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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棚又开了个碰头会，尹钟彬确定韩栖迟的工作能力没问题身体也没问题，还跟她道了歉，不是正式的那种道歉是在酒桌上，笑着说当初小看了韩栖迟是他眼瞎的那种开玩笑的方式。从首尔来的一帮人跟韩栖迟的团队聚餐，韩栖迟这个孕妇也不能免俗，即便包间被二手烟包围了，这算是工作餐跑不掉，用孕妇的身份当理由就成笑话了。 酒桌上尹钟彬的‘道歉’真的变成了嘻嘻哈哈的笑话，两人一杯茶一杯酒碰杯之后那些都算不上是矛盾的过往都变成笑谈。酒过三巡，时间差不多了，尹钟彬一行人就得回首尔，韩栖迟跟他们一道回去。台北这边有棚，首尔那边也有。不过首尔的棚没这边的复杂，那边是拍一些过渡场景的棚，主要是出于资金的考虑。 两国币值的汇率让台北影棚的租金相对要低一些，这是剧组选择在这边搭主拍摄地的原因之一，但跨过拍摄整个制作团队衣食住行每天消耗的都是一大笔钱，回首尔至少能覆盖掉一部分，到首尔了就没人住酒店了，收工了各自回家啊。也因此，台北这边的弄的差不多韩栖迟就需要去盯一下首尔的棚。 顺便去查一下孩子到底能不能生这个重大的问题。 当初那位慈眉善目的老阿姨医生跟韩栖迟说，她怀孕的时间太短了，需要十五周才能查血清。韩栖迟已经超过十五周了只是一直没时间去查，理论上在台北的医院也能查只是韩栖迟想着一事不烦二主，老阿姨明显更给力，在韩国能成为教授医生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就想着回首尔查好了。 上了飞机韩栖迟跟尹钟彬是邻座，飞机上就不聊不工作了，尹钟彬问她身体怎么样，给她说了以前他姐怀孕的时候特别辛苦，吃不下睡不好，吐的太夸张的时候还去医院打点滴，弄的他都想跟她姐说别生算了。韩栖迟倒是没想到他不止劝自己打胎还想劝亲姐打胎，真心奇葩，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对。 尹钟彬还以为她要吐，伸手就想按呼叫被韩栖迟拦下，跟他说自己不是想吐，她一直也没有想吐过，刚才那个脸是因为“你劝我打胎我还能理解，劝你姐姐打胎你不怕挨揍吗？” “我又没有真的说出来，我只是想想而已，我傻吗。”尹钟彬还是按了呼叫，对韩栖迟说“我帮你要杯温水，还是你想喝果汁之类的？” 韩栖迟说温水就行，笑看尹钟彬“现在又觉得我是个孕妇了？” “我都道过谦了你还闹。”尹钟彬冲不远处的空姐招手，等人过来给韩栖迟要了杯温水，在空姐去倒水的时候对韩栖迟说此一时彼一时，他劝她打胎也是出于工作，没坏心的，现在也是一样。大家是同僚，照顾一下孕妇也是应该的，依旧没坏心，别想太多。 也不知道韩栖迟戳到尹钟彬的哪根神经，他很认真的跟韩栖迟说，所谓平权，只要女人还可以生孩子就平不了。这是生理结构造成的壁垒，女性在职场的弱势很大程度就是因为女性花费在怀孕生子上的时间太长了，少则一年多了都没上限。男人就不用，女人回归家庭是应该的，男人压根没这个选项，这才是女权发展不起来的根本原因，因为只有女性可以怀孕生子。 韩栖迟不知道他跟自己扯这个干什么，捧着水杯嗯嗯啊啊的应和着，尹钟彬从男女平权就因为孩子扯到，生育从本质上就是耽误时间，不止耽误女人的时间还耽误男人的时间。养育一个孩子成材需要耗费的时间和精力如果投资在自己身上，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对自身更有利，但花费在孩子身上就是拼运气，有些小朋友是能成材但还有些作奸犯科呢，这就是赌博。 “你是丁克吗？” “不是啊。” “那你说什么。” “这不是闲聊么。” 尹钟彬看了眼她的肚子“你是我碰到第一个怀孕中还工作的女导演，连女作家怀孕都不工作的，就有点好奇啊。” 抿了口水的韩栖迟表示自己不是怀孕中选择了工作而是工作中意外怀孕了不能耽误工作，尹钟彬问她两者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如果我在签约前就怀孕了也不会工作。”韩栖迟放在水杯“我不是工作狂的类型，更不会特意把自己弄的那么辛苦，你想太多。” 颔首表示懂了的尹钟彬问她“那也就是你从来没有考虑过打掉孩子？” 韩栖迟有些不明白“突然问这个干吗？” 尹钟彬再次说起他姐姐，问韩栖迟还记不记得他们上次来台湾的时候，她疑似是被求婚还是什么的，他跟她说，他姐就因为结婚嫁人很后悔的事情。韩栖迟记不清了，伸手示意他继续说。继续的尹钟彬说他当初跟韩栖迟说，他想以他姐的经历为蓝本拍个电影，那不是开玩笑是真的有那个打算。 韩栖迟了然“你觉得我和你姐在同样的事情上选择相反，所以想在我身上找点灵感？” 尹钟彬微微摇头“有些类似但不是我，那不是我擅长的题材，至少五年内我也不可能去拍这种题材，但我确实想把我姐和跟我姐有类似经历的女性们拍摄出来，那应该会引发很多人的共鸣，票房这两年女性观众很出彩，所以想着把这样的题材推上大荧幕应该是可以操作的。” “我的工作室不是私人工作室，我是有培养新人导演的想法的。前段时间有个新人给我推荐了一本，很有争议的一本书，内容就是类似我姐那样的女性关于婚姻、家庭、孩子的一些思考。我觉得那本书有点意思，但那本书也让我确定了，我拍不了那样的题材，书里的内容有一部分是我不赞同的。你懂得，我们自己不赞同的东西我们是没办法创作的，但推荐给我那本书的新人可以试试看。” “题材就是家长里短的一些事情，场景都很日常，投资应该没多少，很适合给新人练手。就算是亏也亏不到哪里去，拉投资也简单点，数额不大么。我是想说你要是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合作，但我不太确定你会不会有兴趣，所以问问看，你要是有兴趣我们就再聊。” 这圈子绕的够大的，韩栖迟思索道“你说的合作是指跟现在一样拿钱办事的合作，还是想用分成冲抵签约金？”按照他的说法更靠近后者，还有“你既然不认同的内容，为什么还想找人制作？”前后矛盾啊。 “我不是不认同，我是不太能理解其中一部分的内容，性别障碍，那本书完全是站在女性角度写出来的，我看了有点觉得夸大其词，看过的男人多半都那么想，但有一小部分和全部女人都认为书中完全是纪实类，一点都没夸大。”尹钟彬有些无奈“也是因为评价有点两级，才会让我有顾虑。” 至于合作的方式“新人导演，没什么关注度，之前一直都是副导演跟着别人混，自己连一部真正的长篇作品都没有。谈价钱肯定谈不了，这样的导演投资方不会出太多钱。我知道跟你聊分成冲抵有些没必要，你又不是没项目需要赌一把的人，不过是想试试看，小成本的片子你去做就当是玩了，带孩子寓教于乐啊。往好的方面想，要是作品真的爆了，那不是运气很好么。” 韩栖迟怀疑他是资金不足想忽悠自己给他做白工，但以尹钟彬的做事风格应该不会玩那么弱智的事情，干脆问他名叫什么，想着先看。电影这玩意儿剧本是重中之重，虽然她不是点金圣手能挑出一定会爆的本子，但本子好不好还是有基本的判断力的。 “《82年生的金智英》看过吗？” “82年生的金智英？” “对，名就叫这个。” “这名字够特别的。” “内容更特别。” 内容特别的《82年生的金智英》讲的是一位生于82年的金智英小姐，平凡、普通、一点都不特别，连基本的戏剧冲突都很少的人生。一句话就能概括全部的不是故意缩减而是真的用这一句话就能概括，剧本很薄，薄的韩栖迟都问跟她说不用看直接看剧本就行的尹钟彬，他是不是只给了大纲。 飞机落地的功夫韩栖迟已经看完了剧本，尹钟彬表示不是剧本很薄，是那个新人写这个本子的时候不全是参照，她认为的核心不在于金智英是谁，而是有成千上万的金智英在过一样的人生。那些金智英们延伸出来的故事不止在里，还可以放在剧本研讨会上解决。 两人在机场分别时，尹钟彬跟韩栖迟要是想看的话最好先摒弃自身的性别因素，也不要用她的做事风格去看待作品，心态先摆正了再看。韩栖迟觉得他的说法怪怪的，但也没说什么，只说她会去看的，随后互相道别分开。 别人家的父母可能对孩子的期待韩栖迟不知道，可能是聪明、可能是勇敢也可能是善良等等，她没有那些，她对孩子，至少目前为止对孩子唯一的期待就是希望他健康。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只要健康就好了。可只是健康那么平凡的期待也会让韩栖迟心怀忐忑，忐忑到不敢跟李东旭说她来做检查。 真的，在此之前韩栖迟从来没有想过她的心愿那么小，小到只要这个孩子四肢俱全，眼耳口鼻都在，能健健康康的就可以了，其他的都不需要。笨一点，不勇敢，很淘气或者有些什么坏毛病都没关系，只要健康就好，真的只要健康就好。她的心愿就那么小，小到从来也不玩求神拜佛那一套的韩栖迟，去医院前特地跑去教堂跟上帝商量，既然祂是这个国家最大的宗教老大，那能不能保佑一下教区的人民，实在不行她也可以受洗的。 等待检查结果的时间其实并不长但韩栖迟就是觉得很长，长的她一边安慰自己肯定没问题，她不会那么倒霉，一边又忍不住想万一就是那么倒霉，那她真的要打掉他吗？想着就算有些缺憾也不影响生下来啊，又想着这倒是让她过得去了，可对小朋友的伤害太大了。想东想西想一堆，想的医生笑眯眯的跟她说要是没有意外的情况就不用担心了，都只关注什么是意外情况。 意外情况就是目前能做的检查没办法百分之百的担保孩子一定不会有什么隐藏的疾病，但目前能做的检查已经可以筛查绝大部分问题，至少在这个范围内孩子是健康的。韩栖迟追问老阿姨，范围是多大，医生放下检查单笑呵呵的安慰她，别担心，没事的，就算有事也要相信现代医学，别被自己的担忧影响了情绪。 韩栖迟还真没办法不被担忧影响，但检查结果都拿到了，教堂也去过了，跟上帝也聊过了，她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能做的。倒是医生在送她出去时提醒她，她还有件事没错，没告诉孩子爸爸她来检查了。 孩子爸爸接到韩栖迟的电话时惊慌大于惊喜，韩栖迟的语气太奇怪，说的又是跟宝宝的健康有关的事情，让李东旭差点以为孩子怎么了，幸好韩栖迟跟他说没事，李东旭大松一口气问她在哪，是不是还在医院让韩栖迟别离开，他去接她。韩栖迟已经出了医院了，问他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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