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还是慎重地打算再观察看看。 于是他对身后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不要轻举妄动,只跟上看看。 本来只打算试着看看情况再说,但随着越走,他惊喜地发现,这支车队与他们的目的地竟在同一条路上! 越跟,他就越是觉得心痒痒。 这给大当家贺寿,掏走了他乌头匪帮近三成的珍宝,偏偏这还不能吝啬,只有大当家有京里的关系,他们花钱讨好他是必须的。 但如今,看着这一支不算多的马车队,他不由盘算起来。他已经看过,第三辆马车没有安篷布,风一吹就能看到里面的箱笼,都是黄花梨木!单几个箱子都就够贵重的,里面的东西想也差不到哪里,何况看那马车的吃重,里面必然不仅只是衣服布料那种东西。 眼见得快到风云寨了,他擦了把汗,想着大当家的敲打,心里还是在挣扎。这倘若在风云寨门口动手,让总当家知道了,必然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想着,前面的车队就停了,五当家忙让身后人停下,派了个人去前面悄悄探听。 就见中间那辆马车下来个人,穿着华丽,头上戴着斗笠,身形窈窕。旁边几个护卫上前,姿态恭敬,打开前面那辆马车,露出几个黄花梨的箱笼,打开最上面那个取出一个金镶玉的盒子关上。 就算他动作够快,五当家还是眼尖地看见了箱中露出的几支树枝,莹白温润。 妈的!白玉珊瑚! 那女子转身回了马车,五当家内心已经急不可耐了,他抓住溜回来探看的人。 “怎么样?” 那土匪会看唇语,闻言回答:“我看到那侍卫叫了声‘小姐’,应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闺女。” “小姐?”五当家脑袋转了转:“那个新来的巡抚,叫傅恒的那个,他有女儿吗?” 有人回道:“他前几年刚娶的媳妇儿,哪来那么大的闺女儿!听说他就带了他夫人来,没带别的家眷。” “那钮祜禄阿里衮呢?”五当家咬牙切齿问道,说起这个人,道上土匪都巴不得把他抽筋扒皮。 “他光棍一条,更别说了,老婆估计就是被他给克死的。” 那这就与这两人无关了,要是仅仅是山西哪个大商人的千金,风云寨还真不放在眼里。 五当家冷冷一笑:“等等快到的时候你们看我指令,把这支车队给我押到大当家那儿去,就当是咱们给他的贺礼了。” 马车内,时春穿着一身小厮衣服,看着拿着空盒子上来的雀宁。 “怎么样?” “卜隆说有人跟上了。” “您何必冒这个风险,这可不是说着玩的。” 时春冲她笑一下,意味深长,没有回答。 马车行进间,忽地一停,外面响起声响:“都停下,放下手里的武器,可以考虑放你们一条命。” 看守马车的六人都是富察府兵,正儿八经的八旗军人,以一当三的那种,闻言对视一眼,都默默地放下了手里的武器。 土匪一拥而上,径直找到放着箱子的马车,翻找查看发出了惊喜的呼喝。 五当家走到第二辆马车下,冲里面问:“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千金?” 雀宁颤声回答:“我、我父亲是太原知府,你们这群大胆的土匪,敢动朝廷命官的女儿,不要命了吗?” 太原知府? 五当家掀帘的手一顿。 太原知府与风云寨关系匪浅,但之前因为官匪勾结说出去不好听,那老匹夫千方百计不想和他们扯上关系,也从来没有把家人带出来过,因此这话是真是假,他还真不好判断。 罢了,反正这车队也是要送进风云寨的,大不了把这小姐一起带过去,总当家一看便知,大不了之后好好地送回去算了。 于是他温声道:“既然是这样,那就冒犯了,小姐安生坐着就好,请务必安分些,不然刀剑无眼,冲撞了您就不好了。” 言罢他示意来两个人守着这辆马车,也没有掀帘子。 车队继续走起来,马车里,雀宁捂着胸口,面色苍白仍有余悸,时春坐在一旁,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她看向窗外,隔着封死的窗纸无法看到外面的人,但却依旧安心。 车队到了风云寨,五步一岗,三步一个暗哨。穿过大门,要走五百米的上山路,然后从挖空的山壁里沿石阶下去,才豁然开朗。 这只车队被留在外面的广场。五当家带着人下了石阶。 卜隆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行进的方向,对旁边的人点了点头,转身与身后侍卫蹲在马车下状似交流,一眨眼功夫就不见了。 风云寨建在山腹中空处,大气磅礴,大当家见五当家来了,问候一声。 五当家:“今日在风云寨外面看到了支车队,物资相当丰富,而且绝无危险,”他见大当家面色变化,忙补充道:“是那太原知府的闺女,自己人,没事,抢了东西他也不敢说什么。” “太原知府的闺女?”大当家身边有人面色一变:“他女儿不是早就被送进京城做了鄂尔泰大人的妾侍吗?现下鄂尔泰大人去世,据说早就被原配夫人撵到庄子上了,又怎会在此?” 五当家一愣:“他不是有很多庶女吗?” “放你娘狗屁!”大当家反应过来暴喝:“他闺女都被他送人了!见鬼的他会给女儿那么多好东西!你被人套牢了还没发现!”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砰——”的一声响。 “火铳?”所有人面色都变了。 “军队!谁!怎么会是八旗军!” 又是“砰——”一声,山体一晃,落石滚下。 大当家奔下座位,手起刀落,五当家头颅飞出去,大当家看着山壁,冷笑:“他们找不进来的,若是这么容易被他们找到,风云寨早就被那钮祜禄阿里衮围剿了。” 外面。 火铳声响起的一瞬间,在广场上的土匪就已经拉了警报应战,一时之间无人顾得上这零星三辆马车,卜隆消失,剩下的五个侍卫也没有出去,反而靠着马车收拢,其中一人跃上马车,推门进去,抬头,正是着护卫打扮的傅恒。 时春露出笑容来,傅恒也回她一个笑。 “算那阿里衮这次及时。”傅恒嘟囔一声,抢过马儿的缰绳,坐在马车前:“驾!” 他轻咤一声,驾着马车就往寨外去。 几个土匪见他趁乱想跑,还没想明白这其中关系,只下意识一拦,傅恒反手从后腰抽出当作腰带绑在腰上的长鞭,随手一扫,鞭影在空气中一闪,随着一声清啸,土匪们被拦腰缠住,一甩上天。 他一手鞭子使得出神入化,跟割韭菜一样一路闯到了寨门处,这里是守备严密的地方,发现他从里面奔出来,哨岗上的弓箭手纷纷调转箭头对准了他。 “砰——”“砰——” 两声火铳声响起,哨岗木板断裂,弓箭手掉下来的掉下来,被炸死的炸死,傅恒往外冲,与手持火铳骑马跃进的阿里衮擦身而过。 “谢啦!”他挥了挥马鞭,对上阿里衮诧异的眼神。 傅恒大笑起来,笑声清朗:“本官是山西巡抚,剿匪可不是本官的首要任务,我夫人助力有功,特使大人回来后要好好感谢,本官和夫人就先走了。” 阿里衮随手抓住空气中的流矢,反手一扔,将三个土匪对穿,他看也没看一眼,扭头看已经跑远的马车,看表情,似乎想对那辆马车也来一火铳。 “大人,您愣什么呢?奴才好不容易才记住那进山的路线,再耽搁说不得就要忘了。” 一旁,卜隆坐在马上,笑眯眯地道。 阿里衮眉头一跳,沉目看他一眼,忍声道:“带路。” 他一夹马腹,身形压低,抬眼看向身前成阵型的土匪,冷笑了一声。 卜隆笑着一马当先,看着马前的土匪们,默默地为他们点了个蜡。 - 当天夜里,太原知府府中,灯火通明。 风云寨十五个寨的头目都被押在议事大厅里,傅恒坐在上首,身着玄色箭袖,眉目冷肃,抚弄着手里的长鞭。 下首,阿里衮坐在那里,未换下白天的衣服,宝蓝箭袖上布满尘灰、血迹,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 他看着问不出话来的土匪头目们,露出一个冷酷的笑容,长腿一迈,从身后属官腰间拔出长剑。 “对他们这么客气作甚,左右不过是鄂党,还能再问出什么。” 傅恒漫不经心,长鞭一扫地,发出“啪”的清脆声响。 “别急,等着瞧吧。” 一墙之隔,山西境内所有县级以上官员都被扔在地上,几个着劲装的审讯侍卫正在审大同知府。 傅恒精通刑讯,他们都是傅恒当初亲手教出来的。 当官的骨头果然比较软,很快就一五一十地招了。 傅恒听人附耳传来的话:“做的好。” 他抬眼看向看过来的阿里衮。 “鄂尔泰、张廷玉、阿桂、甚至还有,”他紧盯着阿里衮:“讷亲。” 阿里衮面色一变:“怎么可能?” 傅恒了然他此刻心中的震动,补充道:“朝中各家族在此都有安插人,也不止有讷亲,他没犯大事,与鄂尔泰做的相比,甚至微不足道。” “鄂尔泰已死。”阿里衮沉声道。 “是啊,”傅恒叹息一声:“鄂容安刚复职不久,说来不可能再贬,况且这些都是鄂尔泰在世的安排,也无从证明鄂容安接手了他在这里的安排。” “但是这些年这么多人死在土匪手上,这么多银钱被他们收刮走,就算鄂尔泰死了,我们依旧得上报,身后名都要保不住了,也是自作孽。”傅恒嘲讽道。 阿里衮攥紧拳,到底还是意难平。 傅恒扫他一眼,掠过,开口:“这些人,都处置了吧。” “这可是一省近乎全部的长官。”阿里衮皱眉。 “是你说的,“冲冠一怒为红颜”,我可是个纨绔,我富察傅恒的妻子险些就被这些不开眼的害了,倘若阿里衮将军晚到一步,我都不敢想象。如今不过是要他们罪有应得罢了,这些命,我来拿。” 傅恒抬眼起身,直视着阿里衮,慢慢道。 阿里衮苦笑,心知他的愤怒,更不会将他伪装成侍卫全程跟随的事说出来。 傅恒往外走,阿里衮忽然叫住他。 “替我向尊夫人说声抱歉,是我愚见,合适的时候,我会亲自赔罪。” 傅恒未转身,只挥挥手:“无妨,她只是想为百姓做些事,与你没有什么干系。” - 听到脚步声,时春站起身。 她仍然穿着今天那身小厮的衣服,亮着灯等了一宿。 “你回来了。” 她笑起来。 傅恒走进来,随手把长鞭放在桌上,走到她面前,俯下身,把手放到她脸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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