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仙人给她注入了能够孕育森罗万物的阴阳之力,以期慢慢消解掉已经根植于每个神经细胞的笼中鸟咒印。 鸣人紧紧抱住她,为她喜极而泣,她也极其熟练地扯出一个不及眼底的温婉笑意。 解除咒印可能需要三年,五年,十年,也可能是一辈子。 但在鸣人眼中这就是希望。 可佐助知道,临冬一点都不在乎。 对于一个将死之人而言,三年,五年,十年,并无分别。 佐助在临冬想宰人的目光中稳如泰山,将残留着番茄牛肉味的杯面盒跟脏了的木筷子塞进了刚套上新垃圾袋的桶里,又把用过的茶杯洗完后倒扣在干干净净的晾碗架上,一滴一滴聚了水珠砸下来,整洁空荡的厨房一下子就有了突兀的印记。 这处原本属于日向临冬和日向宁次的屋子里只有两个房间,佐助的目光没有过多停留。 他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非常有一名刚出院需要修养的病人的自觉——哪怕他现在单手就可以挑起第五次忍界大战,不怕死地问,“给床被子。” …… ………… 人不能 至少不应当 几番起伏后临冬的呼吸终于平静下来:“佐助,决斗吧。” “我刚下通缉册。”还多亏了你的努力斡旋,只是此时若生事端鸣人卡卡西这些担保人就该倒霉了。 房门被人打开后又合上了,摔地震天响,屋顶猝不及防被吓到,跟着抖了一抖。 佐助的嘴角勾起几不可察的笑意,闭上眼倚在后背松软的靠枕上。 下一秒又被人用厚厚的鸭绒被闷头盖脸糊住了。 他从米色的云堆团簇中伸出头来。 临冬叉着手瞪他,“热死你。” 她犹嫌不足,恶狠狠地补充,“宇智波混蛋。” . 临冬不知道宇智波混蛋跟卡卡西说了些什么,导致卡卡西看见她的时候用了那种小心翼翼地、怕说重一句话她就会碎掉的怜悯的眼神——虽然它被藏得很好,但她还是发现了。 佐助不能留在木叶,而她被六代目火影委派了“监督佐助”的任务。 大概除了鸣人和临冬,没有谁会真的对他完全放心,连卡卡西都无法保证。虽然临冬选择信任的原因跟鸣人不一样,这是她将自己易地而处地代入了佐助后得到的结论。 可除了能与他不分伯仲的鸣人,找遍忍界也找不出能打赢他的人,那么实为“监视”的监督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但临冬你会飞雷神,四战时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只有你去,才能让各村都放心。” 卡卡西还在锲而不舍地劝她,“你也需要时间。” 佐助和鸣人很有默契地隐瞒了六道仙人给她阴阳之力解咒的事情——现在多了一个卡卡西,万一让宗家知道了这件事,难保有谁为了自身的地位不会对她下手,而发动笼中鸟有着距离限制,让临冬离开木叶确实也是最好的选择。 “我不去。” “这是火影的命令。” 临冬当即就要摘下挂在腰间的木叶护额给他。 卡卡西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火速避开的手虚握成拳抵在嘴边象征性地咳了咳。他头疼地要死,如果有用,他倒希望临冬可以指着他的鼻子斥骂火影对日向一族的吃人制度毫无作为,甚至拔刀跟他打一场。 佐助突然派鸦分/身与他传话,忙于战后事宜的卡卡西才恍然发觉他只顾着感慨临冬和鹿丸是真好用啊,盘算找时间得让临冬去考个上忍,却忘了临冬在将宁次的葬礼上甚至哭都哭不出来。 他们习惯了临冬十七年来的省心,却也下意识忽略去关注了她的感受——反正她总是能处理得很好的。 “临冬,你去吧。” 打破僵局的是装了义肢还在适应期匆匆赶来的鸣人,被发现的话大概率会被小樱和五代目女子双打。 “你不是说过想要去看山、去看海、去看云吗?” 鸣人咧开嘴,伸手挠了下脸,“这是愿望,不是梦想。” “他们不会同意的。”临冬搬出借口,这些天,作为七代目预备役培养的鸣人应该也多多少少明白了一点万恶的政/治考量与利益斗争。 “鹿丸说已经搞定了!”他竖起大拇指。 临冬:…… 鸣人怕她不信,一下就把鹿丸说的“记得保密”忘到脑后,“鹿丸说如果他们不同意,就让他们推举族里最厉害的年轻人担负起这个监督的责任。” 鸣人还为佐助有些忿忿不平,因为他们都默认跟着佐助是什么送命的倒霉差事。 打蛇打七寸,一张口就直接威胁要断送人家家族的未来。该怎么说,奈良鹿丸不愧是你? 她转而看向罪魁祸首,“我为什么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我明明不欠你们任何人的。 佐助为了鼬向村子复仇袭击五影会谈,不管不顾地疯狂又绝望,那时她说,我无法劝你回头,但出于职责我得拦着你。却任人带走了已经奄奄一息双目无光的他回去领罚。 简直就像什么宿命轮回因果报应,如今变成了佐助站在她的对面,和鸣人他们站在同一边,浑身上下染着刺眼的金光,挑走了她已经横在脖间的刀。 “离开这里,也许你才能做你想做的事。”真奇怪啊,明明才几个月的时间,佐助却变得如此不一样。那些苦痛和疯狂,像是沉淀成了水底坚硬如刀的磐石,水面却显出了近乎温柔般的澄澈。 临冬明白他的未竟之言,于是沉默着给出了回复。 习惯性微微扬起的眼尾弧度被放平,日光被阴云遮蔽,失去了光晕那层迷惑人眼的伪装,她的表情被剥地干净,露出空白麻木的样子。 那是佐助熟悉而鸣人不曾见过的样子。 “鸣人。” “你知道雏田喜欢你吗?” “啊…这个…”哪怕有所觉,但因为太过突然,所以猝不及防地感到了无措,混杂着不好意思、害羞、愧疚等等的情绪。 “你要当七代目有家族支持你会好过一些。”日向不是没有想法的,毕竟是木叶血继名门,就算近二十年远离了权利中心,但根基还在资本还在。 至于日向一族愿意松口答应让她监督着佐助离村…因为这场大战日向付出了极其惨烈的代价,但鸣人的愧疚全部系于她一人之身,如果她离开,那些“补偿”便会自然而然地转向日向的其他人。 “我……” 临冬打断他,“谁都好,日向不行。” 临冬知道这个假设是万一,鸣人从不是那种拿感情做交易的人,就算他真的喜欢上雏田…… “你如果跟日向雏田在一起,我就恨你。” 她咬字清晰,一字一顿,“我永远不原谅你。” “绝不。” 临冬没有去看鸣人的表情,也不在乎卡卡西会有什么反应。她转过身,雪白色的广袖袖角擦过佐助黑色的披风,“走吧。” . 临冬随着佐助在树林间穿梭,隔着大约两跨步的距离,秋风擦着耳廓沙沙地吹过去,规律得像是时钟嘀嗒的声音。 集中注意力在这一件极其单调无聊的事情上时,她不需要去顾虑任何人的感受,也不用忍受这个世界的痛苦。 理智因为跟不上她的速度被甩在了脑后,那些只要停下来就会不受控制在脑中自动形成的一系列现实和权衡姑且消失不见,难得享受到了一种空荡荡的安静。 他们不知道跑出去了多远,来到了树林的边缘,临冬坐在被雨水冲刷地光滑的平石块上,闻到了有些凛冽的水汽,她咬下一口熟透的苹果,鲜甜的汁水在齿间蹦开,一边看着佐助蹲在河边掬了一捧水洗脸。 他解开了黑色的披风,灰色衬衫被水滴蹭出一点深色的痕迹,给她递过来个水杯。 佐助的身体挡住了秋日里孱弱的日光,临冬接过水,用左手手指拨开了盖子,却没有喝,她本来想问“我们要去哪?”但又觉得没有必要。 目的地并不重要,对他和对她,都是。 于是话到嘴边变成了,“冬天快到了。” 佐助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掠过不知名的远方落回她的脸上,于是他的答案显得漫不经心,“啊。” 临冬将拧开了盖子的水杯递回去。 佐助仰头喝了一口,高仰的脖颈微微凸起的喉结上下一滚,手背随意地揩掉了唇上的一点湿润。他席地坐在平石旁的枯草地上,这消除了他们的身高差距,使得临冬可以看见一贯高傲的扬起的有些炸毛的发尾温顺地垂搭在了他的肩上。 临冬将他落在那半截空瘪衣袖上的那根黑色发丝拈起,指间是粗韧的感知。她忽然觉得佐助好像变了,却又似乎没有变。 她其实可以用飞雷神直接离开,就算佐助有着轮回眼也不可能永远拦住她,何况死总是要比活着要容易些的。但她没有。 “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随你。”这个答案显得荒谬而又理直气壮。 正如他从来不需要鸣人他们“拯救”他,一切其实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他从未后悔过那么做,也从不为此找借口。 他也明白临冬其实并不需要任何人一厢情愿的挽留。 他可以感受到相同的东西,所以她不需要解释。 临冬说自己没有资格阻拦他。他亦然。 他没有鸣人那么多名为“爱”与“和平”的理由,关于生存的意义,他也尚在寻找那个自己还没有得到的答案。 只是当时他去袭击五影,碰见被派来逮捕他甚至格杀勿论的临冬,他本以为自己会死在她的刀下,毕竟他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都已是强弩之末,但她放过了他,以致让他活到了现在。 所以这是报复。 日向临冬欠他一次,世人都传宇智波一族暇眦必报,他总得讨回来。 “这是最后一次。”他说。 他们扯平了。 她站起来,淙淙流水被沿岸的硬石刮蹭出了光点般稀碎的水花。或许这条河是南贺川的某条支流,清凉中略带寒意的熟悉让她有一瞬间回忆起了自己正垫脚背着站在南贺川的悬崖边上,张开双臂,摇摇欲坠的感觉。 临冬离开河岸,往旁走了两步,叶子已经所剩无几的老木树皮有些皲裂,手指刮过的时候隐约有迟钝的痛感,“刀是宁次送我的,”却被人打落掉进了南贺川,她回头不咸不淡瞥了他一眼,“你赔?” 佐助没有说话,而是起身走过去,将别着的草薙剑解下来横在她面前。 那不是安慰,甚至也不是道歉。 草薙剑的剑身还在佐助手里,临冬的手握上刀柄处,抽出了点距离,锋利地有些晃眼,想必用来割断气管的时候定是干脆利索。 那截剑光被慢慢推回了剑鞘。 临冬不需花费什么力气,便从当今忍界战力天花板之一的手中拿到了他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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