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格格当即不阴不阳地说,“所谓空穴来风,必有其因。方嬷嬷这个恶仆胆大包天,定是受人指使。这会她指认武格格,是该问问清楚的。” 宋格格都没正眼去看武氏,而是苏培盛与郑嬷嬷说。 “方嬷嬷被扣押了,武格格怎么还能这样舒舒服服地坐着。苏公公,郑嬷嬷,你们一个是府里的总管事,一个是福晋的得力帮手,难道不该先把武氏看押起来吗!” “回宋格格的话,奴才不敢以下犯上,府内暂无这样的规矩。” 苏培盛一板一眼地说着,其实要是今天犯事的是宋格格,那不定还真就要把人先关在院子里。 但,武格格不一样。 苏培盛没法说,四爷进宫前交代了,今夜要是有突发事件武格格全权处理。 这道命令不能说,因为四爷也说了不能对外张扬。真有事,一切等他回府再议。 于是,眼下的局面就僵住了。 苏培盛带着人手,将其他院子都封住了。也不用宋格格多话,他早已经给宫内去信。 这会几个当事人都在正院偏厅,却是不知道四爷与福晋什么时候能回来。与皇上一起过年,可容不得随意迟到或早退。如果真做了,那事情才是闹大了。 给宫内传消息时特意说明,凶犯没有得逞,弘晖一切平安。至于四爷与福晋会否提前回来,不是府内其他人能做主的。 等待中,时间变得很漫长。 除夕宴吃不成,宋格格也不主动提吃点别的垫垫肚子。 还是苏培盛说话,不如上几碗汤食随便吃些,尤其是小主子们也不能饿着肚子。弘晖、茉雅琪,还有石榴院内陪着李氏的弘昐,都需要用晚膳。 宋格格木着一张脸。 苏培盛刚刚否了自己将武氏看押起来的提议,这会凭什么他说用膳就用膳。说穿了,苏培盛就是一个奴才而已,不就是仗着有四爷做靠山。 胤禛将宋氏的举动瞧在眼中。 宋氏心有怒意与旁人置气,她不吃也没有谁求着她吃,但是怎么不能不管身边的小女儿。 茉雅琪小脸有点苍白,悄悄去拉宋格格的衣摆,却被宋格格直接甩开了。 胤禛见状,瞥了一眼苏培盛。 苏培盛还真就瞧明白了,心里痛骂宋格格。 这人是为除夕家宴被搞砸了憋着气,居然气到脑子不太清醒,竟然迁怒于小主子。 “宋格格,这里炭火不旺,奴才担忧小主子着凉。不如让小主子移步暖阁用膳?” 苏培盛立刻给郑嬷嬷使眼色,来一个正院的丫鬟,把茉雅琪与弘晖都带去暖阁。之后处理大人之间的事,孩子们就别参与进来。 宋格格脸色一变,茉雅琪是她生的,是去是留凭什么由奴才做主了! 心里窝火,却还是没把真心话破口大骂出来,任由郑嬷嬷派人将茉雅琪带走了。 这里毕竟是正院,她的言辞最后会传到四爷与福晋耳中,可不能让她失去了抚养女儿的资格。 终于,亥时一刻,一辆马车停在四贝勒府门口。 武拂衣和乌拉那拉氏下车后,疾步赶往正院。 “福晋,你先去看看孩子。” 武拂衣让乌拉那拉氏先去暖阁确定弘晖是否毫发无损。 “是。妾身去去就来。” 乌拉那拉氏脚步不停就朝暖阁走,哪怕给宫里传信的人说弘晖没受伤,但她必须眼见为实。 偏厅内,众人一见四爷终于回来了,立刻齐刷刷地请安。 “起身。” 武拂衣目光掠过胤禛,这人的姿势真是标准,演技是练到位了。 眼下不是赞赏演技的时候,转头点名苏培盛,“说,究竟发生了什么。” 苏培盛没有丝毫隐瞒,将事发经过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被反绑扣押的方嬷嬷不在别处,就在偏厅的角落里。她的嘴巴被麻布堵住了,在地上跪了几个时辰。根本没法挣扎,因为绑人的侍卫寸步不离地看守着。 此时,宋格格见缝插针,说得义正言辞。 “四爷明鉴,方嬷嬷指控武格格蓄意谋害晖少爷。这事一定要彻查清楚,决不能让人毁了贝勒府的安宁。” 武拂衣侧头,淡淡扫了一眼宋氏。“宋格格,你的话听起来倒是很公正严明。” 听起来大义凛然,实则有没有私心呢? 宋氏被瞧得心里一颤,她怎么可能毫无私心。 武拂衣没再理会宋氏,是问苏培盛,“还少了一个人,海格格呢?” “事发之后,奴才命人暂将各处院子封了。” 苏培盛解释,那会宋格格带着女儿在宴会厅,武格格在池塘边的事发地,李侧福晋在产房至今没有传来孩子出生的消息。“海格格出门晚,眼下是留在海棠院内了。” 武拂衣:“去把海格格叫来。也给福晋捎句话,等会把弘晖也带来偏厅。人到齐,再问话。” 胤禛听到让弘晖也来,抬眸直视武拂衣。 虽然目光平静,但已经表明他的意思。让四岁的孩子旁观审问过程,真的好吗? 武拂衣暗道胤禛倒是慈父之心颇重,但自己主意已定。 弘晖年纪是还小,却是当事人。出生在复杂的皇家,既然被卷入了这一次的纷争,他就没了天真不谙世事的资格。 太过仁慈的教育,反而是害了弘晖。 一炷香后,人都到齐了。 海格格一反常态,今天一直目光低垂,不再争取表现,好似努力想要隐身一般。 她也没有带贴身侍女桃红、碧绿,而是带着马嬷嬷一起到场。马嬷嬷板着一张脸,看不出任何情绪。 “弘晖,说一说你怎么会走到池塘边的?” 武拂衣让弘晖讲述经过。虽然苏培盛已经描述过事发经过,但只有让弘晖亲自说,他才能更长记性。 弘晖不安地挪了挪步子,早前对苏公公以及刚刚对额娘,他已经说两遍事发经过。 现在明白被扣押的马嬷嬷是想把他推到池塘里。他不会游泳,而池塘水很冷,他很有可能会生病。 “阿玛,儿子错了。不该为看小鸟去池塘边。” 弘晖心里后怕,却听着额娘的话,这会承认错误更重要。“以后,我一定不会一个人走动。不会让阿玛担忧。” 武拂衣却懂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弘晖不能只一味避开危险,更要学习直面化解危险的本事。在这次的事件之中,如果他会游泳就能争取更多的救援时间。 此乃后话,暂时不提。 武拂衣看向苏培盛,“鸟,抓到了吗?” “回四爷,是一只被人为染了色的文须雀。已经抓着了,还活着。” 苏培盛动作不慢,让人将池塘边都查了一圈。 “池塘边的树上发现了诱捕鸟类的药粉,那只文须雀的鸟嘴上了沾了少许。” 情况很明了。 有人蓄意饲养了文须雀,给它的羽毛染色。又是将诱食剂放到池塘边。 选准了时候放出鸟,弘晖喜欢小鸟,瞧见了特别的羽毛花色就被引去瞧个究竟。 武拂衣走向被反绑的方嬷嬷。这人满脸是血,与眼泪鼻涕混在一起,看起来着实面目可憎。 示意侍卫将方嬷嬷嘴里的麻布拉了出来,“轮到你了。说多少实话,决定了你能活多久。“ 方嬷嬷抖得像个筛子,一股脑地就承认了。 “老奴被猪油蒙了心,罪该万死。是老奴给老嬷嬷、丹竹的饭菜里下了泻药将她们支开。随后用训练好的小鸟引小主子去了池塘边,把人推进池塘。” 说到这里,方嬷嬷突然拔高声音,“但老奴没有想要谋害晖少爷!真的,给老奴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杀人。都是武格格吩咐好的。老奴把人给推下水,老奴一跑,武格格立刻就会赶来救人。” 此话一出,偏厅骤然安静。 乌拉那拉氏眼神如刀,“武氏,你有什么想说的?今天你迅速赶往了池塘,是与这婆子做了一场狼狈为奸的戏吗!” 胤禛闻言,目光冰冷,方嬷嬷的嘴里一个字的真话也没有。 “奴婢听闻李侧福晋提前生产,觉得事有异常。担忧有人声东击西,才会赶去了池塘。凡事都是讲证据的,不是这毒妇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能拿出什么证据!” 方嬷嬷一边哭嚎一边说,“武格格,你可不能过河拆桥。老奴,真是按照你的吩咐做事。那只小鸟与诱食粉末全都听你吩咐,去邱家商行取的货。” 邱家是什么人? 旁人不了解,乌拉那拉氏倒是知道一二。 武氏入府前,对她做了一点调查。这人从江南来到京城,正是借住在邱家别院。邱家从商与武家交好多年。 马嬷嬷站在海氏的身边,脑袋一直都垂着。 此刻,嘴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冷笑。武格格把闲云院掌控得再牢固又如何,没法在府内栽赃武氏,但可以把力气用到府外。 只要方嬷嬷死咬武氏不放,武格格就别想清清白白。 今夜之后,不论真相如何,武氏注定是要被后院所有人都针对。 福晋自不必说,她的儿子弘晖差点出事。宋格格好不容易管事布置的晚宴被毁了,也会记恨武氏。 李侧福晋还在生产,之后也会疑心,她的提前生产是否有武氏的谋划。而提前生产,势必存在风险,李氏怎么可能不怨怼。 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 一石几鸟,为的就是搅浑了水,才能让海格格有重新出头的可能性。 马嬷嬷坚信,在发生了这样事件后,四爷一定会责罚处置武氏,绝无可能再给武氏一丝恩宠。 就听乌拉那拉氏说,“爷,邱家与武家交好多年。今夜之事,武格格有重大嫌疑,必须把邱家商行的人传来问讯个清楚。” 众人听到福晋这样说,都是偷摸着去瞧四爷。 自打武氏进府,四爷就时常去闲云院,这次总不可能再偏向武氏了吧? 武拂衣面不改色,似乎没有感觉到落在身上隐晦打量的目光,而是喜怒不辨地看着胤禛。 胤禛却看懂了这种古井无波的眼神。 这只老鬼就是在看他的笑话。好似在说,‘哎呦,四贝勒,四面楚歌的感觉怎么样?想不到吧,偌大一个四贝勒府,到头来只有我,一只鸠占鹊巢的老鬼才是唯一相信你的人。’ 胤禛暗暗深吸一口气。 这憋屈感,他能怎么办,忍无可忍,就从头再忍吧。 一旁,苏培盛又再度疯狂脑补起来。 他在心里狂喊,不是吧?不是吧?事到如今,四爷似乎依旧相信武格格。难道之前他认为四爷与武格格一见钟情是误判的判断是错的? 苏培盛知道这句话有点绕。 一开始,他以为四爷宠信武格格是一见钟情,但后来知道木箱子不是赏赐就推翻了那个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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