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球也很高兴见到故人,亲昵地用冠羽蹭小夭的掌心,响亮打鸣。 小夭和毛球聊了起来,告诉毛球她现在养了一只朏朏,只要毛球保证以后再不吃朏朏了,两人就尽弃前嫌。 相柳立于一旁,看着一人一雕。 看相柳行走的方向似是葫芦湖,小夭停住脚步: “我不去葫芦湖!” 葫芦湖虽有携手看海上生明月的美好记忆,却也有相柳冷着脸放干她半身血的场景。她知晓了那血的用途,但她眼下还不想面对那时嘶喊着要和相柳决裂的自己。 相柳声音温和:“想去哪里?” 小夭思索片刻:“去五神山的海吧。” “那我们就去五神山,”相柳拍拍白羽金冠雕的脑袋,“毛球,你也许久没飞过那么远了,今夜且畅快!” 毛球快活地长声鸣叫。 “等等!如果被发现了……” 相柳淡笑道:“我不是故意隐藏身份,在旁人看来,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就像你之前看见的那样。” 这片海域,是他们初次海底遨游的地方。 相柳立于海面,回身向她伸出手。小夭轻轻将自己的手放在他掌心。相柳握住了,两人一同下潜。 小夭快百年没有到过真正的海域了,纵然她现在是海妖的身体,下潜时耳朵仍有嗡鸣的感觉。 在高辛长大的人对水都有特殊的感情,一入水便会轻松愉悦,小夭在海里游动,渐渐觉得连呼吸都畅快了许多。 夏季的海水微凉,海水清澈,小夭不喜炎热,偏爱凉爽,尽兴地在几处珊瑚礁之间游了几个回合,已经完全适应了海水,只是耳朵的嗡鸣却不减反增。很快她就回过神了,那是远处隐隐约约的歌声。她竟如此幸运,又遇上了鲛人。 几乎是不假思索,她便循着那歌声游去。 珊瑚礁群间,人身鱼尾的女鲛人有一头海藻般卷曲浓密的秀发,宝石般的眼睛,雪白的肌肤,十分美丽妖娆;男子却长得比较丑陋,可双臂和胸膛肌肉鼓胀,显然十分强壮有力。 男鲛人举着一枚巨大的海贝,追逐着女鲛人边歌边舞。女鲛人一边唱着歌,灵敏迅捷,总不让男鲛人碰到他。 在追逐中,女鲛人好似有些意动,慢了下来。男鲛人打开海贝,里面有一颗拳头大小的黑珍珠,发出晶莹的光芒。 小夭赶在熟悉的一幕上演前抢先拉着相柳离开了。 她只是拉着相柳随意向一个方向疾行,压根没注意沿途的海底风景,也没注意自己紧紧牵着相柳的手。 相柳的手大而温暖,包裹着她的。 小夭眼前浮现布满血咒的大海贝,它在她自戕后救了她第二次命,可惜,最后被相柳融化了。 小夭松开相柳的手,认真看着他的眼睛: “相柳,我要一个比刚才那个更大的贝壳!” 相柳眼神一亮,含着一抹笑:“你说什么?” “我说,你帮我猎一个更大的海贝!”小夭字正腔圆说了一遍,脸颊却是又要飞红。 相柳不置可否,看向经过的一大群色彩斑斓的小鱼。 小夭有些泄气。 “我就是觉得在海里漂着太累了,那些石礁看着就很硌人,想找个地方坐坐……” 相柳仍旧不置可否。片刻后,相柳把后背给她,示意她上来。这里不是陆地,不能做起跳的动作,小夭屏住呼吸,让自己上浮一点,伏到相柳背上。 相柳在海里鱼儿一样自在穿梭,小夭心下觉得相柳像是男鲛人,背着她去寻她心仪的大海贝,刚想笑便捂住了嘴,相柳察觉她的心思一向敏锐。 “想要什么颜色的?”相柳好听的声音在海水中越发低沉。 “嗯……我觉得,还是白色吧!” 相柳背着小夭经过颜色绚烂的海葵群,莽莽苍苍的海草草原,路过巨大的海螺,一路上他们看见许多种贝壳,有的斑纹如虎、有的色如白玉、有的灿如朝霞,甚至有的海贝像夜明珠一样,在石头的暗影下散着荧光。七角、帽冠、鸡心、菱角……数不尽的神奇形状。 只是,用贝壳房的标准来衡量,就不那么如意了。 不是花纹虽好但是个头太小,就是个头虽好但是颜色驳杂,小夭在相柳背上趴得都要睡着了,忽然眼前一亮:“那个那个!” 通体洁白的大海贝,没有一丝杂色,甚至比他们之前的贝壳房还要再大上一些。海贝周身流转着眩目的浅金色灵光。 转过遮挡视线的珊瑚礁才发现,显然看上这枚贝壳的不止她,两个强壮的男鲛人正在为这枚贝壳大打出手,旁边还倒着一排受伤的败者。 小夭下意识想避免纷争,还未来得及开口,相柳带着一缕笑意看她:“确定要这个吗?” “嗯、嗯!可以吗?”小夭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说这话时她双手拢在一起,一副“拜托拜托”的样子。 “你要和他们打斗吗?”发觉相柳的气息开始变化,小夭忙问。 “对付两只鲛人而已,不必大动干戈。” 相柳立于她身前,闭上眼睛。小夭只觉得水波一震,相柳的气息随着水波层层荡开,两个男鲛人停止打斗,向这个方向偷看一眼,竟是落荒而逃了。就连落败的伤者也挣扎着避之不迭。 男鲛人离开时瞥了小夭一眼,目光中并不是欣赏。小夭想,大概他们是在安慰自己虽然没有猎到大海贝,但是对方为的只是一个没有尾鳞的丑女人,远不如他们的女鲛人美丽。 冰蓝色的灵力在洁白海贝上流转,相柳割破自己的手指,让他的血滴到贝怪的内丹上。 “相柳!是不是这样认主之后,海贝就可以随你召唤了?” “嗯。” “我也要我也要!那是不是也要一点我的血?” 脱口而出之后,小夭才醒悟过来,既然认主是用血,她的体内有一半相柳的血,都能打开笑娃娃,自然也不用她再滴。 果然,相柳说:“不用。” 言毕,两人都没再说话。 说到渡本命精血,就会想到海底那37年,那37年,他们可是同榻而眠,月圆之夜,相柳为她疗伤,她虽知觉仍受限制,却全身都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不能再想了,小夭掩饰地咳嗽一声。 海底光线幽暗,两人坐在海贝内,一阵诡异的安静。 相柳清清嗓子:“我出去一下,你在这里等我。” 他回来得很快,小夭才数到海贝门口鱼群中的第三十七只,怀抱满满的相柳就出现在她眼前。 小夭定睛一看,相柳居然把她方才赞过好看的贝壳都拾了回来。 「海贝就是他们的家。大的海贝很难猎取,越大表明男鲛人越强壮,女鲛人接受求欢后,他们会在海贝里交配,生下他们的孩子,珍珠其实是这些大贝怪的内丹,是鲛人给小鲛人准备的食物」 小夭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能一字不落地记得相柳那时说的话。 小贝壳被打开,错落放在大海贝的角落,珍珠的柔和珠光让海贝房内多了几丝波光粼粼。 海贝中,相柳一腿屈起,一腿平放,变幻的光影打在他面上,不知是在运功还是单纯欣赏光影,总之看着似乎心无杂念。 小夭觉得只有自己心慌意乱,心里十分不平衡,何况在茶舍外,他还那样捉弄她! 小夭决心一定要替自己挣回面子,她想问梦里看见的那些事,但是,每一桩每一件都蕴着滚烫沉重的爱意,每一个她都不敢、亦舍不得拿来打趣。 静思冥想,搜刮过往桩桩件件,小夭鼓足勇气开口: “相、相柳!” “嗯?” “之前在海底,我们看见两个鲛人交尾的那次,后来我还在海贝里睡了一觉。那时,你、你是不是心跳了!” 小夭本以为起码能把相柳逼一个哑口无言,没想到相柳悠然自若道:“那你要去问那时的我了。” 哑口无言的却是小夭自己。 相柳的侧脸在水波里柔和又完美,他靠近了小夭,笑意在暗中模糊: “在下倒是想问问玖瑶小姐,孤男寡女随我深夜出游,让我为你猎鲛人求偶用的海贝,是何用意啊?” 小夭再次被他迫在他的领域内,后背几乎贴到海贝的壁上。小夭气恼自己总是被相柳制住,闭上眼睛,一行泪水流出。 倏然,小夭感到唇上落了一只冰蓝色的蝴蝶,轻轻触碰后,蝴蝶便振翅飞走。 小夭睁开眼睛,眼前是相柳戏谑的笑,十分像那个浪荡子:“赔一个吻给你,还望女公子息怒。” 下一瞬,小夭抱着相柳乱啃起来,她完全是在发泄情绪,相柳也由着她,只是揽着她的腰,免得她一激动把两人都带着摔到贝壳床上。 成群结队的海马经过海贝,似弓的影子逐次照在他们身上。成千上百的银色长鱼经过,漏下的细碎海底月光,织成一张迷离的网。 良久,小夭终于啃咬得过瘾了,慢慢向后,和相柳分开。此刻海贝外没有鱼群,海底月光淅淅沥沥照在相柳面上,她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把相柳的嘴唇咬破了。相柳低头抹去唇角的血迹,一如他每次吸完小夭颈中血时那般。 小夭脑中轰然一下,满面桃花,本能地要逃出这海贝,却被相柳一把带入怀中,下巴被他抬起与他缠吻。 游鲸经过,挡住了所有月光。黑暗的海底,就完全只有掌控她感官的吻。 隐约的铁锈血腥增添了吻的靡乱,小夭勾住相柳的脖子,把全身的重量都悬在他身上。 其实,他们的唇触碰过太多太多次,无论是海底一次又一次的渡气,还是…… 这还是第一次,他们真正地接吻。 小夭微微战栗地想着,知己不会接吻。 互相恋慕的男人和女人,才会接吻。 相柳在吻她,是作为一个男人,在吻她。 她用舌尖寻找相柳咬人的那两颗尖牙,缠绕的舌,香津柔滑,互相摸索。他们唇齿间的黑暗也化成了一片永恒的海。 不知何时,相柳的手已经从小夭的下巴滑到她的肩膀和锁骨,有逐渐探入衣领的趋势,而小夭顺从的姿态,无疑是默许了接下来的事。 相柳强自平息了气息,帮小夭把口角处的涎液也舔舐干净,拉开和她的距离: “如果你愿意,我们日后有的是时间。” 小夭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拉住了相柳的衣带,只要再扯一下,相柳的衣袍就要散开了。 与她相比,相柳则要显得克制得多。小夭心下不快,觉得自己又落了下风。思索怎么才能扳回来一局。 相柳见她低着头不说话,以为她是听进去了,便道:“很晚了,可以在这里休息。明日我们再上岸。” 小夭凶巴巴:“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今天不抱我,以后就再也、再也别想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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