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深知对付卫莱这种人不可操之过急,稍有不慎就会被她识破。又不能什么都不做,否则她一定会认为在同他逗闷子。 刘彻拉开她那薄薄的被褥。 卫莱猛地坐起来:“你——” “朕什么也不做,熟悉熟悉。”怕她挥爪子,刘彻连忙说道。 卫莱愣住:“熟悉什么?” “领土,亦或者环境,彼此的气息,随便你怎么理解,朕无所谓。”刘彻很无所谓。 卫莱的牙又痒了,这个老男人,当他俩是什么?春天的动物吗。 “当初是谁说的,不稀罕我这褥子?” 刘彻:“朕不稀罕你的棉被,这个显然不是。薄薄一层,轻飘飘的,恐怕也是蚕丝吧。” “还真不是。” 天气热了起来,大棉被不适合,卫莱就把她的丝绵被拿了出来。 “不是就不是。”刘彻放下帷帐,“睡吧。”拍拍身侧的空位。 卫莱气笑了,“你在钩弋殿也是这个德行?” “你如果是指睡觉?那你要失望了。从你我认识那天算起,与朕同榻而眠的女人只有你。” 卫莱怀疑她的耳朵未老先衰,出现了幻觉,“你说什么?” “你没聋。” 卫莱凑过去一点,试图听得更清楚一些,“你可没少在钩弋殿和猗兰殿留宿。盖着棉被聊天,这么纯情,当自己八岁?不对,不对,你刚刚的意思你睡榻,她们睡地上?不愧是高祖皇帝的曾孙子,像他,心够黑也够狠。” 刘彻很不客气的把她的脑袋拨到一边。 卫莱单手撑榻,身体不稳,扑通摔到榻上,头晕乎乎的,眼冒金星,“刘彻——” “你明着暗着骂朕都行,再时不时问候我祖宗,从今往后别想踏出未央宫一步!” 卫莱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是你太过分。春夏秋就算了,冬天睡地上,你当人家的身体跟你一样,壮的跟小牛犊一样。” 刘彻无力地揉揉额角,司马迁长大他一定要找司马迁聊聊,别想到哪儿写到哪儿。他叫司马迁,不是叫司马相如。 “朕是人!” 卫莱诧异:“没让她们睡地上?” “不是人人都跟你这里似的,空空荡荡只有一张榻。” 卫莱明了,“原来如此。你就这么不喜欢她们啊?” 刘彻上辈子是个荤素不忌的主儿,也是个颜控,他后宫那些婕妤,一个比一个美。钩弋殿和漪兰殿与她们相比,就跟那小葱拌豆腐似的,素而无味。 若不是卫莱,小葱刘彻也能将就一下。卫莱平日里素面朝天,不施粉黛,身上没有刺鼻的香味,只有淡淡的沐浴皂味儿,刘彻习惯了,怎么看那些浓妆艳抹,微微一笑掉一斤脂粉的女子不顺眼。 妆容去掉,衣服上还有香味,刘彻熏得头晕脑胀,自然不能与她们同榻。 刘彻也有说过不出去不用上妆,然而,她们都当刘彻不懂,嘴上答应下来,下次继续。刘彻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说了几次没用也懒得再提。 “朕已经说过,还要朕再说一遍?” 卫莱:“不用不用,我没得老年痴呆症,记着呢。可是你这样我,我很不适应啊。” “司马迁道听途说的你信,朕活生生的人在你面前你不信?”刘彻没好气地问。 卫莱被这话问住了,“我改,以后多注意。你困不困啊?” 刘彻来了精神,“今天歇的有点早。” “那就是不困。”卫莱转向他,枕着手臂问,“今年是太皇太后七十整岁,各国王爷是不是都得进京贺寿?” 刘彻愣了一瞬间,回过神就问:“你又想做甚?” “不做什么。那些酒是卖给他们,还是宴会上喝?” 刘彻脱口而出:“他们还不配。” “猜到你会这么说。那就留着卖。名字起好了吗?我有个主意,回头令纸厂印一些红纸,裁成巴掌大四方块,在上面写上名字。名字就叫——” “茅台?” 卫莱呛了一下,没好气地瞥一眼他,“还能不能聊了?” 刘彻转向她,洗耳恭听。 “国窖怎么样?” 刘彻:“国家窖藏?” “对的。等一下,怎么卖?得弄家店吧?” 离秋天还早,刘彻道:“不急。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事?” “这话说得好像我以前不关心一样。还有那两头猪,你打算做什么?可别说一直养着。” 刘彻:“过几日你就知道了。” 四月初七,天气晴朗,微风和煦,不热不燥,太过舒服,卫莱坐在茶室里练一会儿字昏昏欲睡。担心晚上睡不着,卫莱强打起精神继续,听到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卫莱不由地露出笑脸,放下毛笔,屋里暗下来,卫莱抬起头来,多了一位少年。 少年人擦擦额头上的汗水,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 “这么着急做什么?”卫莱递给他一杯水。 来人正是小卫青,接过水一口气喝完,迫不及待地问:“阿姐,听说陛下的两头猪就养在上林苑,你有没有见过?” “猪?” 卫青点头,“是呀,是呀。昨天上午我陪母亲去买菜,一群人拉着两头很大,跟野猪那么大的猪在菜市口,旁边还竖着一个牌子,写着养猪的方法,末尾就写着那些猪是陛下令人养在上林苑的,绝不是从山上抓的野猪。阿姐,母亲让我问你是不是真的。” 卫莱下意识问:“问这个干嘛?”心中忽然一动,“她要养猪?胡闹!也不看看你们住的地段。养狗都会被嫌弃吵的慌,在院里养猪她就不怕左邻右舍告到廷尉衙门,把你们都赶出城去?” 卫青顿时笑开了。 “你同她说过,她不听?” 卫青:“母亲的原话是,可以在府里养马,为何不能养猪。” “回头跟她说,我说的!她不听就让她来找我。去病一个都照顾不好,还养猪,她怎么不上天?” “这又是跟谁?” 卫青慌忙起身行礼,“陛下。” 刘彻进来,“仲卿也在?那一定不是跟朕。这次是你二姐还是你娘?” 卫青小脸微红,很是不好意思,让他看笑话了。 卫莱把他刚刚说的事讲给刘彻听,“你说她是不是闲的?” 2("我和汉武帝种田");
第41章 ("我和汉武帝种田"); 刘彻真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比如把小霍去病喂病了。 听闻这话,刘彻笑道:“你也是闲的。”对卫青说,“以后你母亲再要做什么, 有可能产生的后果告诉她, 让她自己选择。” “微臣一家真有可能被赶去城外。”卫青不安地说。 刘彻:“不会。你母亲反而不敢做。你母亲就属于好好说她不听,不管她她反而怕了那种人。” “陛下属于哪一种?”卫莱顺嘴问。 刘彻笑出了桃花眼, “自然是同你一样。夫人,你是哪种人?” 卫莱得了个没趣,收拾一下笔墨纸砚,令宫人摆饭。 刘彻昨日在外逛了一天,今天整个人懒散,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 饭毕,移到茶室,歪歪斜斜撑着方几, 无聊的把玩着茶杯。 卫莱主食吃多了, 脑袋晕乎乎的很想去睡。她一觉至少半个时辰,宫里又没什么事, 累不着她, 一旦睡多了, 作息一定会乱。 卫莱打个哈欠, 揉揉眼睛强撑着,问:“窦婴不在, 你把政务推给谁了?” “这些天最大的事就是黄河水泛滥,民不聊生。过些天大概会收到匈奴侵扰边关的消息。朕已令韩安国等人前去布防,他们讨不到便宜。”说起边关,刘彻朝对面饭厅看去, 早已没了卫青的踪迹,“过个四五年朕令卫青带兵,比上辈子早几年,他还能像上辈子一样首次出征就敢直捣匈奴龙城?” 卫莱:“早个几年有可能在龙城碰到匈奴主力,也有可能和前世一样。战场上的事瞬息万变,仲卿跟你一样是重生的,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情况。这种事做好咱们该做的,尽人事听天命。” 刘彻想到了红薯,他这辈子的兵一定比上辈子强壮。随后想到了棉花,可以做成御寒的棉衣,士兵再也不用担心遇到暴雪。 他有了这些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卫青又不是李广,进了沙漠草原就迷路,令他绕到匈奴后方,他能跟匈奴迎面碰上。 “是朕多虑了。”刘彻抿一口茶水,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想不想去西市转转?” “我可以出去?” 刘彻见她不打哈欠不流眼泪,瞬间精神百倍,莫名想逗一逗她,“你想多了。” 卫莱蔫了。 刘彻不待她开口,“朕和你一起去。” 卫莱又来了精神,“我就是这个意思。” “走吧。”刘彻回内室换身衣服。 卫莱拿起男装,刘彻夺走,递给她女子穿的短褐。 “有什么区别?”卫莱不懂。 刘彻:“你虽然不施粉黛,然唇红齿白,像极了朕家中圈养的小公子,同为男子比你我身着华服还要惹眼。” “那些人还敢光明正大的出去闲逛?” “有何不可?一没偷二没抢,不是皇室中人,不是朝中官吏,谁又能说什么?” 卫莱无言以对。随之想到了不对,“既如此那百姓也该习以为常才是。” “相貌平平她们懒得看,还会送上一句,丑人多作怪。谁叫朕龙章凤姿,眼光也是不错呢。”刘彻笑着看着卫莱。 卫莱送他一记白眼,把人赶了出去。 前世卖房整天在外面跑,后来直播带货又整天跟各种商品打交道,以至于卫莱得闲时很不乐意出去。 卫莱今日这般积极,并非在屋里呆够了,她是想看一看两千多年前的集市上都卖些什么东西。 出了皇宫,越过城中王侯将相的住宅,一行人下了马车,步行前往西市。 农闲时节,春暖花开之际,闲下来的百姓便把自家种的,或在山上抓的,水里捉的且可以吃的,送去城中售卖。 卫莱甫一到西市路口,就听到了熙熙攘攘的叫卖声,里面人挤人,跟五一小长假的夜市一样。 卫莱眉头微蹙,“怎么这么多人?今天也不是休沐日啊。” 跟在刘彻和卫莱身后的春陀小声说,“以往没这么多人。昨日那两头猪在东市,奴婢担心这边的人知不道,今天就改在了这边。西市人格外多,大概是冲那两头大肥猪来的。” 卫莱看向刘彻,你知道? 刘彻是想到这边热闹,没料到过于热闹,“我没想到人这么多,进去要用挤的。犁和耙那次也没见这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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