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越冰冷,她越兴奋。 莉齐把玩着他的手,笑着对罗西特夫妇说道:“我们不像传统纽约人那样重视规矩,想坐在哪里都可以。而且——”她甜甜地说,眨巴着浓眼睫毛,给埃里克抛了一个娇媚的斜视,“我喜欢坐在我丈夫的身边。我一分钟都离不开他。” 埃里克冷不丁抽出手,平淡地说道:“吃饭吧,别说这些有的没的。” 莉齐哼了一声,专心用餐起来。 她没什么胃口,满脑子都是怎么引诱他,但她早就戒了招惹其他男人来追求自己的癖好,把勾-引男人的招数忘了个一干二净,不由急得晃起脚来,晃着晃着,她不小心踹到了埃里克。 埃里克没有看她,眉头却微皱了一下,似乎很不喜欢她的触碰。 莉齐忍不住又踹了他一脚,接着眼珠一转,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埃里克没有注意到她乱转的眼睛,他正在极力遏制望向她的冲动。 他撑着额头,闭了闭眼睛,试图催眠自己:这只不过是一个游戏,没必要那么较真。而且,这张脸是他凭空捏造出来的,没有任何人的影子。就算她喜欢上这张脸又如何,大不了他一辈子都戴着这张面具。 更何况,她根本不会喜欢上这张脸。 埃里克轻吐出一口气,终于暂时遏制住体内狂暴的情绪。 下一刻,他却浑身一僵,猛地抬眼看向莉齐。 莉齐的脚踩在了他的皮鞋上。 这把戏她玩过好几次,按理说,他不该表现得这么激动。 但是,他总是控制不住地想,她想踩的是埃里克还是E先生。 这一想法使他手指收紧,下颚绷紧,呼吸急促不匀。 不知是否他越在意她的动作,她一举一动对他的影响便越是强烈。 明明她的脚掌与他的脚还隔着一层皮革,却像是肉贴肉感到了她的脚心一般。 就在前几天,他还吻过她的脚心。 她的脚背饱满而微弓,脚心富有弹性和张力,脚后跟在昏黄的灯光下呈蜜桃色,仿佛一颗娇嫩而丰腴的果实,甘甜的汁液在轻薄的表皮下微微颤动。 他情绪不稳或异常激烈时,总是抬起她的腿,转过头,一口咬在她的脚心上。 埃里克拿起手边的威士忌一饮而尽。冷冽的烈性酒从喉咙一路滑到胃部,却没能浇灭他混乱而激烈的情感,反而使其愈演愈烈。 只要涉及到她,即使他前一秒钟,无比冷静理智,也会在一瞬间失控。 埃里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没忍住抬起头,望向莉齐。 刚好,莉齐也在看他。 对上他的视线,她立刻露出两个酒靥,朝他妩媚可爱地微笑起来。 她是那么好。 不管他的脾气如何古怪,嫉妒心如何丑恶,欲望是如何阴暗而炽烈,她都珍视他,爱着他,对他的一切全盘接受。 然而,这么好的她—— 却在对另一个人微笑。 他的呼吸控制不住地时断时续起来。 有那么一刹那,他觉得自己疯了,居然会认为自己是另一个人。 可当他再次回想起吻她脚心的画面时,却发现自己的脸庞变成了E先生,这一幕倒映在他的眼睛里,分明就是一个俊美的陌生男人在亲近她,亵-渎她。 一时间,他心中倏地升腾起阴沉的妒火,火舌彻底吞噬了他的理智,使他难以分清那一幕的真实性。 要不是旁边还有人在,他差一点就探过身去,迫近她的脸庞,冷漠地逼问她:“……你就这么想让我这张脸亲近你吗?” 他不知道她会怎么回答,也不在乎她会怎么回答。 反正,无论她回答什么,他都会一如既往地爱着她,始终不渝。 他只想找一个出口,将内心狂烈起伏的情绪尽数宣泄出去。
第67章 Chapter 13 莉齐看出了埃里克平静的表面下并不平静, 但没想到他其实已经濒临失控,她正在畅想等下会发生什么。 要是他能用这张脸亲吻她,那该有多刺激呀。不过, 多半是不可能了,他会把自己气死的,但不妨碍她一会儿这样逗弄他。 莉齐想着, 忍不住兴奋地笑了。 罗西特一直在打量她,觉得这女孩很有趣。 这些年,他和妻子一直在中西部流窜作案, 案发后就换一个州生活。他们处决了不少男人和女人,但没有哪一对夫妻像莉齐和埃里克这样有趣。一个拥有两个丈夫的娇媚美人, 再也没有比这更适合下地狱的人选了。 是的, 罗西特厌恶水性杨花的女人, 他的妻子则厌恶用情不专的男人。 他们都曾所遇非人, 于是一拍即合自己当法官,对那些朝三暮四的男女判处死刑。 假如被处决的人年纪轻轻、保养得当, 他们甚至会将其烹饪, 大快朵颐;要是年纪大, 肉质难以入口, 他们便将其切成小块, 装在皮包里, 扔到附近的猪圈里, 不到一个晚上,就会被家猪消灭干净。 罗西特夫妇靠这个办法逃过了五个州的追捕。他们打算在科罗拉多干最后一票, 就去墨西哥生活,那里没有法律,是亡命徒的天堂。 在他们看来, 莉齐是最完美的猎物。 她年轻美丽,妩媚活泼,手脚娇嫩而柔软,用来当作牛犊肉煎烤再合适不过了。 等他们分食完莉齐,就用一把火烧了这座牧场,在火光中潇洒骑马离去——真是没有比这更完美的落幕方式了。 想到这里,罗西特咧开嘴笑着,伸手想去拿酒瓶,却冷不防对上了埃里克的眼睛。 那是一双冷漠到看不见人性的金色眼睛。 罗西特只有在狩猎时见过这样兽性的眼神,那是一头野蛮凶狠的黑豹,全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充斥着强烈的攻击性,流着口涎,猛力朝他扑了过来。 要不是他枪法不错,一枪打中了它的前腿,可能就死在那头豹子的利爪之下了。 那是他人生中少有的被视作猎物的感觉。 现在,这种感觉居然又出现了。 罗西特有些不安,但脸色仍然十分镇定。 他自认为是世界上难得一见的恶人,他的妻子也是世界上难得一见的不柔弱不造作的女人,就算这个男人也是个恶人并视他为猎物又怎样,他那位年轻美丽、面颊绯红、妩媚可爱的妻子会像藤蔓一样缠住他的后腿,使他动弹不得。 罗西特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她虽然不怎么漂亮,手脚粗糙,长满了雀斑,但她和他一样坏,他们都有一副魔鬼般的心肠。 罗西特认为,这个世界上只有魔鬼才能配得上魔鬼。 好人是不会爱上坏人的。 即便是亲生父母,在得知你残忍的真面目之后,也不会再毫无芥蒂地爱你。 亲生父母尚且如此,更何况毫无血缘关系的夫妻。 罗西特打一开始就知道,他这辈子都无法拥有真挚的感情,所以宁愿找一个其貌不扬、心狠手辣的女人当同伙,也不愿意伪装成一位绅士,去引诱一个良家女子爱上自己。 毕竟真面目总有暴露的那一天,他和那位女子都承受不起这样的代价。这大概是他这辈子做过的唯一一件善事。 罗西特想,就算没办法吃掉莉齐,迫使埃里克暴露真面目,看见夫妻决裂的场面,也会令他相当愉快。 罗西特没有想过,自己的生命安全是否会受到威胁。他自命为一个真正的恶人,而埃里克顶多不过是一个坏人。坏人见到真正的恶人,都会吓得立马不敢再作恶。 罗西特给妻子递了一个眼神。 罗西特太太立刻心领神会,好奇地问莉齐:“艾德勒太太,我们都很好奇,您为什么会有两个丈夫,他们之间难道不会互相争风吃醋吗?” 莉齐偷瞥了一眼埃里克。他的头微微垂下,前额的头发有些潮湿,似乎是被热汗打湿的。 由于她兴奋异常,打量得有些草率,见他的手臂没有明显青筋暴起,便放心下来,随口答道:“当然会吃醋,但他知道我最爱哪一个,所以也就还好。” 她不知道,这句话在埃里克的心中引起了滔天巨浪。 他低垂着眉眼,下颌越发绷紧突出,几乎是魔怔了的想道:“她最爱哪一个……她最爱哪一个?为什么是最爱,她还有第二爱的人?” “原来如此!”罗西特太太说,“我一直以为爱情是容不下第三个人的。我在街上看一眼陌生人,我丈夫都会生气,您先生真大度,居然能接受三个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罗西特说:“得了吧,亲爱的,我看别的女人你还不是会生气。刚不知道是谁掐了我好几把,天知道,我只是想看看艾德勒太太那双拖鞋是什么样儿,在哪儿能买到,想给你也买一双。” 埃里克听见这句话,低下头,扫了一眼她踩在他皮鞋上的脚。 是赤脚。 她没有穿袜子。 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注视,她的脚掌扭动了几下,像是在安抚他。 他的头脑冷静了一些,可随即,一种臆想出来的错觉覆灭了他的冷静——她不是在安抚他,而是在暗示他应该杀了那个男人。 他不在乎这对夫妇是不是食人魔夫妇。于他而言,这个男人犯下的唯一过错,就是他看了莉齐的脚。 时至今日,他的良知仍是一片不毛之地。他早就夭折的人性的确已经抽枝发芽,正在缓慢复活,但前提是莉齐看着他,一旦她的视线投向别处,病态扭曲的思想又会在他的脑子里复苏。 就像现在,她的眼睛看向的是E先生,而非埃里克。 于是,他闭上眼,任由森然可怖的杀意涨满了头脑。 这一变化,在场的人都一无所知。 罗西特夫妇还在挑拨莉齐和埃里克的感情。他们扮作恩爱夫妻,用嘲笑的眼神来回扫视莉齐和埃里克,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莉齐并不是真的爱埃里克。 他们在等埃里克醋意大发,最好能抓住莉齐的头发,狠狠地掴她几个耳刮子。 然后,罗西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上前安慰她,将她搂在怀里,按照计划引诱她、杀死她、烹饪她。 挑拨累了,罗西特从烟盒里摸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刚要点燃,余光瞥见埃里克站了起来。 很好,好戏就要上演了——这一念头还未从罗西特的脑中闪过,埃里克便走到他的身后,抓起他的头发往后一拽,变魔术般变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毫不留情地插进他拿烟的手,“砰”的一声钉死在桌子上。 这一切发生得猝不及防,连罗西特本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埃里克又拔出匕首,用带血的刀刃抵住了罗西特的喉咙。 若不是莉齐大叫一声“住手”,罗西特的喉管已经被割断了。 直到这时,罗西特才回过神,冷汗顿时大颗大颗流了下来。 一般来说,一个人动手杀人之前,要么面目狰狞,要么歇斯底里,哪怕是以杀人取乐的歹徒,脸上也会浮现出兴奋的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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