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突如其来的声响划破寂静的夜空。 李仪芳停住,拽过马回身看向林清,“好兄弟,可还坚持的住?” 林清气喘吁吁地停住,“不累!” 或许是迎风奔腾解开了林清连日来的束缚,或许是内心早已对三点一线的枯燥生活感到乏味。 总之,伴随着耳边呼啸的风声,林清内心的束缚逐渐消散,万丈豪情喷涌而出! “好!”李仪芳十分满意。 俩人随即再次向前方奔驰。 不知又过了多久,天空都出现了鱼肚白,俩人才终于在一处关口停了下来。 林清此刻大汗淋漓、筋疲力尽,没功夫查看关口的名称,只觉得口干舌燥,饥肠辘辘。 李仪芳抛来一个包裹,林清手疾眼快的接住,打开一看,竟是一些点心和一个水袋。 “你早准备好了?!”林清先是一惊,可胃里实在烧的慌,也顾不得其他了,抓起点心就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李仪芳没作声,自顾自拿出自己的包裹,看着一望无际的天边,眼中明显多了丝异样。
第63章 宣河 清晨, 林府。 睡梦中的黛玉忽然惊醒,睁眼一瞧,却发现在自家床帐, 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慌乱, 下意识朝屋外喊道:“紫鹃?紫鹃、紫鹃!” 外头的紫鹃听黛玉唤她唤的急切,忙停了手里的工作往屋内走去。 “姑娘,你醒了。”紫鹃撩起床帐, 本想给黛玉掖被子,却无意触及黛玉的中衣,发现早已湿透, 再看黛玉本人, 脸色苍白,额上更是出了一层又一层密密的细汗。 “姑娘可是魇着了?脸色这样难看,还出了一身的汗。”紫鹃从怀里抽出绢子, 小心翼翼给黛玉擦着额上的汗。 黛玉没答,咽了咽口水, 只觉得口干舌燥, “去给我倒杯茶来。” “诶。” 紫鹃倒完茶, 见黛玉挣扎着想起身, 忙放下手里的茶盏去帮忙。 “姑娘。”紫鹃捧着茶送到黛玉跟前。 黛玉接过茶正准备饮,忽听外面一阵骚乱。 紫鹃起身,“我去看看。” 过了好一会子,紫鹃才回来。 黛玉见紫鹃面带忧色, 忙坐起身,“发生了什么?” 紫鹃:“我听前院的素琴讲, 昨儿老爷一晚上没回来, 夫人在前厅生生等了一夜, 如今正备车往南平公主府去。” 黛玉一听这话,心立马揪了起来,“南平公主府?跟南平公主府有甚相干?” “听回来的马夫讲,老爷是同南平公主府的二老爷一起出去的。” 黛玉原本就为梦中所经之事惊惧,而今又听闻林清‘下落不明’,原本养的好好的心境竟是一下子低落起来。 * 城外。 “宣河关?” 林清看了眼石头上镌刻的字样,对坐在一旁饮水的李仪芳问道:“咱们到关外了?” 李仪芳抬袖擦了擦嘴边的水渍,“过了关才到关外,如今还在关内。” 林清看着说话做事慢条斯理的李仪芳,十分纳闷,“你怎么这么气定神闲?跑了一个晚上,就不觉得累么?” “累?”李仪芳嗤笑出声,随即站起身走到林清面前,拍了拍他的左肩,眼神戏谑,“你以为,我要没几下子,能弃文从武?” 林清蹙眉,将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拨下来,“大老远来这,你就为说这个?” 李仪芳笑笑,指之指前方的一座关卡,“过了这道关,就是西海,西海沿子旁,有一小国,名‘黄凉’。” “黄粱美梦?” “非也。是凉薄之凉,而非膏粱之粱。” “黄凉国乃蛮夷所建,尽多阴诡狡毒之徒,尤擅骑射,常骚扰我南柯国边境臣民,高祖皇帝在世时,他们尚且惧怕他的虎狼之威,不敢轻举妄动,高祖皇帝仙逝后,他们便没了顾忌,屡次侵犯我南柯国边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太宗皇帝重文轻武,致使朝中武将无用武之地,又一向好逸恶劳、得过且过,凡事只拿银钱了事,丝毫不顾及是民脂民膏是从百姓手里搜刮上来的!” 说到这,李仪芳声音陡然拔高。 “若说当时打不赢也就罢了,可彼时高祖皇帝留下来的名将有不少还在世!真要打起来,还不一定谁输谁赢,可偏偏……,唉!” “新上位的僖宗皇帝更是昏庸腐朽,尤其好美人,在位不过十来年,宫中嫔妃就达五万余人,每日也不上朝,只躲在深宫与一众妃子亵玩,更甚者狎妓宿娼。” 听到这,林清瞪大了双眼,嘴巴也不自觉张成了个大大的O型。 我的个乖乖! 这、这他妈也太会玩了吧! 后宫有五万多个妃子,还嫖妓?! 现代的欧洲小国也差不多就几万人,五万人呐,都相当于一个女儿国了,啧啧啧…… “若单纯好色也就罢了,最可恨的是那黄凉国不干人事,以进献美人之名,在僖宗皇帝身边安插奸细!朝中无数忠义志士向僖宗皇帝进言,要求处死黄凉国进献的美人,谁知僖宗皇帝不仅没听从,还将进言的大臣尽数满门抄斩!之后更是肆无忌惮地宠信邪佞小人、听从谗言,致使朝中乌烟瘴气、百姓民不聊生!” 李仪芳越说情绪越激动,眼中似乎在喷火,亮的吓□□头攥的紧紧的,咬紧了牙关,死死盯着远方,目光好似要吃人。 * 南平公主府。 李容芳正坐在大厅的主位上昏昏欲睡,昨儿晚他为等李仪芳也一晚上没睡,京都足够大,李仪芳也没说他去了哪,晚上派出寻他的人现在也没回来。 赵夫人来到大厅,见丈夫这可怜样儿忙上前,轻声唤他,“老爷,老爷?” 李容芳一激灵立马就睁开了眼,蹭地一下站起了身,急切地左右张望,“子尚回来了?!” 赵夫人叹声:“是我。” 李容芳低头一看,发现是赵夫人,一下就泄了气,瘫倒在椅子上,微阖上眼闭目养神,而后轻揉自己的眉心,“是你啊夫人。” 赵夫人心疼他,苦口婆心劝慰道:“老爷,既然已经派人去寻了,找到了自会回来禀报,您就回去歇息吧,您也是快四十岁的人了,实在禁不住这样折腾。” “我没事,还撑的住。这事先不要跟爹讲,他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 赵夫人待还要说,却有人来报,“老爷,德阳郡主前来拜访。” 李容芳与赵夫人对视一眼,而后别开,“将德阳郡主请到会客居,我与夫人即刻便去。” “是。” 等那侍从退下,赵夫人急得在原地打转。“这可如何是好!” 林清可是德阳郡主的郡马,要万一在李仪芳手上有什么好歹,申家绝不会善罢甘休。 李容芳也头疼,但还是道:“能怎么办?既来之则安之呗,这混小子,尽给我惹麻烦!” * 宣河关。 “听你这意思,这黄凉国如今的摄政太后是咱们南柯国的人?” 李仪芳坐在草垛子上,嘴里还叼着一根草,仍旧是那副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无赖形态,林清站了许久也累的慌,直接盘腿就坐下,顺带欣赏远方日出的美景。 李仪芳点了点头,“没错。这位摄政太后原是一名姓杨的高官之后,因为牵扯进一桩规模庞大的贪污案,全家被满门抄斩。那时她不过四五岁,因为年纪小,又是个女娃,便没被砍头,而是充入乐坊为奴为婢。长大后,凭借出色的姿容成了誉满京都、色艺双绝的名妓。因为在青楼的花名为兰姬,所以也称兰太后。” “那她既是土生土长的南柯国人,为何流落到黄凉国,还以异族身份执掌黄凉国大权?” 李仪芳皱了皱眉,“传闻中,她被一位姓柯的将军赎了身,成了他的爱妾,之后柯将军被调往西海沿子镇守边关,她也一同随行,谁知队伍混进了奸细,被埋伏多时的黄凉国伏兵偷袭,柯将军誓死奋战,最终力竭而亡,其余将士皆战死,兰姬也被掳到了黄凉国。” “那兰姬先是被大王看中,成了他的妃子,之后又和太子偷情,奸情败露后与太子里应外合击杀了老大王,然后如愿以偿成了新大王的王后,那新大王也是个短命的,登基不过一两年就没了,兰姬也有造化,当时就扶持时年三岁的小太子登基……” “等等!”林清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那新大王不是才登基一两年,小太子怎么就三岁了,正要开口询问,却猛然福至心灵,这摆明了是兰姬还是老大王妃子时就怀上的啊! 想到这,林清不由得恶趣味满满,这小太子该不会是老大王的种吧?兰姬贪图太子年轻的肉/体,不愿服侍老头子,整好这时也怀上了,反正不知道是谁的,干脆骗太子说是他的骨肉,然后逼宫造反。 嗯,越想越有道理。 李仪芳也是男人,一看林清那‘玩味’的表情几乎瞬间明白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东西。 不由得冷笑出声,“那小太子要真是老大王的种我倒祝福他长命百岁,身体安康!” “嗯?”林清被李仪芳这反应搞的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怎么说?” 南柯国不是与黄凉国有血海深仇吗?怎么反倒祝福仇人的儿子? 李仪芳解释:“黄凉国、荒凉国,顾名思义,属地极其荒凉,土地贫瘠种不出粮食,气候又恶劣,夏天热死人,冬天冻死人,一年四季压根没有春和秋。南柯国就不一样了,幅员辽阔,物产丰饶,若是风调雨顺,单凭江南一地的米粮就可使天下人吃饱,遑论还有东、西两处粮仓作备用,气候更是怡人,一年四季各有各的美好。咱们在这长大感受不到,但对饱受饥寒之苦的黄凉国民众来讲却足以称得上人间仙境。” “邻居这么富饶,自己这么穷,就想和咱们做买卖,可咱们地大物博,什么没有?有些人倒是好心与他们做生意,谁知他们不干人事,以次充好,将染了病的牛羊当作健康的卖给咱们,若非发现的及时,就要闹起瘟疫。经此一事,再也没有人提要跟他们做生意了,他们见此路行不通,直接就开抢。” “我们这边呢,太宗皇帝一味求安稳,每当遇上这事,就听之任之,让他们抢,就当花钱消灾,每次抢完后,边境也的确会安分一段时间,可就苦了边境的百姓哟,一年辛苦到头,竟是为他人做嫁衣?” “那时情况其实不算太糟糕,黄凉国的每任大王下手都极有‘分寸’,虽然烧杀抢掠,可到底不至于赶尽杀绝,总要为下回的‘劫掠’保留些火种不是?所以虽然继位的太宗皇帝和僖宗皇帝不管这些百姓的死活,但总体上,这儿的百姓虽然活的艰难,却也不至于活不下去。尤其在那位老大王继位后,事情迎来了转机。” “那时正值文桓太后当政,太后掌权后,第一件事就是改革武选制度,大力提拔寒门、草莽出身的将领,另外打压逐渐腐朽的勋贵集团,将一部分‘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人赶出了权力中心,腾出来的位置则由出身低微却精明强干的武将补上。勋贵派自是有所不满,可奈何文桓太后的作风实在强硬,手段也极其狠辣,他们惧怕她,所以也不敢在明面上捣乱。其他就是老生常谈了,无外乎重农抑商,刺激农业生产,抑制商业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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