然,喜婆一左一右忽然闪过两道人影,一个是宫九,另外一个,竟然是那个丫鬟。宫九看了眼夹住自己剑锋的双指,冷冷道:“天下间能用手指夹住我的剑的,也只有你陆小凤了。” 那丫鬟叹了口气,将脸上的面具撕掉。露出一张年轻又充满魅力的脸。这实在是位让人一见难忘的脸,起码宫九就没有忘记。 “我早知你定会来,却没想到,会是以这样的身份出现。想来那盖头底下的人,也已经不是她了吧?” “虽然这不是那位阮姑娘,却也是个漂亮的小美人,不信你瞧瞧。”那喜婆不知何时已摸到了新娘子的身边,一把将她的盖头掀开,露出里面满脸泪痕,眼冒怒火的女孩子,竟然是牛肉汤。 难怪今日的婚礼那么安静平和,原来这最有可能捣乱的小家伙竟已被人擒住做了人质。看来,陆小凤此次是有备而来,牛肉汤不仅是障眼法,还是暴露时的护身符。 那真正的新娘子又去了哪里? 神秘岛的人一半去了九公子的婚宴,另一半则是格外小心谨慎不敢惹事,所以他们连出都不曾出门。此时的神秘岛,宛如一座孤岛。 沙曼领着一男一女,沿着小路向码头走去。他们的动作并不太快,主要是那个少女的步子实在是快不起来。 才走了一会儿,她的额上已出现密密的汗珠,呼吸又急又重。花满楼唤了一声走在前头的沙曼,停下了脚步。 他蹲在少女身前,认真地道:“我背你吧,陆小凤他们很快就会赶上来的,你别太担心。我们现在只要赶到码头,就能离开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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