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史氏倒是不在意:“这个天儿又不冷,且今儿太阳出的好,小孩子见见风晒晒太阳也是好的。叫奶娘给环哥儿裹紧些,多叫两个嬷嬷跟着,看完了就抱回来,旁的也不碍事。” 贾史氏发了话,其他人自然没有意见,赵姨娘就更是喜出望外了,要不是女眷轻易不许出二门,她自己都想跟着去见一见贾政呢。 这会子她出不了后宅门,但也嘱咐了钱婆子跟过去,多在贾政面前说几句好话:“老爷在前头宴客,定是会喝酒的,钱妈妈待会儿路过小厨房,别忘了带一碗解酒汤过去,吩咐老爷的小厮到时候给老爷喝下去。” 钱婆子笑着应了,跟在乳母的身边出了荣庆堂,顺路就拐去了小厨房。 今日贾家设宴,为了防着客人们喝多了,解酒汤备的现成的。听说是给前院二老爷送去的,小厨房的婆子特地多装了些,拿着食盒摆好了,这才递给钱婆子。 一来一回没花多长时间,钱婆子一路快走,终于在乳母等人快出二门的时候,赶上了大队伍。至于这途中她做了什么,现成的理由,应赵姨娘的吩咐,给二老爷准备解酒汤去了。 后面跟着钱婆子的一个小丫鬟,见着她面不改色的应付了奶娘,提着食盒走的四平八稳,心中颇为叹服。 跟到二门处,和门口守着的一个小厮使了个眼色,小丫鬟就扭头蹦蹦跳跳的回去了,后面的事情就不归她看着了。 而荣庆堂内,王熙凤也收到了小丫鬟递来的消息,钱婆子已经倒了一包药进醒酒汤内了。 王熙凤暗暗咂舌,这些日子,贾琏早就摸清了那是什么药。 前朝皇室留下的秘药,只要黄豆大小的一点,就能让一个男子雄风不振,从此丧失生育能力。如今钱婆子直接倒了一包进去,若是贾政真的喝了这药,那可真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了。 不过这与她无干,用贾琏的话来说,二房夫妻俩之间的相爱相杀,他们大房就应该少凑热闹,旁观即可。 荣庆堂内其乐融融,几家的夫人太太凑在一起,无非也就是说些衣裳首饰,孩子理家的琐事。但因着几个月也难得聚一次,倒也说的津津有味,小姑娘们陪着做了一会儿,便有些坐不住,贾史氏便发话叫她们自己出去花园子里玩。 外院里的气氛也不错,平心而论,贾环的长相随了赵姨娘,长得还是很出众的。且如今还小,奶娘养得也尽心,白白胖胖的看着很是喜人。 故此奶娘一抱出来,各家的老爷少爷们,便免不了夸赞了几句。饶是贾政最近心情不好,但面对这个能证明他雄风依旧的儿子,心中也多了几分欢喜,还叫住奶娘问了几句话,多是关于贾环的日常起居的,很是彰显了一番自己的慈父之心。 贾政是说的高兴了,旁边王子腾的脸色却不太好看,实际上他自从收到贾家的帖子后,便一直都不高兴。 贾政冷不丁见着这个大舅子的脸色,浑身打了个哆嗦:“把,把环哥儿抱回后院去吧,这里人多慌乱,小孩子不能多待。” 奶娘见他脸色不对,也不敢多问,抱着环哥儿就回去了。 钱婆子犹豫了片刻没动,等到众人准备去用膳时,她觑了个空闲的时候,端着一碗解酒汤过去了:“二老爷安,赵姨娘担心您今日饮酒过度,恐伤了脾胃,故此特意命老奴带了这醒酒汤来,还请二老爷多少进两口。” 贾政眼看着王子腾回首看他,也不敢开口斥责拒绝,唯恐人听见是赵姨娘的注意,王子腾又暗地里收拾他。故此端了碗一饮而尽,嘴里低声道:“行了,赶紧回内院去吧,别再这里瞎转悠。” 钱婆子见他都喝完了,也不在乎旁的,收拾了食盒就走了。回去的路上,趁着无人注意,她把剩下的大半碗解酒汤,趁机倒进了假山的石缝里,就此毁灭了证据,拎着个空食盒还回了小厨房。 一时饭毕,众人聚在一处又说了几句闲话,因着家中都有琐事要处理,便也就各自散去了。 王子腾临走之前,狠灌了贾政好几杯茶,软话硬话都说了一遍,成功把人吓得酒都醒了。贾政面如土色的送走了大舅兄一家,也没有心情去看便宜儿子,转个身又回了梨香院去喝闷酒。 陪着客人们说笑了大半天,贾史氏等人也累了,各自回房休息不提。连府中的下人丫鬟们,操持了这一场满月宴后,都只想找个地方歇歇脚,一时间偌大的荣国府内,除了各处值班的婆子小厮外,竟然并不见几个人走动。 赵姨娘就趁着这个机会,由她亲娘赵老婆子开路,鬼鬼祟祟的偷摸到了梨香院。 午后阳光正好,梨香院看门的婆子正在呼呼大睡,服侍贾政的两个小厮送了酒菜之后,就躲进一旁的茶房里聊天躲懒去了,倒是方便了赵姨娘长驱直入。 贾政在席间就喝了不少,回到梨香院后又灌了一壶酒下去,此刻已经是微醺的状态。迷迷糊糊间,贾政只见一艳丽的美人儿,蹑手蹑脚的走进了自己的书房,对着自己笑得柔媚,手中还提着一壶上好的美酒。 “老爷,您怎的一人在此地喝闷酒?我来与您共饮可好?”赵姨娘莲步款款的走了过来,伸出一双柔荑扶上了贾政的肩头,语气轻柔缓和,动作娇媚挑逗。 贾政喝的迷迷糊糊,鼻尖嗅到那魅惑的女人香,心中便有些蠢蠢欲动了。酒精放大了他的欲望和胆量,再加上赵姨娘身上抹的特制香膏,酒壶里装的助兴良药,几者结合下来,二人便在书房内成就了好事。 贾政乃是久旷之人,又喝了酒吃了药,一回并不能尽兴,故此便想着多弄几回。赵姨娘见此,自然想要舍命陪君子的。只可惜二人算得了现在,算不到未来,贾政这头刚得了趣味,就一泄如注,随即昏迷不醒了。 赵姨娘唬了一跳,伸手推了推贾政,见他毫无动静,还以为人没了。 她急的团团转之后,又想起了什么,小心的拭了拭他的鼻息,眼见着还有呼吸,这才松了口气。瞧着四周没人,收拾了自己的衣裳和带来的酒壶,又蹑手蹑脚快步出了梨香院,往自家老娘藏身的地方去。 她走的极快,自然没有发现,她刚离开书房不过十步,就有个身着贾家粗使丫鬟衣服的女人,纵身一跃进了书房。那人先是左右看了一番,随即把手搭在贾政的手腕上号起脉来,瞳孔微微睁大后,又消除了自己的痕迹,从半开的窗户里跳了出去,几个闪身不见了。 外头的赵老婆子见着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自家女儿就满脸惶急的出来了,颇有些纳闷的说道:“怎的这么快,可是被二老爷撵了出来?” 赵姨娘连连摆手,急声道:“妈先跟我回屋去,这里虽然偏僻,若是被人瞧见也不好,咱们回去再说话。” 赵老婆子不知出了什么事情,但见着赵姨娘确实焦急害怕的样子,只得携了她的手,一路回了赵姨娘分的小院子里去。 因着中间没花什么时间,被打发回家的钱婆子还没有回来,乳母嬷嬷们正带着贾环在厢房内午睡,一个小丫鬟鹊儿正倚在廊下打盹儿,居然没有被人发现。 等到进了屋,赵姨娘寻了一张椅子,便瘫倒在了上面,猛灌了一杯冷茶水,这才抖着声音道:“妈,老爷、老爷他,他晕过去了!” 赵老婆子闻言也是悚然一惊,险些一屁股坐到地上去,结结巴巴的说不清楚话来:“怎,怎的,就,就晕过去了?莫不是,是喝醉就吧?定然是喝醉了!你这丫头,总是自己吓唬自己!” 寻到了个合适的理由,赵老婆子话也说的流畅了,手里不客气的拍了赵姨娘一巴掌:“记住了,今儿咱们娘俩就是坐在屋里说了说话,哪里都没去的。二老爷如何,咱们都不知道!” “把这话死死的记在心里,如今你名下有三姑娘和环哥儿,二太太又被关在佛堂里头,好日子还在后头呢。”赵老婆子握着女儿的手,谆谆教导,“你可别傻,即便是二老爷他,他……,也不干咱们娘俩儿的事儿,可记清楚了?” 赵姨娘最听老娘的话,这会子只没命的点头答应,可脸色却煞白极了。 倒是赵老婆子稳得住,起身把赵姨娘身上不妥当的地方都整理了,末了拍着赵姨娘的后背,细心安抚了好大一会儿,这才换了赵姨娘的脸色正常起来。 赵老婆子担心赵姨娘露馅,心里也暗暗叫苦,不该掺和进这件事里。 若是贾政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依着贾史氏的手段,他们老赵家这一家,可算是活到头了! 赵老婆子不放心赵姨娘,硬生生的陪着吃过了晚饭,这才提心吊胆的回了自家小院。庆幸的是,直到掌灯后,也没有听见府里传出什么风声,特别是梨香院那个方向,静悄悄的像是根本就没有人居住一样。 赵老婆子放了心,想着从前听到的,贾政喝酒一喝就是到半夜的传闻,估摸着小厮们现在应该是还没有发现问题呢。也可能是贾政自己醒来了,觉得做了一场春梦,风过无痕罢了。 抱着这种侥幸,赵姨娘和赵家人怀着忐忑睡着了,可第二日还没有用早饭,就被一个消息砸晕了头:贾政贾二老爷,瘫了! 原是贾政素日里喝酒成瘾,而且不许人轻易进去打扰的,故此那两个服侍的小厮们,见他不喊不叫的,也不敢进去,只以为贾政是睡着了。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不见贾政起来上衙,两个小厮这才装着胆子进去瞧了瞧。却见贾政躺在地上,浑身都冻得冰凉刺骨,面色青白交加,一看就不对劲儿。 两人唬的不行,手忙脚乱的扶了贾政去床上躺着,这才焦急的开始商量对策。最后二人决定统一口径,只说昨晚二老爷喝酒喝到天快亮,他们服侍了二老爷洗漱后,便自行下去休息了,今日早上才发现不对的。 总之,必须把自己玩忽职守的责任给推了,也不能让人知道贾政在地上躺了一夜的事情。 随即一个留下来给他擦洗,一个却忙不迭的跑去了荣庆堂,找贾史氏请太医去了。 贾史氏哭的险些晕过去,一迭声的吩咐丫鬟去请太医,自己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就要去梨香院。邢夫人和王熙凤、李纨等几个对视一眼,留了迎春看着两个妹妹,三人也跟了上去。 贾政这时候已经被擦洗干净,换了衣服躺在床上了,青白的脸色被棉被一暖,倒也恢复了几丝红晕,只满身的酒气是散不去的。 贾史氏坐在贾政床边,看他满脸颓然,闭眼不醒的样子,忍不住哀哀的痛哭起来:“我的儿啊,你这是要剜了你老娘的心呐。珠儿已经去了,连你也要让我老婆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邢夫人和王熙凤毕竟是隔房的女眷,这会子也只在屏风外候着,听着贾史氏哭的哀痛。 李纨却是儿媳妇,只能跟了进去,拿着帕子低声劝慰贾史氏:“老祖宗莫急,许是昨晚老爷高兴,故此不小心喝多了睡过去,这也是有的。咱们先不要乱了阵脚,等待会子太医到了,好生请了脉再说,或许不是什么大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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