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和奴婢夸了夸十七爷……”流朱见小主脸色不对,连忙道,“就没别的了。” 十七爷……甄嬛眉头微蹙,印象中是个年轻,却瞧着有几分轻浮劲儿的人。她闭了闭眼:“好了,我问你的这些事别同浣碧说。自去歇着吧。” “诶。”流朱连忙应了,见甄嬛神色平静,似是要入睡了,连忙轻手轻脚地去外间的小榻上歇着了。 “小主,昨晚上传来消息,说是富察贵人不小心跌入东湖中,现下人还昏迷着呢。” 安陵容尚在梳妆,禾玉便过来同她说了这个消息。 落水…… 上一世是眉庄受害,这一世怎么换成了富察贵人? “可查出是谁干的?” 禾玉摇摇头:“当时天色已晚,富察贵人身边的侍女也跟着一块儿掉下去了,至今都未醒。加之东湖边儿晚间向来是没什么侍卫值守的,怕是难查了。” “富察贵人同皇后,都是满族大姓出身,且又是宫中唯二的满族宫妃,她受了这个委屈,皇上不会轻飘飘就放过去的。”安陵容随意挑选了一支八宝翡翠菊簪递给身后的宝桑,“到时候得劳烦姑姑替我走一趟,将皇上前些日子赏的老参送去给富察贵人吧。” “是。”禾玉躬身退下,身后的宝桑见向来端方严谨的禾玉去办事儿了,这才敢开口,“小主,富察贵人现今又不受宠,谁会去害她呀。” “你认为背后之人想要害的是富察贵人吗?” “富察贵人都落水昏迷了……”宝桑想起自己小时候贪玩,却差点在水缸里淹死的事,光是想起那种窒息感都觉得害怕,“还有谁会比她更倒霉啊?” 安陵容笑了笑,却不继续说下去了,只道:“我饿了,叫小厨房做些清淡些的早膳送过来。” 宝桑如今对着她的身子最是紧张,见她说饿了,也不再疑惑,去了小厨房叫膳。 过了没多久,沈眉庄便同甄嬛来看她了。 “陵容,你可听说了富察贵人的事?”沈眉庄一坐下,端庄美丽的脸上带着薄薄怒气,见安陵容点头,她又气道,“我同嬛儿去看望富察贵人,华妃竟也在殿中,富察贵人尚且未醒,她却大发脾气,将富察贵人身边服侍的几个亲近宫人都给打发去做粗活儿了,不知打的是什么主意。我看不过说了两句,她便训斥于我,实在是可气!” 甄嬛替她们扇了扇六菱纱扇:“只有那随着富察贵人一同落水的桑儿还在厢房躺着,富察贵人身边竟没有留下一个得力的宫人伺候,全是些华妃新拨过去的小宫女。华妃此举,瞧着过于激进了。” 安陵容朝她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笑道:“莞姐姐向来聪慧。”说着,给犹在生气的沈眉庄倒了杯梅子茶,“华妃虽然跋扈易怒,却也不是个没脑子的。如此大张旗鼓地发落了富察贵人身边的人,只能说明一件事——她并非幕后动手之人。” “华妃是顶顶高傲的一个人,她又岂会为了旁人做这些事?”沈眉庄饮下一口梅子茶,火气被那清凉酸甜的梅子茶给熄了不少,又接着道,“可若是说她想为幕后之人遮掩,这动静却又太大了些。只怕华妃仍打着坏主意。” 此时距离温宜公主周岁生辰宴已然过去了小半月,华妃近日来因年羹尧又立战功,很是得意,但若是要在这节骨眼上害一个无宠的贵人…… “我记着,富察贵人落水的东湖,离着曹嫔的安澜园很近?” 三人对视一眼,甄嬛疑惑道:“你的意思是,华妃如此大张旗鼓,是为着故意引人去调查,是曹嫔推的富察贵人?” “可富察贵人与曹嫔素来也无恩怨,她哪里会冒风险做这样的事情呢?” 安陵容垂下眼睫:“华妃都在曹嫔手中吃了亏,便知此人心智了得。我不知是否是曹嫔做了这等害人之事,但华妃这般行事,有可能打的是‘灯下黑’的主意,也有可能是她知晓幕后之人是谁。” “曹嫔现已经不再与华妃交好,虽说我瞧着她这几日仍是去清凉殿,但华妃要么不见她,叫她在烈日下苦等,要么便传她进殿中的小佛堂跪着捡佛米,都是一些极折磨人的手段。”甄嬛蹙眉,“华妃性子高傲,满宫中能入她眼的没几个,若是她想使坏,首当其冲的,便是我们。” “昨日富察贵人落水时,你们都在何处?” 沈眉庄与甄嬛对视一眼,“昨晚皇上歇在皇后处,我在闲月阁无事,便去了嬛儿那儿一起下棋到了深夜。瞧着天色已晚,我就歇在了碧桐书院。” “若是华妃审问闲月阁的宫人,说是姐姐昨晚深夜未归,即便是有莞姐姐作证,也只能证明姐姐歇在了碧桐书院,可这路上发生的事儿,谁又能说得清呢?”安陵容瞧着沈眉庄悚然一惊,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华妃若是打的这个主意,只怕待会儿便要传召姐姐过去审问了。” “我……”沈眉庄有些惊慌,便听得周宁海不怀好意的幽幽嗓音在殿外响起:“沈贵人,华妃娘娘传召您呢,请您即刻便和奴才一同去清凉殿吧。” “不要慌。”安陵容沉着的神色稍稍安抚了沈眉庄那颗稍有些无措的心,“我们同你一起去。” 沈眉庄有些迟疑地看着她大得有些惊人的肚子:“可是陵容你还怀有身孕,若是冲撞着了可怎么好?” “华妃前儿才因着皇嗣吃了亏,如今看在我这肚子的份上,她也不敢过于嚣张。”安陵容朝着她们笑了笑,轻声道,“自然,还是得请皇上来为眉姐姐主持公道。既然咱们没做亏心事,华妃越是声势浩大,待真相大白,皇上便会越怜惜眉姐姐。” 甄嬛跟着点头:“咱们光明磊落,华妃便是想有意陷害于眉姐姐,咱们也是不依的。浣碧,你去一趟勤政殿,请皇上过来。” 浣碧连忙应了下来。 清凉殿 华妃穿着依旧华贵,坐在清凉殿主殿堂上的青金瑞兽雕金紫檀座上,瞧着她们三人一起进来了,冷冷挑眉:“本宫记着,只传召了沈贵人一人。” 坐在下首的丽嫔黑着一张脸,只顾着自个儿猛摇扇子,未曾理会三人。 三人依次行了礼,沈眉庄笑道:“华妃娘娘帮着皇后娘娘协理六宫,娘娘传召,嫔妾自然要来。只莞贵人与怡贵人同样是后宫中人,发生了这般大的事,自然也是要来听一听,问一问的。” 华妃冷哼一声:“怡贵人大着肚子,莞贵人是个病秧子,就你沈贵人能跑能跳,昨个儿大晚上的不在闲月阁安寝,你去了何处?” 果然来了。 沈眉庄悄悄与安陵容她们对了个眼神,垂首恭敬道:“回禀娘娘,嫔妾昨夜看了会儿子棋谱,突然有所领悟,便去碧桐书院与莞贵人一同下棋闲话,后来夜深了,便歇在了碧桐书院。” “哦?”华妃长眉一挑,“昨夜富察贵人落水,旁人都好端端在宫中待着。怎么就你一人大晚上的还外出,虽说你说着是去了碧桐书院,可这路上若是起了什么坏心思……谁也说不准啊。” 丽嫔得了华妃暗示,连忙帮腔道:“是啊,恰巧从沈贵人的闲月阁去往碧桐书院,又得路过东湖,若是按嫔妾看,便是沈贵人嫌疑最大了。” 沈眉庄的背仍旧挺得直直的,稳声道:“嫔妾虽说位份低微,却也向来知道女子德行不可有所出,在上尽心伺候皇上、太后、皇后,在下勤俭妇容,不敢有所违背。又怎么会去害富察贵人呢?” 她抬起脸,脸上全无畏惧之色:“华妃娘娘协理六宫,若是并无证据便裁判罪责,嫔妾想着,是否有负了皇上天恩呢?自然,皇上爱重娘娘,自是不会将权柄交给那等无知蠢笨之人的。嫔妾相信娘娘,定会还富察贵人一个清白,还嫔妾一个清白。” 华妃脸上怒意勃发,甄嬛此时笑吟吟道:“怡贵人如今身子虚弱,久站不得,还请娘娘见谅。” “……赐座吧。”华妃本就没想针对安陵容,待她生下孩子了,有的是磋磨她的时候,此时也不与甄嬛计较,只抬了抬手,示意宫女抬来几个芙蓉锦缎软凳。 安陵容入了座,笑道:“华妃娘娘仁爱上下,又是出身将门之女,秉性正直,想来是不会放过别有用心之人的。” “少给本宫戴高帽,若是沈贵人一时头昏,出手害人,此刻认了错,本宫尚且还能求一求皇上,从轻发落。若是不认……”华妃慢条斯理地欣赏着赤金嵌翡翠滴珠护甲,娇艳笑容中藏着几分恶意,“那便别怪本宫不顾昔日情分了。”
第18章 沈眉庄微微一笑:“嫔妾相信清者自清,无论娘娘相信与否,嫔妾都问心无愧。” “呵,好一个问心无愧。”华妃唇边扯出一个冷意十足的笑,给了颂芝一个眼色,颂芝连忙叫守在廊下的几个小太监扭送了几个被堵了嘴的宫人进殿,看着沈眉庄眉心微蹙,问道,“沈贵人见她们可眼熟?” 沈眉庄稳住心绪,应声:“回禀娘娘,这些是负责看守闲月阁大门的丫头,嫔妾日日都见,自然不会不认得。” “既然沈贵人都招认了,那你们说说,沈贵人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又是什么时候回的闲月阁?”华妃懒懒靠在织花团锦缎面枕上,“可得照实说。虽说这儿是圆明园,没有慎刑司,可本宫也不是好糊弄的。” 一个身形瘦弱的小宫女吓得伏在地上,颤声道:“小主…小主是昨夜戍时三刻出的门,今晨辰时一刻便回了宫,没过多久又出门了。” 另一个小宫女也跟着附和:“小主昨夜歇在碧桐书院,采月姐姐特地吩咐我们不用留门。” “哦?沈贵人是戍时三刻出的门,富察贵人差不多也是戍时过半的时候,便被园里的宫女救起来的。”华妃状似惊讶地挑眉,“自闲月阁去碧桐书院,也是要经过东湖的,沈贵人说自己无辜,那你这路上可曾见过什么可疑的人?” “嫔妾…未曾见过什么可疑之人。” “既然你未曾瞧见其他可疑之人,那便只剩下你自个儿可疑了。” 丽嫔跟着附和:“是呀,没想到沈贵人瞧着端庄大方,背地里劲儿还不小,一下就能推两个人下水,以嫔妾看呀,这等心狠手辣之人实在是不配与咱们姐妹相称。” 安陵容握住甄嬛的手,开口道:“娘娘明鉴,沈贵人虽说身段较寻常女子高挑了些,但仍旧是闺阁女子,哪里能在不惊动旁人的情况下,一下子便推两个女子下水?且富察贵人与桑儿落水,总有先后,保不准儿谁便瞧见了真凶的模样。华妃娘娘不若再等等,待富察贵人或桑儿醒来之后,便能知道真凶是谁了。” 华妃长眉微蹙,是了,她想着速战速决,倒是还有两个人未解决,但如今下手只怕会太显眼了些……华妃越想越生气,若是曹琴默那个贱人尚且不背叛她,现在这些事儿哪里需要她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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