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他的感染,彼得脸上也露出一抹笑来。不过很快,他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捧着自己的茶杯,底气不足地低声咕哝。 “是的,西里斯很好,我们都和他很要好。”他小声说,“他那样的情况,我们当然会挺身而出,这是毫无疑问的。” 伊莱听出了他的画外音,敏锐地看了他一眼。 “并不只是西里斯。”伊莱说,声音和语气都很平静,又有种说服人的力量,让人能够确认他说的就是真话,“他们显然都认为,你也是他们这样最要好的朋友——今天上午他们还来找过我,说你不像他们那样神经大条,有时候你显得有点胆怯,有点敏感,但你没有什么坏心思,或许只是有一点不够勇敢。你的朋友们觉得这也没关系,他们向我保证,你一定不是那个告密者。” 彼得咧了咧嘴,露出一个姑且可以称之为笑的表情,这反应是一瞬间的,多少能够窥见一点隐蔽的真心。但很快,大概是想到了他的真实处境,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了,他定了定神,目标很明确地打蛇随棍上,开始用伊莱主动提供给他的信息狡辩。 “是的,我没有那样的勇气!”他立刻说,对他们露出小心而讨好的笑容,“我的朋友们都知道,我一直是最胆小的那个……西里斯肯定告诉过你了,他总说什么事都能把我吓破胆,我根本干不成任何大事……” “他没这么说。”伊莱平静地说,凝视着他的眼睛,“似乎也只有你这么想。” 彼得看起来对他的突然反驳不知所措,他的眼睛疯狂眨动,不安地到处乱看了好几圈,最终重新紧盯着自己的茶杯,底气不足地笑着。 “只是一句实话。”他小声说,“我一直不像詹姆和西里斯他们那么勇敢,大家也都说把我分进格兰芬多是个错误,他们说我完全应该是个赫奇帕奇,分院帽肯定哪里搞错了。” “分院帽从来不认为自己有过错误的选择。”邓布利多和蔼地说,已经开始喝第二杯茶,吹动茶汤时长长的银白色胡须跟着一翘一翘。他用这种仿佛进入退休养生阶段的生活化方式谈话,说什么都有种与外界风起云涌无关的轻松,“它把你分到了格兰芬多,又是和詹姆他们几个一起相处,肯定是觉得你在哪方面和他们会很合拍,你们并不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不得不说,这种聊天方式让彼得放松了不少。他无言地咧咧嘴,对着邓布利多教授轻松写意、仿佛平等地坐在所有人面前的的样子,安静了片刻,才不安地眨动着眼睛,小声说:“分院帽在我头上犹豫了很久,是格兰芬多和……不,这不重要。总之它将我分到了现在的学院。我有时候也会想,是不是分院帽搞错了,我确实不适合这里,我……我总是没有其他人那么勇敢,没有其他人那么像个英雄……” “你一直在为这件事情而苦恼吗,彼得?”邓布利多看着他,面露惊讶。他随即露出个凝神思索的表情,而后朝彼得亲切地微笑。 “那么,要和它再聊一次吗,彼得?我可以将它从学校里带出来,让你们再见一次面。不到每年分院的时候,它都是一直待在我的办公室里,据它所说,这样的生活的确会有点寂寞。” “不用了!”彼得再一次站起了身——反应激烈得过分,失手将自己的茶杯打翻。伊莱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觉得经过了刚才的吐真剂事件之后,他能够猜得出他这次失态的原因:分院帽是直接和人在头脑中交流的,一种摄神取念的交流方法,对于心怀鬼胎的人来说,的确会觉得异常害怕。 他和邓布利多都注视着彼得,彼得明白自己的严重失态,他的脸色白得可怕。 “我……我只是……”他嘴唇翕动,说不出成句的话来,眼睛里满是恐惧。 “抱歉,我想是我考虑不周了,一场没有预约的突然会面有时候的确会让人不安。”邓布利多体贴地说,看起来仿佛完全没注意到气氛的紧张,依然是温和而友善的。他蓝色的眼睛透过半月形的镜片望着彼得,仿佛看穿了他的灵魂,眼神中并没有流露出警惕和严肃,依然平静地凝视着他。 他说:“关于你为什么会在格兰芬多,彼得,我倒是有一个答案。” “什么?”彼得下意识问,看着他的眼神慌乱而恐惧。 “啊,我觉得因为你想进入格兰芬多。”邓布利多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朝他微笑着,“那里的人有埋藏在心里的勇敢——在戴上分院帽的时候,彼得,你是不是有向它传递这样的心声呢?勇气,坚定,决心,力量,分院帽看到了你的心,它明白你想成为怎样的人,我想就是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若水、嗑一口瓜砸、17229506的地雷~
第107章 因为分院帽看到了你的内心,它知道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所以你在格兰芬多,你选择了这份埋藏在心底的勇敢。 彼得显然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听到来自邓布利多的这样一份答案。有那么一会儿,他似乎完全呆住了,愣愣地盯着邓布利多看,连自己的表情和眼神都控制不好。 伊莱冷静地冷眼旁观,觉得自己能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他内心剧烈震荡的一角。作为一个已经产生了实质性背叛行为的人,他受到震撼,受到感化,受到冲击……他的反应强烈而明显,显然还没有泯灭掉心底最后残存的良知,但他的嘴唇颤抖了良久,最后还是归于沉默。 他没有说。 没有说出对邓布利多的感谢,也没有说出自己已经背叛的事实。伊莱按捺住了自己插话的冲动,冷静地看着他勉强地微笑着,朝着两人深深地鞠了一躬,而后脸上带着点恍惚地离开房间,对他的退缩感到愤怒和失望。 他似乎根本不明白邓布利多给他的这个机会有多珍贵,只有那样宽和睿智的人才愿意耐心地给予一个已经走错的人迷途知返的机会,一旦错过,可能再也回不了头。 他没有叫住彼得,也没有跟着他出去。毕竟这次的谈话明面上是对每一个凤凰社的成员都展开进行,也不可能聊完他之后就收工结束,那样做就实在有点过于明显,怎么考虑都并不合适。 在彼得出了房间之后,伊莱没有立刻叫下一个人进来,而是沉默了一会儿,侧过脸,看向坐在旁边的阿不思.邓布利多。 他还在饶有兴致地研究他放在会客室的那些茶叶,画面有种略显奇怪的悠然,不过当邓布利多置身其中的时候,一切都并不突兀。伊莱凝视了他一会儿,得到他礼貌的询问:“喝茶吗,伊莱?辛苦的工作之余也要享受生活。” “好吧,来一杯红茶,谢谢。”伊莱放平语气和心态,不过在拿起自行滑向他的茶杯时,还是忍不住说,“我觉得与其在工作中苦中作乐,我可能还是更愿意空出一些时间来陪伴自己的家人。您也知道,邓布利多教授,现在已经五月了,佩妮正是很需要人照顾的时候,我很想多陪一下她。” “阿不思,伊莱。”邓布利多温和地说,“你已经毕业了,不是吗?凤凰社的发言官不需要仰视任何人,未来的某一天或许你也将在我的面前为凤凰社据理论争,那时候你不可能再叫我邓布利多教授,进入到成年人的世界之后,我们之间的关系就会适用一套新的规则。” 理论上当然是这样。但是伊莱并没有犹豫,认真地说:“但是我对您的尊敬与仰慕发自内心,教授。无论我处在什么位置,我们之间明面上又是什么样的关系,这份尊重都不会发生任何变化。我认为您是一个高尚而伟大的人,是我们所有人的方向和目标。” “听起来比我本人伟大得多,传言和荣誉听起来总是比本人更了不起。”邓布利多摇着头感叹,湛蓝的眼睛凝视着他,流露出一点短暂的复杂,“但实际上,每个人都有他平凡的一面,不那么伟大的一面,属于人的会犯错的那一面,我们不能沉浸在别人对自己的夸赞和追捧中,要时刻明确地认清这一点。对于你的认同,我很荣幸,所以我有这个荣幸和你互称教名吗?我不记得我有没有说过了——我也非常地认同并欣赏你,你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学生,伊莱。” 或许没这么直白过。伊莱咕哝了一句,顿了几秒。 尽管早已对别人的夸奖和肯定习以为常,不过来自校长直白的称赞依然让他有点不好意思。他掩饰地清了清嗓子,喝了口茶,这才妥协地点了点头。 “好吧,这是我的荣幸,阿不思。”伊莱说,对尊敬的教授直呼其名依然让他感觉有点怪怪的,不过或许是这个名字的原因,他感到自己可以和邓布利多聊一些更深入的东西,而不必觉得失礼,“您……你认为人都会有犯错的时候,这就是你愿意再给彼得一个机会,而不是当场揭穿他的原因吗?” “我想我在他的心灵深处仍然能看到潜藏的善良。”邓布利多温和地回答,朝他露出个和蔼的微笑,“我们不应该轻易放弃每一个人,不是吗?凤凰有涅槃重生的机会,人也一样。” “但是凤凰有死而复生的机会,人没有。”伊莱干脆地予以否认,谈到彼得,面色顿时变得冷峻,眉头紧皱,“我该怎么原谅他,阿不思?埃德加和他的家人能重新再回到我们身边吗?下次我遇到埃德加的妹妹阿米莉亚,我要怎么和她说出口,我找到了害死你们全家的真凶,但我决定将他留后观察,再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怎么能保证给他的是一个变好的机会,而不是再带走我们另外的重要的同伴的可能?” 邓布利多认真地聆听着他的话,并不因他的否认而有什么情绪波动。他始终温和而沉静,仿佛他的反应早在他的预料之中,没有对他的想法和决定产生半分动摇。 “我明白你的善良和仁慈,阿不思。”伊莱说,小心地斟酌着自己的用词和语气,竭力让它们显得不那么咄咄逼人,毕竟他真的没有质疑自己尊敬的教授的意思,“我只是……我想您有时候把人想得太好了,如果一个人决定做坏事,那么指望他中途自己幡然醒悟改邪归正是不现实的,他已经做出自己的决定了。” “雷古勒斯也是这样?”邓布利多语气轻松地问,伊莱被问得一顿,眉头皱得更深。 “他们的情况不太一样。”他字斟句酌地思索着道,“雷古勒斯曾经被伏地魔的强大和主张的表象所迷惑,在深入其中之后近距离地观察,花了一些时间,彻底地看清了伏地魔后才选择弃暗投明,他几乎用自己的生命脱离了那里。但彼得不一样,他已经选择了光明正义的这一方,却又倒向了那边。” 他努力让自己的心绪平和下来,稍稍垂眸。 “如果说二次选择才是一个人内心真正的想法的话,那彼得现在告诉我的答案就是,他就是这么一个不值得被信任的叛徒,他害死了和自己并肩作战的同伴,而没有表现出任何忏悔。我无法替埃德加释怀和原谅,他已经死了。阿不思,比起敌人的残酷,我更没法接受朋友的背叛,因为我曾经深深信任他。在他背叛的那一刻,不止埃德加,我觉得我也为我愚蠢的信任付出了代价,埃德加的死亡里有我的一部分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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