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御花园,薛宝儿好像喝醉了一样,要不是被人扛着四处颠簸,她简直想对月高歌。 至于后来是怎么睡着的,已经记不清了。 不得不说,挤在卫持怀里可太舒服了,舒服到她半点也不想移开,恨不能变成他腰间的双鱼佩,走到哪里都跟着才好。 “真的安全了?”薛宝儿懂得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可本能令她真的真的万分不想离开卫持的身体,只在他怀里磨磨蹭蹭地探出半颗脑袋,装模作样地朝四周望了望。 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卫持能感受到小姑娘青涩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看样子刚才不是睡着而是吓晕过去了。 卫持弯曲手臂,将她抱在怀里,自学成才地腾出一只手轻轻抚着小姑娘单薄的后背,无声安慰她。 薛宝儿又要醉了,她感觉身体每个部位都在疯狂叫嚣——抱紧他,别松手! 卫持感觉怀里的小姑娘好像更害怕了,搂在他腰上的手又紧了紧,卫持只得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哄孩子似的不停安慰:“不怕啊,不怕。我们在密室里,除了我,谁也找不到这里来。” 薛宝儿快被勒到窒息了,本能地挣扎起来,让卫持以为自己会错了意。 也许小姑娘怕的是他。 是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是一间谁也找不到密室,再加上他之前恶贯满盈的风评。 他不信,她进宫这么久就没有听说过一些什么。 于是他赶紧放开了薛宝儿,逃也似的后退两步,想了想又觉得很没面子,负气似的又朝前迈出两步。 反正都这样了,随她怎么想。 可朝前走出的那两步,还是没有后退的步子大,他与薛宝儿之间保持着半步的距离。 薛宝儿这才喘匀了气息,随着那种令人着迷的舒适感离去,理智开始回笼。 抬头看见卫持站在离她半步远的地方,脸上挂着熟悉的吊儿郎当的表情,就知道他想偏了。 她朝着他的方向挪了一点点,卫持强忍着才没往后退,唇角扬起,笑容恶劣地望着她。 薛宝儿却并没看他,而是好奇地环顾四周。 果然是间密室,没有门也没有窗户,也不知卫持是怎么扛着她进来的。室内没点灯,朦朦胧胧的光线是放在角落里那几颗珠子发出来的。 除了角落里那几颗夜明珠,整间密室只有一张小小的罗汉床,床上整整齐齐放了几摞书。 随着薛宝儿的视线,卫持也看见了那张罗汉床,心脏狠狠揪了一下。 得,这下更说不清了! 说不清就说不清吧,反正他恶贯满盈,早就说不清了,也懒得说。 带着个拖油瓶被狼撵了一路,卫持有点累,索性一屁股坐在罗汉床上,大马金刀地望向薛宝儿。 小姑娘果然局促地朝后退了半步,两只玉白的小手不自在地绞在一起,似乎在酝酿着什么情绪。 她不会哇一下哭出来吧? 御花园晚上有巡夜的,万一正巧路过听见哭声,估计能当场吓晕几个,认真查起来,这间他好不容易发现的天然密室怕也难保。 卫持有点后悔自己的孟浪,吓唬吓唬得了,何苦来坐床上? 小丫头哭起来有多难哄,在城外客栈初见时,他可是领教过的。 卫持刚想起身,却见薛宝儿的情绪似乎酝酿够了,缓缓朝他这边走过来。
第39章 当朋友 密室狭窄, 几步便走到了,小姑娘在距离他半步远的地方站定,端端正正给他行了一个福礼:“多谢世子爷这段时间的照拂。早想当面谢过, 只是男女有别,一直没有机会。” 卫持愣住。 谢他? 谢他什么? 谢他第一日进宫就闯了祸连累她到御书房受审差点小命不保, 还是谢他连累她被人泼了一身菜汤险些被杨尚仪打板子,又或是谢他一时兴起把她弄进宫学, 卷入与他有关的无妄之灾,先是被卫骏那厮觊觎, 而后被人跟踪, 命悬一线? 这小丫头是真不知道,还是天生的不记仇啊, 被他害得这样惨,只受了一点小恩小惠就跑来谢他。 小门小户就是没见过世面! 话虽这样说, 卫持心里却酸酸涩涩的,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你不怕我?”薛宝儿的举动让他很无语,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 薛宝儿想也不想地摇头:“世子爷帮了我这么多,我谢你还来不及, 怕你做什么?” 说完怕他不信似的,迈步走到罗汉床边,也坐了下来。 卫持:“……”床好像有点小。 薛宝儿才坐下,卫持却弹了起来, 干咳一声后, 决定不再纠缠这个话题, 转而问:“你为何要学那些有的没的?” 薛宝儿立刻明白了那些有的没的, 是指她央求杨尚仪教的那些婀娜步态和玲珑姿势。 可她没办法解释。 总不能说她其实是一条鱼,急于得到王子的爱变成人, 找来找去勉强选中卫骋,她学这些就是为了勾引他,让他爱上她,吻她,然后撩完就跑吧! 小美人鱼的故事在童话世界里是个无比凄美的爱情故事,可硬按到中国古代的成人世界,那就是人鱼精蛊惑男子未遂的聊斋啊! 也太吓人了! 可卫持太聪明,敷衍是敷衍不过去的,理由必须合情合理。 薛宝儿脸上故作难为情,心里急开了锅,瞬间排除了好几个牵强的理由。 卫持瞧着薛宝儿瓷白的小脸憋得通红,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他想的跟杨尚仪当初的猜想差不多。 薛家送女入宫,不可能没有一丁点攀附权贵的心思,薛宝儿小小年纪便要背负全家甚至全族人的希望。 即便生得国色天香,受门第所累,若想攀龙附凤,大多只能委身为妾,以色侍人。 小瓷娃娃过了年才十岁,薛家也太着急了些,卫持心里那种难言的酸涩转眼变成了浓浓的苦。 她跟他一样,都是家族的棋子。 他并非安国公的长子,只因皇帝偏爱便被立为世子,大哥虽然没说什么,却逐渐与他生分起来。 其他兄弟也是一样,只有老七叫他四哥,其他人都称他为世子,对他毕恭毕敬。 所以他从小没有父母兄弟,朋友走的走死的死,换来安国公府圣宠越盛,德宁长公主权倾一时。 既然大家都是棋子,又何苦彼此为难呢? 正想抛开这个令人尴尬的话题,薛宝儿忽然开了口,她理直气壮道:“好容易进宫一趟,能学的自然都要学学,技多不压身嘛!” 大有贼不走空的意思。 卫持:“……” 好吧,不想说就别说了。 几个话题都没选好,卫持索性闭了嘴,琢磨着跟踪的人应该走远了,他也该送薛宝儿回去。 “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卫持说。 半天不见小瓷娃娃起身,好像被谁施了定身术似的,一双漂亮的水杏眼却骨碌碌地转着,明显心里有事。 卫持也不打算猜了,直接问:“还有事?” 薛宝儿好像被吓到了,“啊”了一声猛地抬起头来,犹犹豫豫的:“是有件事,我想不明白,也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卫持垂眼看她:“你不信我?” 薛宝儿这回倒没犹豫:“我把你当朋友,我当然信你。只是这件事知道的人恐怕会有危险,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可我脑袋笨,经历的也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而且我有预感,今晚有人跟踪多半与这件事有关,你可能误打误撞还是被牵扯进来了。” 我把你当朋友…… 薛宝儿后面说了些什么,卫持根本没听见,耳朵好像被这句话给堵上了似的。 “再说一遍,你把我当什么?”等了好半天薛宝儿的樱桃小嘴才终于不动了,卫持在一片嗡嗡声里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的声音很急,很冷,不带一点感情。 薛宝儿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她把卫持当朋友心里想想就好,说出来就显得有点可笑。 毕竟他们地位太过悬殊。 其实交朋友也讲究门当户对,至少要在一个圈层。 若高位者把低位者当朋友,那是抬举,反过来,便是不知好歹了。 薛宝儿闹个大红脸,半天没吱声。 卫持缓缓回神,冷漠地吓唬她:“你可能还不知道,我的朋友都死了。做我的朋友,很危险。” 谁知薛宝儿却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漂亮地杏眼里闪着光:“那可太好了!成为你的朋友很危险,知道了我知道的事也很危险,都是要死人的,扯平了!” 卫持:“……” 一个闺阁里的小丫头能知道什么危险事,芝麻绿豆大的事让她们百无聊赖的脑子一想都能被无限放大。 其实卫持对薛宝儿口中那件危险事一点也不在乎,他在乎的是有人敢冒着生命危险把他当朋友。 也许她并不知道他的那些朋友都经历过什么,他刚想给她讲个恐怖故事,薛宝儿却抢先开了口:“我今日被留堂并不是因为没学好规矩,而是杨尚仪想托我给某人带话。作为交换,她教我一些有的没的。” 她借用卫持的措辞把这段一笔带过,继续说重点:“直到你闯进来,她也没说要带话给谁,临走前却凑在我耳边说,说……” 薛宝儿下意识朝四周望了望,想起身在密室,还是忍不住压低声音道:“小心皇后!” 小心皇后? 听起来确实有点严重,不过卫持知道一点杨尚仪与皇后的昔年恩怨,想了想,并不以为然:“杨尚仪曾是皇后的陪嫁侍女,深得皇后信任,从一个小小宫女变成了执掌宫仪的从五品女官。官当大了,心也大了,她不止一次忤逆皇后,皇后虽顾念旧情不与她一般见识,却也不再重用她。” 薛宝儿把他当朋友,卫持也不愿意她两眼一抹黑地被有心人利用了,只好耐着性子给她解释:“这么多年,杨尚仪难免心生怨怼,她身在后宫不敢直接造谣诋毁皇后,却可以找个替罪羊帮她将谣言散播出去。” 卫持看向薛宝儿,挑眉:“而你,家世单薄,族中无人在朝为官,年纪小,又是初来乍到,最好拿捏。” 言下之意,她就是替罪羊的最佳人选。 卫持还没说完,薛宝儿瓷白的小脸已然惨白,额上冒出细汗来,卫持怕吓到她,适时住了口。 薛宝儿满头大汗地回忆着与杨尚仪相处的点点滴滴,总感觉她不像是卫持说的那种人:“我看杨尚仪有了些年纪,想来她与皇后之间的龃龉,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吧?此前可有诋毁皇后的谣言传出?” 卫持摇头,那倒没有。 “宫学择选赞善陪侍也不是今年才有,听说往年的择选标准还要低些,不然我也不能在备选名单上了。” 薛宝儿的声音起初还有些颤,说到后来越发沉着冷静:“皇后娘娘御下有方,后宫规矩森严,可内务府为什么敢把冰室堂而皇之地放在尚仪局?而执掌宫规礼仪的杨尚仪却能隐忍这么多年,即便因此染上寒症也一声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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