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姿态优雅地提起他的裙摆,从裙子下面,一连串黑色的东西骨碌碌地滚落下来,却没有径直落在地上,而是在咒力的作用下悬浮起来,宛如时钟的刻度一般围成一个圆形,缓缓地旋转着。 在它们如同箭羽般齐射过来的时候,虎杖才看清了那是什么东西。 是两面宿傩的手指。 “……” “悠仁!!我把伊地知先生送到安全的地方了!”吉野顺平在山道上飞奔,即使因为宿傩的原因,虎杖要远比他更合适对付真人,也并不妨碍他对伙伴的担心,远处模糊的粉发人影由远及近,虎杖悠仁低着头,一动也没动。 “悠仁?!你没事——” 黑发少年的后半句话被突兀地截断了。 . “天呐这到底是怎么了?” 鹤丸国永茫然地提溜着店长的衣领子,在屋顶上飞奔。他不敢下到地上去,因为伴随着因为断电突然熄灭的灯和杂乱人影在地面上交织的影子,原本坚硬无比的水泥路上似乎突然出现了某种陷阱一般的存在,能把倒霉踩上去的人一瞬间吞没影。 而他手里的店长像是断线了一般软倒下去,过了好一会才重新恢复了意识。 她把右眼的单片眼镜拿下来:“咒灵对咒术师开战了。” 巧得是,在同一时间,鬼杀队和鬼也开战了,就在刚刚,她不得不紧急联系几个送货员去把他们预订的东西提前送过去。 在太刀陡然睁大的眼睛里,店长无情地补上后半句:“就在你本来想去的那个游乐场里,五条悟现在一个人在里面大战咒灵。” “?” 鹤丸国永大受震撼,他虽然没有真的见过五条悟,但却听过这个人的传说:“咒灵能战得过他吗?” “不知道啊。”店长回答道,右眼中的机械齿轮旋转咬合,视线穿过眼前的人群,延展到更远的黑暗中去。 在改造过的神之义眼下,她看得到所有连结在一起的世界,在无限城里,那位名叫产屋敷耀哉的青年已经化为了爆炸的飞灰,日轮刀与金扇子悍然相撞,眼熟的蝴蝶发饰在刀风中上下翻飞,桃红色短发的鬼与暗红头发的少年猎鬼人短兵相接,雪花形状的术式接连不断地闪烁,与远处天空中爆破般的红光在神之义眼的多维视野中交相辉映,恍若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战火之中。 “不好说,有很多普通人在里面做人质,而且,” 她的话没有说完,原本一片昏暗的周遭猛然变得伸手不见五指,鹤丸国永险些看不到脚下,一个踉跄栽下去,好容易抓住旁边的空调外机勉强维持住了平衡之后,他发现整个大楼都在极细微地颤抖。 空气似乎有一瞬间变得黏稠了起来,无数细小的黑影从地面上升腾起来,凝聚成各种诡谲怪异的形状,仿佛是被雨水浇灌后破土的种子,满含激动或恐惧地窃窃私语,紧接着大地一声巨震,一个红色的,宛如睁开的眼睛一般的巨大图腾在夜空中亮起,铁锈味在城市上空弥散开来。 地上的水泥陷阱里,仿佛是从幽暗的地狱深处中传来狂喜的呼声,淹没了店长的声音。 “诅咒之王!诅咒之王!” . “那个方向是顺平去的那道门吧?真的没问题吗?” 真希抹掉脸颊上的血,望着远处呈现不详红色的天空,那红色如此浓郁邪恶,甚至比游乐场中心五条悟搞出来的像是渡劫似的电闪雷鸣更加霸道显眼,让人从心底深处感到害怕。 她握着咒具的手脱力,不受控制地抖动着,被她撕下一块衣服和刀柄绑在一起。 狗卷棘嗓子已经彻底出不来声了,钉崎野蔷薇把一颗喉糖强行给他塞进嘴里,熊猫随手把不远处的一只小咒灵锤成飞灰。 他们四个由于刚好在帐打开的时候,就因为想玩过山车来到了游乐园附近,成了最先响应命令的一批咒术师,因此自动组成了队伍,负责六道门中的一道,现在已经突进到了相当深入的地方。 “应该死不了吧,夏,呃,猫屋敷老师和七海之前向着那个方向去了。”它疲惫地喘了口气,“大概就是宿傩被放出来了,也能暂时抵挡一二。” 暂时。真希嘴角抽了抽。 “对啊对啊,还是先担心一下你们自己呗。”一道声音从身后的黑暗中悄无声息地滑出来。 诅咒师的身影如同水一般从茂密的树影中凝成一个人形,攻击已经悄无声息地摸到了钉崎野蔷薇脚下。 【快……】 狗卷棘嘶哑的快逃说到一半,深红羽翅如同电矢飞射,从远方疾驰而来,钉穿了野蔷薇脚下的水渍,融入影子中消失不见,又在瞬息之后重新飞上天空,盘旋着嘶鸣了一声。 “伏黑!!!!!” 短发少女喜极而泣,露出看到亲人的表情。 “你怎么在这?人手还够用吗?” 从远处飞跑过来的伏黑惠比了个手势把鵺收起来,把手伸进影子里,在真希茫然的表情中一大把咒具从里面叮叮当当地掉出来。 “不够,我是从日下部老师那里过来的,他现在正和京都校的机械丸在三号门那边,三轮和他们一起。” “那你过来是干什么的?要和我们一起吗?”熊猫问他。 “不,”黑发少年脸上的表情也有些迷惑,他把更换用的咒具交到真希手里,活像是从极速赶路中喘了口气活过来了似的,重新结印把鵺叫了出来,式神的爪子勾住他的肩膀。 “日下部老师要我去看看小高田的演唱会举办得怎么样了。” 然后鵺猛地振了一下翅膀,带着主人飞没影了。 “?”野蔷薇茫然地啊了一声。 . “……所以我们现在是不是要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鹤丸国永问道。 “你想走吗?”店长问他。 她此刻站在整个东京最高的地方,狂风把她的衣角吹得猎猎作响,义眼被由于高速运转而流下的血染成紫色。白衣的付丧神摘掉了猫面具,轻巧地倒挂在面前的围栏上。 脚下的城市仿佛身处巨大怪物合拢的口腔中,即使在这么高的地方,血的甜味仍旧若有若无地飘来。 恐惧作为相当强力的负面情绪的一种,也会最大限度地催生诅咒。 “我是无所谓啦,毕竟我只是一把刀,主人把我挥向哪里我就指向哪里。”鹤丸国永笑了一下,这种浓度的负面情绪对于暗堕的付丧神来说也相当致命,太刀青年澄澈的金色眼睛深处已经隐隐地泛起了红影,但他一个字也没有提自己的难受,只是安静地打量着店长。 那一黑一蓝的虹膜边缘,微弱的金色光芒正在闪烁着。 “只是主人你没关系吗?”他随手抓住店长的手——刚才在来这里的路上,一个梳着莫西干头的青年慌不择路地抓住过她,下一秒就被吞进结界里消失了——薄荷蓝色的晶体沿着他们相接的地方延伸到鹤丸的手指上。 下一秒他抓着围栏,因为剧烈的疼痛感呕吐了出来。 他的少女主人收回手来,用力攥了一下,晶体粉碎成一把尘土飘散在风里。 她盯着自己的手指,很轻地叹了口气。
第102章 【狂人行走于命运背面中】 == 两面宿傩现在的感觉, 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快乐。 在被虎杖悠仁吞进身体中时,他就知道迟早有一天他会找到机会重新降临,他保持着猎手般超凡的耐心, 一点一点为自己加上筹码, 但这一天的时机选择的并不那么好。 被分成了二十块的身体分散在大地上,它们彼此吸引共振,无论哪一块都是他, 独立精密地运作,却又是一个共同的整体, 本该是这样的。 【狛治哥哥】 生得领域中的脆弱女人在呼唤着。 在领域伏魔御厨子的必中效果下, 一切拥有咒力的生物与非生物都会被斩至粉碎,叫做素山恋雪的柔弱少女的身影接连不断地分离又重组,宛如一道不死的幻影。 自从上一次以她诅咒宿傩下地狱为终结的剧烈分歧之后,她就一直安静又沉默, 表现得像一块无害的墙角垃圾, 宿傩差一点就把她忘了——直到她突然像疯了一样, 重新开启复读机模式。 他完全明白为什么,此刻他遗落在异世界的二十分之一正在剧烈消耗。 敌人很混乱, 有他曾经用那个视角见过的猎鬼人,红发的, 橙发的,黑发的小鬼, 还有同一具身体中那位叫作“鬼舞辻无惨”的鬼, 来自诅咒之王与原初之鬼的力量在猗窝座身体中激烈交战,细胞爆破血液沸腾的声音不绝于耳, 又在下一个瞬间被身体自我修复。 来自内部的激战与外部的猛烈攻击,使得这位上弦之三的身体宛如在熔炉之上被反复冶炼敲打的兵器, 而在这一片堪称神仙打架的腥风血雨中,伴随着素山恋雪微弱却执拗的呼唤,属于人类狛治的那一部分记忆正在破土抽芽。 弱小的幽灵,弱小的鬼,隔着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却产生了不容忽视的牵引力,拉扯着那一块小小的碎片,一点点远离二十分之十五的宿傩。 【狛治哥哥】 “给、我、闭、上、嘴、好、吗” 夏油杰被敌人自己抽自己这一巴掌抽懵了,他来之前并没有人告诉过他两面宿傩还有这样的毛病,死而复生的咒灵操使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状况,总之还是先抓住机会补上了一记攻击。 他真的很需要这个喘息的机会,两面宿傩不愧是千年前的诅咒之王,即使他重新回到身体之后发现库存中多了不少新咒灵,但就像羂索与五条悟之间的战斗一样,质量之间的差异并没有那么容易被数量弥补。 所幸这并不是百分之百的诅咒之王,似乎还得了精神分裂之类的毛病,而他夏油杰也不能算是纯然的人类。 “你这家伙并不会反转术式吧?”粉发的诅咒之王掐着黑发咒术师的脖子,一路碾过地面留下泥石流冲刷山体一般的开口,他开始为这个难缠的对手感到烦躁,“都这样子还不死,有什么秘诀吗?说出来听听啊?” 顺平和七海那边还没有消息,五条悟也不知道干嘛去了还不出来,似乎还得再要一会儿,夏油杰冷静地思考着。黑发咒术师歪了歪头,露出一个带着血腥味道的灿烂微笑,身后成千上百的使役咒灵咆哮着冲过来。 “大概因为我是魔法少女吧?”他毫不害臊地开口。 “……” “天呐,真拼命啊。”真人轻巧地站在一串彩灯的线绳上,注视着远方咒灵操使与诅咒之王的战场感慨道。 顺平站在离他不远处的地面上,血迹顺着手指滴滴答答地流下来,剧毒的式神漂浮在他身前,旁边是正在喘息的七海建人,叫做真人的咒灵算是他们两个的老熟人了。 在现在有空的这些咒术师里,对真人威胁最大的虎杖已经被两面宿傩占据了,少女模样的咒灵看起来相当悠闲,后辈与前辈对视一眼,都不太清楚这个咒灵到底想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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