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要去哪呢?”她调皮地抬起双脚,鞋子虽然很破,却意外保暖,比现代价格上千元的棉鞋都管用。 “我和路易斯从小在贫民区长大,那里有一个旧书店,是我们的避难所。书店主人是一对善良的夫妻,我们在那里了解了很多知识。 在我来莫里亚蒂家族不久,店主就因为实在无法维持生计而将书店当了出去。 那里陆续开了肉铺、理发店、早点铺,后来就一直荒废着。我想去那里看一看,算是了解另一份夙愿吧。” “所以说威廉你果然不是莫里亚蒂家的孩子吗?”由衣盯着鞋上面的补丁,以谈论路况的口吻,问道。 “没错,正如你猜测的那样。”威廉向旁边的车窗靠了靠,“我和路易斯是已故的莫里亚蒂伯爵的养子,和阿尔伯特哥哥并非亲生。” 由衣抿抿嘴,放下荡悠着的两只脚,转头看着威廉:“但是你们的感情真的很好,我能感觉得到。” “因为我们是共犯嘛。”威廉笑得人畜无害,“共犯才是最牢固的关系。” 由衣吐了吐舌头:“我才不信呢。你们心底肯定有更深层的羁绊,我可不傻,别想忽悠过去。” 威廉笑而不语。 圣诞之夜的伦敦很像狄更斯小说里的插图。东区的圣诞夜是喧闹的,孩子们哄笑着抢糖果吃,他们穿着单薄的衣服,却一点也不怕冷。家家户户亮着灯,橱窗里有可爱的玩偶和小火车。 马车在一个小巷里停下,雪花变得稀稀落落,威廉绅士地扶着由衣下马车,给了车夫双倍小费,并祝他圣诞快乐。 “小教授,也祝您圣诞快乐!”司机大哥好像认识他,笑得胡子飞扬。 威廉愣了一下,终于想起车夫是谁了。他微笑着冲马车挥手,由衣被他的侧脸迷住了,她觉得此情此景下的威廉,异常温柔。 于是她死死挽住他的胳膊,半个身子靠住他,一深一浅地并排走在破败的巷子中。 “好像电影画面。”她痴痴地笑道,“威廉你以前被女士这样挽着走过吗?” “呃……今天是头一次吧。”威廉略显为难地说。 由衣嘿嘿地笑着,感觉情绪一下子好了很多。 他们沿着一条条小巷走,威廉会把有意义的地方指给她看。 到处都是残破的房屋,猫狗的腐尸堆在街角,无人去管。腥污的味道被凛冽的空气覆盖着,不那样刺鼻。 远处有拉手风琴的声音,或许是乐器材质太糟糕,或许是拉的人太过笨拙,那声音就像是从锅炉的通风厨里吹出来似的。 在一个屠宰铺的窗户里,她看见一个十几岁的男孩正在一支蜡烛下,认真阅读一本很厚的书,并仔细做着笔记。 他身后挂着密密麻麻的猪牛羊的骨架,只需一眼,就仿佛闻到了浓重的腥臭。 由衣皱皱鼻子,十分心酸。 威廉对此并没有做出评论,这样的场景,在伦敦并不罕见。他指了指斜前方的一栋房子:“就是那里。” 由衣终于看见了那个传说中的旧书店,或者说曾经是旧书店的建筑。 破碎的玻璃,熏得焦黑的墙壁,上方已经局部坍塌,就算是最吝啬的商户恐怕也无法在里面继续生意。 由衣摘下手套,摸了摸冰冷的墙壁,将脸贴了上去。 仿佛有一段记忆飘过来,她闭上眼睛默默地感受。 忽然,一个身影从巷子深处走来,由衣将身体从墙壁上移开,注视前方。 那是一个瘦高的男人。穿着因棉料低廉故而十分厚重的大衣,手里捧着一摞东西,走近才发现是书。 男人的脸很白,一只手紧张地抓着帽檐,似乎怕它被风吹走,走得有些摇晃。 看见他们,男人停下了脚步,由衣得以看清他的面容。 那是一张有着明显亚洲特征的脸,虽有混血痕迹,但只体现在高高挺起的鼻梁上,其他部位都与东方人酷似。尤其是那双丹凤眼,乌黑如牡鹿,透着聪慧和安静。 “莫、莫里亚蒂教授?”男人,或者说是少年更贴切,瞪大了眼睛望着他们。 威廉也有些吃惊,他抬了下帽子作为招呼,眼睛扫过他怀中的书,欣慰地卷起唇角:“圣诞节还这样刻苦,真不愧是你呀,乌丸同学。不过不要绷得太紧,适当也放松一下,劳逸结合比较好哦。” 乌丸的脸红了起来,他低下头,不好意思地小声说:“我只有一个人住,过节和平时也没什么区别,还不如看看书,书中呈现的世界就是最好的圣诞礼物。” 由衣有些心疼地看着他冻得惨白的手,他不知为何只带了一只手套。 她将自己的手套褪下一只,走上前递给他:“你带上吧。” 男孩犹豫地打量着她,想接又不敢接。 “我有威廉就足够了!”她蹦蹦跳跳地退回来,把空着的那只手插进威廉的大衣口袋,像来时那样,将身体紧紧靠上去,脸也搭在他的肩膀上。 “你看,这样我就一点也不冷了。”她冲男孩健气十足地笑笑,呵出一团白雾。 男孩懵懂地点点头,将几本书夹在腋下,小心翼翼戴上手套。 从他谨慎的动作中,可以看出他对威廉很敬重。由衣递手套时瞄了一眼他的书,除了一本略显轻松的小说外,全是难啃的数学理论书。 这家伙恐怕也是个数学狂人,怪不得第一时间就在蒙蒙雾气与雪气之中,认出了威廉。这绝对是数学怪兽之间的惺惺相惜。 “莫里亚蒂教授,您是贵族,为什么会在圣诞之夜出现在东区——啊。”乌丸瞥到由衣,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收口。 自己也太没眼力见了,教授一定是认识了出身卑微的东区女孩,所以才偷偷溜出来陪她过夜。 又是一段浪漫的故事,不过他一定不愿意让家人知道吧。虽然不是长子,却也不会被允许与贫民女子交往…… 几秒钟内,他脑中闪过以上的推断,并懊悔自己一开始为什么没有避开,以后还怎么和谐相处啊? 他非常喜欢莫里亚蒂教授,也非常喜欢数学,还有好多问题需要向他请教呢—— 可是教授的表情,为何如此坦然?这两人,真的是情侣吗? “好好放松一晚吧,乌丸同学。”威廉走上前,轻轻拍去他肩膀上的落雪,用鼓舞的语气说道,“明天太阳一样会升起来,一切都是全新的了。” “嗯……”乌丸不明所以地应了一声,因为威廉的靠近,他又微微红了脸。 雪又变大了,犹如鹅毛。由衣耳边的哒哒声越来越快。 “快走呀,威廉。”她小声说,“如果你不想在熟人眼前上演大变活人的话。” 然而,还没等威廉回答,一道暖黄色的光从他们身体里爆开,瞬间将他们整个吞噬。 耳边传来乌丸的惊呼声,接着就是一片真空般的死寂。那种感觉就好像被夺去了五感,十分痛苦。 但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由衣感到了一种下坠,再恢复知觉时,身体已经落在了自己熟悉的床上。 她回来了。 “威、威廉?”她像小猫一样叫唤道。 “嗯,我也回来了。”威廉的声音从另一个房间传来,闷闷的。 她松了一口气,将被子拉上来,蒙住头。 她在回忆着梦的余韵,身体都止不住发颤。 好美。好浪漫。 这是此生最好的一个圣诞夜。 另一世界,临近午夜时分,阿尔伯特疲惫地坐进扶手椅。 虽然处处透着诡异,但他们成功解决了发生在宅邸内的凶杀案。他的视线忽然落在桌角的手套上,这双手套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隐隐约约记得什么,又好像什么也记不住。他疑惑地拿起手套,发现其中一只里面,夹了一张折叠的信纸。 他将信展开,一串十分古怪的英文字母映入眼帘。 亲爱的阿尔伯特先生: 拿起这封信时,您应该已经忘记我了吧,一个不曾存在于您世界中的姑娘。 我只是想告诉您,谢谢您给予我的美好回忆,这份记忆是我永生难忘的。很遗憾,没能收到您的圣诞礼物,会是什么呢,我其实很期待的。 真希望有一天,还能再见到您。您一定在好奇我是谁吧?遗憾的是,我不能告诉您我的名字,否则时间线就混乱了,您也一定会深感困惑。 好了,就说这些吧。祝您永远开心,永远有喝不完的红酒! 您真挚的夏洛特 H 莫里亚蒂 (oops,一不小心暴露了,哈哈……) 阿尔伯特盯着这封字体和措辞都有些怪异的信,竟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这时,他想起,应该在十二点来临时前,将圣诞礼物送给兄弟朋友们。他连忙起身,拿出那一摞手织毛衣。 忽然,他在毛衣之中,看见了一副匆匆赶工出来的手套和围巾。手套是棕褐色的,围巾是翡翠绿色的,这两种颜色,令他头皮一阵发紧。 他为什么要织这两样东西? 有什么在记忆深处压抑着,无法去想,一想就头痛。 他低头又看了看那封信,坚信那是哪位女客人的幼稚的告白书。他摇了摇头,将信锁进了抽屉深处。 不知为什么,他没有动过扔掉的念头,一点也没有。 📖 第五卷 旧罪阴影长 📖 null
第66章 崭露头角 他在和夏洛克玩某种「情#游戏」 电视在播报早间新闻,浓郁的咖啡香气弥漫着不算宽敞的客厅,烤面包的焦糊味道更是增添了一份生活气息。 “你看,组装得很成功,完全不影响功能。”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呆毛在屏幕前晃动,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 由衣已经被磨得没有一丝脾气了。 前天晚上,她因为照顾发烧晕倒的安室透,一整晚没有回来,第二天直接去了学校。 等傍晚回来时,发现电视机已经被大卸八块,始作俑者正趴在地板上,好奇地摆弄着那些可怜的零件。 不仅如此,24小时前还勉强算干净整洁的客厅,此时宛如遭遇龙卷风,钳子、刻刀、卷尺之类的散落一地。 最让她气愤的是,威廉居然也蹲在旁边,煞有介事地跟着一起钻研,顺便递递螺丝刀。 她的心情在那一刻爆炸了,只在内部爆炸。 真不知道哈德森太太是如何应对他的,多半是仰仗华生先生的功劳吧。作为室友,威廉在某些方面可比不上华生。 她居高临下地恶狠狠地瞪着两人,然后书包一甩,甩开步子跑进自己卧室,摔摔打打地关上门,故意弄出其他表示愤怒的声音。 “切,女人真麻烦。” “是你太过分了,夏里。” 第二天早上,客厅恢复了原状,电视也看上去没什么问题。 由衣在早间女主持字正腔圆的嗓音中,将斟酌了一晚的「居住守则」贴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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