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自然是戛然而止了,红药回过头来看他。两轮圆月亮就倒映在盈满了笑意的眼波下,那简直是在什么人类演化之初,最天真的恋曲里才能听到的场景。 太宰治能感受到两人手心相互渗透的温热——他们手腕交握,如同树与树地下的根。他的手指就贴着她的皮肤,而他缠在手上的绷带正源源不断地传导着陌生的热量,清晰到描摹得出她手指的形状。 无端地他想起四年前,重重误会下他将她称作密涅瓦,询问她是否会像传说中那样称呼他的全名。 此刻,太宰治的心底又生出了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虽然是红药将他带回了地面,可他却抑制不住自己将神明拽下尘世的臆想——也许更加卑劣,因为他所觊觎的是一个鲜活的、无拘束的人。 俯瞰此地的八百神明啊,太宰治默默地想。那些他应为此承担的神罚,请快些到来吧。 马蹄与脚步声同时响起,两人不约而同地缩回了手。鹤丸国永在离他们五步处下马,平静地叫了一声:“主人。” “太宰先生,红药小姐!”中岛敦匆匆跑过来,看到红药时脸色一白,紧张得声音都变了调,“红药小姐,你哪里受伤了!” 红药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失笑:“我没事,这不是我的血。” 说着她脱下羽织,鹤丸国永顺手接了过去。中岛敦见她穿在里面的衣服只是蹭上了几块血迹,长长松了口气:“您没事就好,真是吓死我了。” 他话才说完,身后就传来一声冷哼:“少见多怪,在下早就说过,以太宰先生的智慧,必然不可能有超乎他预料之事。” 中岛敦用力瞪了他一眼:“你明明说要亲手杀掉太宰先生!” “人虎,你——”芥川龙之介猝不及防之下被中岛敦揭了底,气结,“即便如此,在下的反应也一定在太宰先生的预料之中!” “这跟你要杀太宰先生不冲突吧!” 两个少年的争吵声中,泉镜花绕过他们,跑到了红药身前:“红药小姐,太宰先生。” 红药往她身后看了一眼,迷雾已经彻底散去,不远处,谦信景光的身影也暴露在众人视线之下。他冲红药微微点头,于是红药夸赞道:“能战胜自己的异能力与涩泽龙彦,镜花今天做得也很好。” 泉镜花这才知道一直有刀剑在保护自己,不好意思地笑笑,安静地站在了红药身后。此刻不少刀剑们也聚拢过来,他们都是迷雾一起就跑出来找主人的,只是没被红药召唤之前不好现身。 五虎退最先跑到她的身边:“主公大人,你没事太好啦!” 红药俯下身与他拥抱,顷刻就被刀剑们簇拥起来。这时,远远地传来几声焦急的“主”,压切长谷部一溜烟跑过来,忽然被迎面丢了件羽织。 “什么东西——这是什么!”猝不及防被糊了满身血,还不待他生气,鹤丸国永就回答:“是主人的衣服。” “啊?哦。”压切长谷部下意识应了一声,把衣服叠好,叠到一半意识到不对,声音又猛地拔高,“等等,主的衣服上怎么会——” “那不是我的血,长谷部。”红药不得不再解释一遍,“鹤丸,你再恶作剧当番时间加倍。” “哦。”鹤丸国永终于想起自己还是戴罪之身,老实下来。 然而这话提醒的不止鹤丸国永一个,压切长谷部也想起了红药因为鹤丸的突然离开忧心忡忡的样子,面色不善地看去。 近侍日向正宗已经站在了红药身边,此时轻咳一声提醒红药。红药抬起头,就看到侦探社的众人已经陆续赶到,福泽谕吉正向这边看来。 两方首领对上视线,刀剑和社员们都自觉安静下来。 福泽谕吉走上前来,向着红药扶刀行礼:“多谢红药小姐今日对我的属下施以援手。” 红药猝不及防,赶紧往旁边一步避开,然后同样扶刀还礼:“太宰君也是我很重要的友人,区区小事,不足挂齿,福泽先生言重了。” 她是真不觉得怎样,不提她跟太宰治的关系,仅论她与侦探社的友谊,都不至于让福泽谕吉这样郑重其事地感谢——说到底,这样的险境她经历多了,压根没放在心上。 然而福泽谕吉显然记在了心上,他没再说话,却很不像是“不足挂齿”的样子。红药正打算再说些什么,好打消福泽谕吉的想法,就听到远处传来一声拖长声音的:“社长——” “主公大人!” 今剑带着江户川乱步披着月色走来,见到红药,他欢呼一声,跑过来抱住她:“主公大人,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红药微笑着俯下身,回了他一个拥抱。江户川乱步走到福泽谕吉身边,拉着他似乎有话要说。小天狗将脸埋在她的衣服里狠狠蹭了蹭,才放开了她,抬起头冲她眨眼:“主公大人辛苦了一夜,快回去休息吧。” 正巧江户川乱步也大声打了个呵欠:“乱步大人累了!社长,我们快走吧!” 站在侦探社众人中的中岛敦闻言,忍不住看向红药这边。泉镜花跟他对上了眼,那双蓝眼睛无声地透露出询问的意思。 中岛敦摇摇头,收回了视线。谷崎润一郎站在他身边看了个全,好奇地问:“怎么了?” “没怎么。”中岛敦老老实实地回答,“就是感觉红药小姐跟平常不太一样……好像跟社长有点像。” “变锋利了很多呢。”挂在谷崎润一郎身上的谷崎直美闻言,也小声说道。 的确,对除太宰治与织田作之助之外的侦探社员来说,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红药佩刀。平日红药习惯穿和服,多少柔化了她的气场。如今带了刀,又刚刚结束战斗,那份属于沙场的锋利峥嵘便自然而然地露了出来。 而福泽谕吉这些年虽然修身养性,但今天晚上也刚跟自己的异能力痛快打了一场,此刻身上还有未褪的杀气,乍一看,很容易让人忽略他们的年龄和性别,将他们认作相仿的两个武士。 织田作之助默默听着年轻一代们的窃窃私语,不期然想起她与纪德的第一场战斗。那时他仅是旁观者,眼睁睁地看着她与太宰分别走向似乎命定的悲剧而劝无可劝。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看向太宰治,隔着几个人,太宰治也正好看过来。不知他自己知不知道,他此刻的笑容平淡而真实,与平日的他格外不同。 于是他眼中也升起一点欣慰的笑意。 正在此时,福泽谕吉似乎结束了与江户川乱步的对话,向着红药再次郑重致谢。红药只能无奈接受,回礼道:“福泽社长未免也太客气了。” “应当的。”福泽谕吉见刀剑们都等着红药发话,便颔首作别,“红药小姐事务繁忙,我就不打扰了。” 两人道别,侦探社成员与刀剑们就自觉地跟在自家首领身后,向相反的两个方向走去。见红药等人行远,刚刚还在极力压制怒气的国木田独步立刻不忍了,急走两步揪住准备偷溜的太宰治:“你想跑到哪里去?” “诶?国木田君好粗暴!”太宰治立刻不满地抱怨,“人家今晚可是相当辛苦……” “不要用那种恶心的语气说话!” 在国木田独步的追问与太宰治的挑衅下,侦探社这边的事态很快升级。侦探社众人已经习惯了这对搭档不时的肢体冲突,一时只听得到国木田独步暴怒的指责与太宰治被晃成面条的声音。 “开会开会不来,上班上班不到,在这种时候还突然玩失踪让大家为你担心……” “啊啊,原来国木田君这么关心我,”太宰治用一种类似西子捧心的语气回答,“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谁会关心你啊混蛋太宰!”国木田独步立刻大声反驳。 旋即,他意识到这句话与前言的自相矛盾,欲盖弥彰地用更大的声音指责:“又是你一个人打乱了我的所有计划,简直不可饶恕……” “国木田先生还是一如既往地……”嘴硬心软啊。 谷崎润一郎后半句话没说出来,中岛敦即刻会意,小声附和:“是啊是啊。” 不过红药小姐他们还没走远,等会儿国木田先生就会因自觉失礼而停手吧? 这样想着,他忍不住回头朝红药那边看去。谁知红药那边也并不平静,中岛敦一瞥之下,正好看到那位被称作“长谷部”的先生正追打着那位“鹤丸”先生,不时还有隐约的怒吼传来:“鹤丸国永,你给我停下——不许把主当做掩体——烛台切也不行!” “噗。”中岛敦终于忍俊不禁地乐出声来。记忆恢复后的郁闷终于在此刻烟消云散,他听到身旁的宫泽贤治用半是惊讶半是赞同地语气感叹:“还真是一模一样呢。”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这章气氛很好,但我还是想说一点毁气氛的事。跟文章有关跟文章内容无关,大家不想被影响心情就不要往下翻了。 我个人对某与同人圈解下不解之孽缘的流量明星和他的粉丝们没有一点好感,但文章既然发在公共平台,读者到底什么身份我也控制不了。所以我只有一个请求,读者中他的粉丝们,请你们至少从今天起,不要在我的评论区评论或给我营养液。当然,对我的文章进行评论也是读者的自由,我也做不出不以评论内容而以评论者身份随便删评的事,所以请他的粉丝们如果发评也尽量发零分评,没啥意义,我心里能舒服点。最后,如果评论区再有他的粉丝出现,也请允许我保留不回复的自由。 以上,谢谢大家看到这里。
第97章 压切长谷部对鹤丸国永的讨伐倒不是因为他的恶作剧,而是因为他不告而别让红药担心。正是对此心知肚明,刀剑们才没有阻止他们的追打。长谷部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很快停止了动作。 烛台切光忠自然地转开话题:“鹤先生一路辛苦,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下呢?” 这话说出来肯定不是让他休息的,鹤丸国永很上道地凑到红药身边,聊起了这次调查的经过和成果。 他从头开始讲:“我调查到威尔斯的异能力能干扰时空,所以打算让她送我回到四年前……” 红药转头,瞥了他一眼。 鹤丸国永:…… “咳,总之我回到了那次的战场上,追查……他们暗堕的原因。”他迅速跳过中间的种种,“调查结果确系偶然。” 他叹了口气:“你知道,有那么多溯行军存在,本就重伤的刀剑男士被污染很正常。” 红药当然知道,她也相信自己的刀剑不会主动选择暗堕。鹤丸的这个调查结果一点都不出她的所料,但如果仅是为了这一句话,鹤丸国永是不会大费周章地将自己的意识传回四年前的。 “他们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那次的战场在时空夹缝,落单的刀剑男士没有时空转换器,怎么就被卷到了现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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