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你下山找你哥。” 他听到从嗓子眼里冒出来,带着疼痛气声的含糊安慰。 所以安静呆着。 朝日其实也不知道他哥还活没活着,看无惨那么生气大概是没有死。如果可以的话朝日一句都不想说,她从流血的舌尖和口腔一口气疼到脑子,所幸这小孩这时候一点也不傲娇了,这一句似乎就把他安抚了下来,即使满头雾水被又拖又拽在地上颠簸也没喊一声。 甚至强忍着害怕和难 受为她指路。 他们这一摔从山这一头摔到了那一头,悬崖是必然爬不上去的,只能从下面走缓路绕到可以走的大路上再下去到镇子里。 朝日一手拖着他往下走,感觉自己像是劳工或者纤夫之类的东西,另外一手颤抖着从怀里掏药粉,她实在搞不懂为什么同样的伤口放进嘴里就能痛的人灵魂出窍,但她一秒也没有办法再忍受下去了。 药粉在掉进河里之后湿了一大半,还有些直接丢了,朝日弄不明白她现在抹药进嘴里算外涂还是内服,但是她惊喜万分地发现了一个好东西。 蝴蝶忍上次给她的麻药,说止血药敷好之后如果太疼了可以在伤口的地方来上一点,可以管大概一两个小时,但叮嘱她一定不要用太多防止沉迷。 灶门竹雄仰面朝天地躺着,朝日自然而然地占据了他视线的三分之一。 几乎是淡绿色药粉吞进去的一霎那他就听到了一声惨绝人寰的沉闷尖叫,被模糊地憋在口腔内,听得小男孩剧烈哆嗦了一下。 这是他幼小的人生中从未见过的场景,形容狼狈的少女僵住了好几秒,沉默地咽下一口血,森白牙齿从鲜红中露出一个锋利的尖端,不像人类,更像是雪地里捕猎的狼。 朝日痛得大脑一片空白,也不懂这种外敷止血药有没有用,颤抖着手抓了一把蝴蝶忍的白色药粉糊了上去。 十几秒钟之后,传来一声夹杂着口水音的惬意长叹。 蝴蝶忍,永远的神——!!! 过了一会,朝日像是想起什么,觉得要有福同享,对着灶门竹雄晃了晃手里的白色|粉末。 “李腰来滴啊吗?”你要来点吗? 小男孩脸色发绿,拼命在地上扭动试图离她手里的东西远一点。 反正外套已经够湿了,现在也没第二个人看朝日,控制不了自己下巴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口腔里的痛一消,其他地方都可以忍受,生活立竿见影地变得美好起来。 鉴于灶门竹雄看起来不像是会冻死在半路上的样子了,朝日觉得自己再不休息可能会原地暴毙,他们俩就一步一休息地缓慢往主道上挪动。 转过弯去就变成了山的阴面,挪动到小竹雄快高兴起来的开阔树林时,遭到了袭击。 简直像是有人隔着八百里对这边开了一炮,粉红色的炮|弹猝不及防从视线的尽头笔直地冲出来,目标明确毫不犹豫,带着摧枯拉朽来不及刹车的气势一头撞上了朝日。 朝日本来就晕着反应不过来,满脸茫然地倒飞出去,后脑勺磕在树上,眼冒金星地咳出一大口血,过了两三秒钟视野才重新亮起来。 她前面是一个黑发粉瞳的少女,神情异常凶恶,獠牙之间卡着半截木杆子和朝日一样流口水,额间青筋毕露,因为冲得太急也在地上滚了一圈,头上顶着半捧雪,像是遇到了什么猝不及防的难题一般,茫然又为难地站住了。 如果单说长相真的很可爱,但让朝日汗毛倒竖的是,她前不久刚见过这少女,就在鬼舞辻无惨脚下,连呼吸都没有了。 ——无能狂怒之后愤而离去的无惨干得他娘的该死的很成功,灶门炭治郎挂在嘴边那个漂亮妹妹,变成了鬼。 灶门祢豆子看了看正散发出诱人稀血香气的朝日,又看了看另一边同样味道非常熟悉,因为朝日撒开了手而滚到一边的灶门竹雄,有点开始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因为闻到了哪个而飞奔过来的了。 新生的少女恶鬼刚被哥哥和猎鬼人双重收拾了一顿,此刻略微找回了一些理性,食欲和理智在脑海里拉锯一般撕来扯去,她抱着脑袋发出凶猛又迷茫的呜咽声。 朝日虽然从没见过这么奶里奶气的鬼,但不妨碍她立刻抓住了膝丸的刀柄。 仅仅是一瞬间的事,就在朝日拼命 催促自己精疲力尽的身体动起来的时候,被颠了个七荤八素的灶门竹雄抬起头来,万分惊喜地大喊了一声“姐姐!!” 少女恶鬼的瞳孔猛地一缩。 理智与本能似乎在这一刻在她身上达成了微妙的平衡,那孩子像个断线的木偶一般,眼泪和口水一同顺着下巴滴落下来,她从胸腔深处发出一个短促的单音,目光从朝日身上艰难移开,缓慢地在弟弟面前蹲了下来。 小男孩不知道今天遇到的姐姐们都是怎么了,一个个都在流口水,他愣愣地看着熟悉又不熟悉的他姐姐,强压了一路的委屈和害怕从胃里直冲脑门。 灶门竹雄终于没忍住,哇地一声哭了。 而鬼生着锋利指甲的利爪悬在他的头顶,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 “祢豆子——!!快回来!!!你要去哪啊——?!!” 远方出来一声熟悉的大喊,朝日长出一口气瘫倒在地。 灶门炭治郎好容易把富冈义勇说服,结果一个不留神妹妹飞走了,他跟在后面拔足狂奔了十多分钟,终于远远地看到她停下来,呼唤的音节刚刚在声带中振动第一下。 有人比他更快。 朝日的气还没出完就眼前一黑,陷入了什么人带着血腥味的冰凉怀抱里。 抱着她的人似乎是连滚带爬一个腿软滑跪到她面前来的,她被冲过来的巨大力道带得向后栽倒,仰面躺倒在雪地上,那人两条胳膊在她背后颤抖着收紧,滚烫的呼吸扑在朝日颈窝里。 视线被挡了个透彻朝日什么也看不见,隔着衣服她听到仿佛要跳出胸膛的剧烈心跳,胡乱压抑着的痛苦气声仓惶地溢出胸口,某种漆黑而激烈的情绪从她那位黑发师兄的蓝眼睛里汹涌地爬上来,他说不出话,像是要反复确认她还活着没一样摸完脉搏摸心跳,眼泪不受控制大滴大滴砸落在少女肩头。 然后他就被无法呼吸忍无可忍的朝日一刀柄敲在脖子上倒下去了。 脱离了富冈义勇的窒息拥抱朝日如获新生,气喘吁吁地把他踢到一边,扭头看了一眼正抱头痛哭丝毫没有危害的灶门家小孩们,视线转回来。 “他这是怎么了?”白发少女皱着眉头,茫然地在心里问道。 膝丸:“…………”
第92章 九十[充满爱与和平的第九十章] 朝日有时候会弄不明白为什么她这个叫富冈义勇的师兄,表面看起来像是全身上下一根筋从脑子里直通肠胃,且读不懂空气,但实际上却能办到内心仿佛一个动画片里会有的小女孩那样温柔敏感又纤细的。 灶门炭治郎给妹妹把嘴里的斧头柄卡好,确认她现在精神状态正常,不会暴起袭击别人之后,和朝日一起看向了地上昏迷的黑发少年。 实话说,鉴于自称猎鬼人的富冈义勇差一点杀了祢豆子,一刻钟前那场激烈交锋时那人面无表情与刀锋同样刺骨的眼神,以及完全听不进人话的样子,到现在灶门炭治郎想起来还是会打个寒战。 所以他很担心同为猎鬼人的朝日会对祢豆子做什么,尤其还是他眼睁睁看着祢豆子奔着朝日而去,把她撞了个七荤八素,还对着人家流口水之后。 朝日喘着气,顶着三个孩子惴惴不安的眼神中拿衣袖粗鲁地抹了抹嘴,靠在树干上比了一个投降的姿势。 “我真的打不动了,请灶门妹妹嘴下留情。” 灶门竹雄翻译道。 灶门炭治郎:“…………” 他一瞬间分不清楚自己应该先疑惑竹雄是怎么能听懂她在说什么,还是感叹猎鬼人也有多种多样的类型。 深红发色的卖炭少年松了口气,看了看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富冈先生,看了看被裹成粽子的弟弟,最后视线定格在面色惨白的朝日身上。 朝日心想虽然很不好意思,但如果他现在要朝日解释发生了什么,她就立马把膝丸丢到他脸上去。 灶门炭治郎脱了他的外套给朝日,然后为难地数了数人数:“祢豆子背上竹雄,我背上朝日小姐,富冈先生该怎么带回去呢……?” 如果世界上只能有一个单纯的好人,那一定就是灶门炭治郎。 朝日伸出一只手制止了他想要试试能不能把富冈义勇一起背起来的举动,把炭治郎给她那件外套罩在了那个叫祢豆子的奇怪新鬼头上,在被她打晕的师兄身边蹲下来,定定地看了他一会。 和朝日第一次在藤袭山的时候见到他时一模一样。 长了一张冷冽俊秀的好脸的师兄,低烧还完全没有退下来,双目紧闭面色潮红地躺着,朝日看到他湿漉漉的眼睫毛上新溢出来的泪水。 ——即使被朝日打得人事不省,他的痛苦也没有平息下来。 平日里这个沉默寡言的师兄对他的痛苦一字不提,除了萝卜鲑鱼能让他展露一点正常情绪之外,前田光甚至评价过这个哥哥像那种柜台上摆的好看蓝眼睛瓷娃娃,会让人情不自禁观察他到底会不会眨眼的那种。 蝴蝶香奈惠还来不及建立心理疏导小组,鬼杀队大多数人都疲于奔命自顾不暇,完全没空了解别人或者跟谁敞开心扉,柱更是其中翘楚,因为平时要做的事太多,有时候一天下来,能和同伴说的不关于任务的话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所以不死川实弥的风评是无血无泪的魔鬼,富冈义勇的风评是瞧不起别人的孤傲ky冰块,伊黑小芭内是有些阴沉的养蛇蒙面怪人,蝴蝶忍是脾气很好超级温柔又爱笑,甚至连对鬼都希望与之和平共处的天使。 只有炼狱杏寿郎和锖兔带给大家的印象表里如一——值得信赖的前辈。 朝日是不太有所谓这种事的,毕竟发生了狯岳事件之后她的风评是有一说一最离谱的,她的前半段生命里从一个人身上得到了够她用八辈子的理解和爱,别人是不是明白她对她来说不是那么重要的事。 但有时候,她是真的觉得,富冈师兄能把自己的形象弄成这个样子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 ——在发烧,难过,昏迷等等为数众多的让人面部神经短暂瘫痪的时候,这师兄心里在想什么完完全全就非常单 纯地写在脸上啊。 连陌生的灶门炭治郎此刻看着他的眼神都像看着一只被强行剥了壳的兔子。 ……他说他能闻到难过的味道,但朝日觉得他在胡诌。 “我师兄醒过来要是知道自己是被伤员和普通人背下山的,他估计晚上得伤心地睡不着觉。” 身受重伤的少女猎鬼人叹了口气,对灶门竹雄比了一个“嘘”让他不要多嘴,然后在灶门炭治郎震惊的眼神中给躺在地上的黑发少年来了一个腹部猛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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