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吗?爱妃果真贴心。”夏顼也笑,很给面子的起身离座来到圆桌旁坐下。 看着热气碗里热气腾腾的汤圆,夏顼捧起碗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嗯……香甜软糯,劲道十足,还是以前那个味道。” 夏顼的称赞令皇后眉开眼笑,于是准备趁着夏顼心情放松之际,引出谢芾的事。 皇后赶在夏顼身边坐下,笑吟吟地看着夏顼一勺一勺将自己做的汤圆吃完,待吃完最后一个时,皇后亲自服侍夏顼漱了口,夏顼倒也没拒绝,就这么由着她忙活。 待到所有活都忙完后,皇后看着兀自饮茶的夏顼欲言又止。晋成没了后,俩人因着共同的丧女之痛关系较之原先亲近不少,虽比不上年轻时亲密,但以前的情分也捡回不少,是以皇后很珍惜这段时间的相处。可若是她为芾儿的事求情,很可能会惹夏顼不高兴,到时虽说能救芾儿一命,可她和夏顼这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怕是要再回到以前那样冷冰冰的状态。 可是不救吧,父亲又把芾儿看的那样重,万一真被芾儿的死气出个好歹让哥哥当了家,自己这派的势力就要被削减,从娘家得到的助力也会减少。父亲做事虽有些不着调,但年纪资历摆在那,其他勋贵多少会给他几分薄面,换成哥哥这个小辈就未必了。再说了,父亲终归是自己的父亲,再怎么多会为她这个女儿考虑,哥哥就未必了,要真让他当了家,瑞平郡王府可真就不一定能完全站在她这边。 一盏茶的功夫,皇后心中已经历经了一番天人交战,经过权衡利弊,皇后还是决定救谢芾一命。 说到底,陛下是个注重礼法的人,她虽然不如贤妃得宠,可再怎么说也是一国之后、是正妻!瑞平郡王府更是世代贵族,不是申家那个暴发户泥腿子可比的。再说了,陛下之前不都给了瑞平郡王府那么多次情面吗?也不多差这一次啊。 皇后理清思路后,愈加坚定了要救侄子的想法,再夏顼放下手里的茶盏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夏顼脚边。 夏顼被这冷不丁的一跪吓了一跳。 “皇后,你这是干什么?”夏顼微微皱眉,隐隐有些不悦。 皇后却不顾夏顼严厉的语气,反而继续趴伏在地,额头紧紧贴在地上,喊道:“臣妾有一事求陛下。陛下若不答应,臣妾便不起来。” 按照惯例,夏顼听到皇后这样说,应是先无可奈何地叹息几声,再说“你我夫妻一场,何至如此?”,然后将皇后从地上扶起来,静静听皇后颠倒黑白扭曲事实为自己娘家洗白,最后再次叹息,告诫皇后“下不为例”。皇后呢,也信誓旦旦拍着胸脯保证胸脯保证自己娘家以后安分守己,不会教旁人找出错处被倒黑水。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事情就这样不痛不痒轻轻揭过,受害者家人得几句口头安慰,甚至谢家人都不会向他们道歉,就这样息事宁人。 皇后以为这回也是相同的套路,等着夏顼亲自将她扶起,可等了许久,等到皇后的腿都快跪麻了,夏顼也没有动作,书房内更是死一般的寂静,要不是皇后确定夏顼不会招呼不打一声就离开,她都要以为书房内只剩下她了。 皇后本就大病未愈,还没等一会儿,就跪的体力不支双腿发抖,敷满了脂粉的额头混合着密密的细汗有些凌乱。 就在她支撑不住要跌倒在地时,终于听到上首传来轻飘飘的一句,“你是为谢芾的事来求情吧。” 不是询问,是肯定。 皇后听出了夏顼不寻常的语气,心里霎时一紧,倏地抬头看向坐在自己上首的夏顼,只见原本温和的眼神此刻却那样冷漠,教皇后心里发颤。 但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皇后只得跪在那,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一一叙说给夏顼听,思及夏顼这回态度不一般,皇后还特地辅之以声泪俱下的哭诉,这对一向注重外在高贵得体形象的皇后可算下了血本!要知道,以前的求情她可连眼泪都没掉,这回那真叫个涕泗横流。 皇后虽然哭着,却一点儿也不影响她流利的口齿,再说完自己所有的说辞后,四周再次恢复了寂静,皇后此刻心里七上八下,正欲再说几句,不防夏顼直接发了话,“起来吧。” 虽然不是亲自将她扶起,但……好歹让她起来了不是?这就证明这事有转机。 皇后扶着一旁的圆桌,艰难站起身。 正要拉着夏顼再说几句,夏顼却不在眼前,环顾房内四周,才发现夏顼竟坐回了御桌。 夏顼坐在那,朝不远处的皇后招了招手,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眼神虽没有方才冰冷,却黑沉沉的,没得教人心慌。 皇后听话地向御案走去。 待皇后走到御案侧边后,不小心踢到什么东西,要不是及时扶着桌沿,差点就要被绊倒,皇后本来就心慌,这一跌直接就把怒气给跌了出来,正要看看什么东西不长眼绊到她,不妨看见地毯上又一堆堆如山的奏折。 皇后愕然的目光从夏顼身上移到地上的奏折,如此反复横跳了几次,忽然答应过来,脸色霎时一白。 她没想到这回朝臣会这样紧咬不放! 如此……可就棘手了啊…… 夏顼也不说话,只向皇后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她自己看看御案上的奏折。 皇后伸出手,犹豫几次,才将离自己最近的奏折拿了起来。 她本以为是弹劾谢芾过失杀人的,不曾想却是弹劾瑞平郡王府侵夺良田数万顷。 “这……”皇后抬头看向夏顼,眼神中带着疑惑。 这不是以前的罪状么?怎么出现在这。 夏顼却让她稍安勿躁,再多拿几本看看。 皇后不清楚夏顼葫芦里买的什么药,狐疑地看了看夏顼,又拿起一本,这回是弹劾她哥哥和谢芾强占民妇。 又拿起一本,买官卖官…… 再一本,虐杀僧人、奴隶…… 纵容家奴上街群殴,致无辜百姓伤残…… 私买依律没官的第宅…… 愈制建造园林池塘…… …… 皇后不敢再看下去,这一桩桩一件件,不可否认都是谢家以前犯下的罪状。 夏顼又将手边一封奏章扔到皇后面前,指了指,道:“你再看看这本。” 皇后颤颤巍巍拿起奏章。 这回是告她哥哥出卖考题,主导舞弊案的。 皇后扑通一声再次跪下,趴在地上哭求夏顼网开一面、手下留情。 这回喊的明显比之前更用心。 夏顼从座位下来,将皇后扶起,再搀着她来到圆桌旁的凳子坐下,看着哭的不成样子的皇后,微微叹息。 皇后见夏顼表情有所松动,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抓住夏顼的衣袖,再次苦苦哀求。 夏顼由着她抓,但却问道:“奏折上的桩桩件件,你都为此向我求过情,我每次都压了下去。可你要知道,众怒难犯,如今朝臣将你家犯下的罪行再次翻了出来,所有罪状加在一起,抄家灭族绰绰有余。” 皇后一听‘抄家灭族’四个字,身子顿时一软,要不是夏顼扶着她,坐都坐不稳。 想要争辩是冤枉,可她之前每状罪行都求过情,若真是冤枉,直接让夏顼查明即可,何必求情呢?这岂非昭告所有人瑞平郡王府的的确确犯下了此等罪状吗? 再一个,原先夏顼大都只是压下去,并没有赦免,所以所有罪状仍然有效,只是暂时不论罢了。 想通这个道理后,皇后胆寒自己原来早就进了夏顼的圈套,他这是早有预谋,就为等这一刻将谢家彻底灭族啊! 夏顼无视皇后脸上的惊恐,兀自向皇后抛出了诱饵,“办法,也不是没有,就看你舍不舍得了。” 皇后苦笑,她已然是砧板上的鱼肉,就看夏顼用什么样的方式宰了,哪还有说不的权力?(不过嘛……选择的权力还是有的。) “要么,你安安稳稳地当你的中宫皇后,谢家该抄家抄家该灭族灭族;要么,用你一人的命,偿谢家全族的命,保谢家全族的富贵。” 皇后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面前依然温润儒雅的夏顼,眯着仔细瞧了会儿,好似第一次认识夏顼。 真不敢相信啊……这样儒雅和善的人,竟然能面色如常地对发妻原配说出这样的话。 夏顼由着她打量,施施然立在那,面上的表情不曾动分毫,淡定如斯,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又或是再问吃了没?吃了什么? 良久,皇后才扯了扯嘴角,自嘲一笑,站起身,跪下,向夏顼行三跪九叩礼。 “谢主隆恩!” 一字一句,声音铿锵有力,语气却有说不尽的凄然。 行完礼,不等夏顼叫她起来,自己擅自起身,然后稍稍整理服装,挺直腰板向门口走去。 门口的姜庆福看着离去的皇后,微微叹息:唉……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坤宁宫。 在宫里等着好消息的歆儿终于将皇后等了回来,正要出言讨个好彩头,却见皇后脸色比死人还要苍白几分,心里霎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因着皇后平时积威甚重,歆儿不敢贸然询问,只看着皇后不发一言,兀自躺倒床上。 等到傍晚喝药,皇后平躺着,双眼无神看着床顶的床帐,有气无力吩咐道:“不喝了,倒掉吧。” 歆儿一听就急了,“娘娘,您生病了,不喝药怎么行呢?不喝药病就不会好,这么一直拖着也不是个事啊。小姐如今还小,需要你的呵护,只有娘娘身体好起来,才能为小姐更好的打算呀。” 皇后一听她提起自己的外孙女儿,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流出来。 事到如今,她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究竟是对,还是不对……
第88章 恣意 林清特地选在除夕前几天办满月酒, 一来人多热闹,二来也不会抢了除夕夜的风头。 再就是距离申椒生完孩子也有三个多月了,这三个多月足以让申椒休息调整好, 到时操办儿子的满月酒也不会感觉太累。 不得不说, 林清考虑事情还是很周道的,也蛮为申椒考虑。 因为是第一个孩子,还是严格意义上的‘嫡长子’, 是以林家将这满月酒办的异常热闹,只要关系没交恶的通通邀请。收到请柬的人也颇给面儿,没有扭捏摆架子, 大都乐呵呵赴约。毕竟林家现在蒸蒸日上, 兄弟俩接连被委任要职不说,一个个又是尚郡主、又是与王爷结亲的,傻子也知道这是家族即将腾飞的迹象, 能交好自然交好,多条朋友多条路嘛。 既然是在京都邀请王公贵族, 那么邀请的家族不可避免与当初出席秦可卿葬礼的有些许重合, 像什么镇国公牛家、理国公柳家、齐国公陈家、治国公马家、修国公侯家;还有南安郡王、西宁郡王、忠靖侯史家、平原侯蒋家、定城侯谢家仙女整理、襄阳侯戚家、景田侯裘家, 锦乡伯公子韩家, 神武将军冯家和陈、卫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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