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李晓诗最近对于学习历史的热情,历史老师是很高兴的, 她的历史作业也很认真, 课外的视频作业也是期期不落,没有老师会不喜欢这种学生的。 而且有学生肯在课下也来向老师问问题, 老师在办公室的同僚面前也觉得脸上有面子,很乐意为学生答疑解惑。所以等听了李晓诗的问题, 老师只是微微沉思了一会儿,就向李晓诗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秦政的弊端,秦政的隐患。 李晓诗听得认真, 回到教室后连忙做笔记整理,才终于在又一次的录制前稍稍有了点底气。 ……就是不知道秦始皇能不能把她这样一个小屁孩的话给听进去。 如果秦始皇真的能够知道未来的事,那么以他的能力,就算什么都不给他说,只告诉他历史课本上的内容,他也能够自己去想到办法规避这一切,区别只是在于既定历史改变的程度会有多少罢了。 ——但如果能够以后世“纵观五千年”的眼光和立场再多少给他一点建议,那肯定是好的。因为他只要听了,就一定会有自己的一套想法,不同于历史上那样纯粹靠着摸索和试探一步步迈出步子、而是有了可以借鉴依靠的根据的话,他这样的帝王、肯定能比历史上的做得更好。 想到这儿,李晓诗又有了信心,她把自己的头发梳好、马尾盘起来,洗漱换衣后,在周五的晚上,又一次打开了电脑。 晚上的话,秦始皇身边应该没那么多人吧?他也能安安静静地思考了……是吧? 头一次有了种“或许历史真的可以改变”的念头,李晓诗拍了拍脸,把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开,肃容打开录制软件、点击开始。 “大家好,我们又见面了。” 李晓诗看着镜头,心中忍不住想:嬴政、秦始皇,他真的会在对面和她对视吗? 李晓诗出现的时候,嬴政正和以往天幕没有出现时后的每一个夜晚一样,在案前处理着政务。 火光摇曳,在他的脸上映出一片暖光,棱角分明的五官并成冷峻的表情,眉心微蹙。 但也有和天幕出现前不一样的。 譬如此刻,案桌上层层累累的竹简边上,一个几乎是将他等比缩小的Q版小人也正坐在桌前皱眉批阅着政务,自带桌子不说,腿边甚至都还摆放着一些卷轴,十成十的小工作狂魔。 这东西李晓诗也有一个,正是挑灯加班处理政务款小小政。 听到李晓诗的声音,嬴政搁笔,也终于肯借这个时候稍微歇息一会儿了。 他随手调出小天幕,双眼微阖,听着李晓诗的声音,轻轻揉按着睛明穴。 公子公主们也都还没睡,正缠着扶苏一起学习。 而作为一个合格的社畜,明知道老板还在加班的情况下,李斯更不可能睡了,他可是要立志做全朝堂最卷的那个卷王的人。 万万千千的百姓一边做活哄孩子,一边打开了小天幕。 除却他们,六国贵族也都提起了精神,甚至还有些开始吩咐人弄些小菜上来了。 他们可还记得呢,李晓诗上次说了,这回到“秦末”“起义”了,这暴君终于要亡国了,他们的国仇也算报了,就借今晚的天幕,当个下饭的听听吧。 李晓诗没有了之前直播时候的欢脱,脸上的表情一直很严肃,说起了惯例的开场白:“秦朝建立之后,秦始皇认为他开创的王朝帝业能够世代相传、万世不竭。但事实是,就在他死后仅仅三年时间,秦朝就灭亡了——大家都听过上节课秦朝那些超越时代的政策和制度,那么,这样一个能够结束乱世、一统中原,开创了华夏两千多年封建帝制王朝的大秦王朝,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短命?它又是为什么、怎么样,被推翻的呢?” “本节课的内容就是,《秦末农民大起义》。” 李晓诗道:“这节课的内容也是要分成三个部分的,第一个部分是,秦的暴/政。” 几乎是李晓诗话说出来的当时,大秦的土地上,就有许许多多的人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还真的敢说啊! 等等,她不是嬴政的拥蹙者吗?怎么会公开这样点评他的错处? 嬴政却没有旁人想象中的那样勃然大怒,他只是微微偏了偏头,似乎在确认李晓诗刚刚说的内容。 暴/政。 她说,秦的——暴/政。 嬴政略略有些困惑。 他曾以为,后世即便论他们是暴秦、苛秦,他也完全不会在意,毕竟他的是非功过,自有上天在看。只要是为了开万世太平、求天下永昌,秦千世万世,那随便他们怎么去评。 但这些日子下来,他见到了华夏五千年的兴衰,看到了很多远超时代的东西,又知道了他的“以为”、最终也只不过是虚妄,大秦两世就亡了——只在他死后三年。 而后世之人,对他的功绩推崇至极,对他的政策赞不绝口,可见李晓诗的这“课本”并非是什么心存偏颇之人编撰的史书,反而是力图全面地去记事记人。 但,在这样的基础之上,这史书之上,它仍然清清楚楚地记载着:秦的暴//政。 千秋万代已成泡影,那,他一直以来所信奉的、是不是也不是那么的完美无缺? 嬴政微微凝神,睁开了双眼,看向了小天幕中的李晓诗。 他有种预感,从之前李晓诗提到“让老百姓们都做笨蛋,对你们的国家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的时候,那层在他心中生出、始终盘旋,挥之不去的薄雾,今天或许就要散了。 他那零星的、似是而非的困惑,也许很快能够找到答案了。 李晓诗的声音又一次响起,继续说着:“第二部 分,是陈胜吴广起义;最后一部分,是楚汉之争。” “我们都知道,秦始皇完成了一统华夏的事业,还实行了许多巩固一统的政策,而且他所使用的郡县制度等等也一直沿用到了后世,秦的功绩的确震古烁今,但秦朝还是很快就灭亡了,这其实也不能全部归咎于二世的无能——因为在秦始皇的统治时期,就已经为秦的灭亡埋下了隐患。那么到底是什么呢?” 李晓诗抿着嘴,嬴政听得出神,心说是啊,是什么呢?这次的课堂听完,能够得到结果吗? 但其实根本不用等到这节课结束,李晓诗就很快给出了答案。 “因为秦始皇的统治具有两个特点,一、暴/虐,二、急于求成。” 嬴政瞳孔微微一缩。 一叶障目,越是浅显的道理越容易被人忽略,对于他这样的帝王来说,竟也忘记了这么简单不过的道理。 ……原来如此,原来他这么些天一直在思索的点,竟是这个原因。 李晓诗当初说起政策,又提到后世的百姓时,他就在私下里想过:李晓诗话语中流露出来的苦恼、是基于她对自己生活的认知上的,那么也就是说,她的观点,很可能代表着后世很大一部分人的观点。然而在这个前提下,后世既然认可他的制度,却又不认可他的一些政策,这之中的平衡点到底在哪里? 现在他知道了。 通过“秦始皇统治的特点”,他知道了后世对他的评价认可又否认的原因了。 他们认为,他的手段和统治,都太过于“急”。 虽然超脱于时代,但步子试图迈得太大,有些急于求成。 知道了原因,嬴政倒也平心静气起来了。 后世人有后世人的观点,他们的观点不见得会适应当下,但他们的观点也不见得没有可取之处。 旁的不说,搞“天幕”这种大场面、跨越时间把一个小丫头送到他们面前,费时费力,如果只是为了来诓骗他们这些“古人”,又有什么意义? 既然不是为了坑害他们来的,那自然是可以听听看的,而且像是火药、造纸术,都是后世赠与的,他们是实打实的可以从中获得好处的,当然不会因为区区几句话就发火暴怒。 ——嬴政是如此想的,但对他而言,这其实也是天幕滤镜的功效,毕竟天幕和现实的人不一样,如果换做某个百姓在他议论“秦始皇的暴/虐”,他肯定还是要发怒的。 但嬴政这会儿心平气和,只当天幕不是在评论自己,可其他人就没这个心胸了。 许多秦的大臣登时就不乐意的,尤以法家为代表的几人最为不悦。 王绾则是默然叹息。 李晓诗扔完了炸弹,开始按着课本上给出的脉络、以及老师给梳理的内容,仔细地捋起了为什么会这样评价。 “在秦始皇一统后,他先后颁布了很多的政策,就比如我们之前说到的驰道直道、灵渠、长城等等,这些都不是他一个人能挥挥手就完成的,都是需要大量的人力和钱粮资源去支撑的。那我们就来仔细看一看,以秦朝当时的政策和人民,要去推行落实这些政策,到底会给国家带来一个什么样的局势吧——” “经过了之前几次的内容,大家应该都还记得,早在秦国时候、商鞅变法,就是在重农抑商。秦国一直在大力鼓励和发展农业生产,就算是颁布不许农民读书识字、不许农民和文化人来往、不许农民离开户籍地等等,都是为了让农民好好种地,给国家交粮食。那么到了秦朝,百姓多数还是要种地的,因为自炎黄始,我们华夏人的根就是土地,就是种吃的。但在秦朝,农民的农税,达到了三分之二、再加上收税过程中的消耗,那也就是将近百分之七十了。” 夜色漆漆,无数朝代位面中、仅仅燃着微弱火光的村落中,都在这一瞬响起了抽气声。 三分之二,十之有七,这意味着什么,没人能比他们这些农人更清楚了。 ……这是在要他们的命啊。 一年到头辛辛苦苦地种地,一大家子的辛劳,最后只得十之有三,再遇上个收成不好的年头,那还靠什么活? “我国古代的农税,多在百分之七到百分之十之间,而在秦之后的汉,农税是十五税一,实际上很多时候百姓只用交一半,也就是三十税一。而汉文帝更是曾经免收农税,长达十一年之久。这么一对比的话,秦朝的税有多么重就完全凸显出来了。” 秦朝的农人们都呆住了。 ……十一年不用交税? ……十五税一?三十税一? 就算是百分之十,十税一,也足以让他们感到震惊和茫然了。 自战国起,他们的税就没有低于十税一的,他们那时候起就要十税二,更不要提现在的十税六七了。 同一时间,不同时空,所有的百姓们都对这条税赋而感到了凄苦。 明明都从乱世里出来了,结果要面对的生活压力比之前还大。 这些老百姓们/我们祈求的渴望的安定,又究竟在哪里? 李晓诗的话还在继续:“上节我们还提到,秦始皇陵兵马俑的发掘,是我国最伟大的考古发现之一,说到这里,大家应该也都能猜到,秦始皇陵的规模有多么的庞大——那千万的陶俑武器战车,还都不是主陵,只是始皇陵陪葬坑中的一个而已。但就是这样一个陪葬坑,里边的八千多个陶俑,都是一比一等身大小,且制作工艺极其精致。甲胄有多还原就不提了,只说人物面部的头发胡子和眉毛、以及皮肤的手心纹路等,就足见制作起来耗费的人力有多么庞大,甚至这些人俑所穿的鞋子、鞋底的纹路都没有被含糊带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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