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笑着亲了亲女儿的小胖脸,放她下去继续玩儿了:“淑质是公主,长得好不好看原不打紧。只要她自己能立起来,那我便放心了。” “小主这么得宠,阿哥和公主又得皇上看重,总是隔一两日便来瞧,公主日后定能指婚得一个好额驸,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宝桑光是想到那样的场面,眼角的褶子都快要笑出来了,“到时小主一定已到了贵妃尊位,奴婢还从未见过贵妃嫁女的场面呢!” 安陵容有些无奈地嗔了她一眼,这丫头虽说稳重了不少,但是在私下时说话还是没个把门。果然,不等她开口,禾玉就开始教训她了:“这话在心底说说便是了,若是让有心人听见编排小主,可怎么好?” 宝桑认错认得很快:“奴婢下次一定改!” 安陵容笑着摇了摇头。 这时外边儿有人通报:“莞贵人来了。” “陵容。”甄嬛今日心情极好,笑盈盈地抱起一个白白嫩嫩的肉丸子,“呀,弘珩又重了。” “我听说眉姐姐的母亲今日进宫,午膳时皇上还特地赐了菜过去。”安陵容将手中细软的绫缎肚兜,“这个花样可好看?” 甄嬛一面点头,一面将怀里咿咿呀呀的弘珩放了下去:“此时眉姐姐怕是忙着和伯母叙母女情呢。皇上看重眉姐姐,特地让御膳房赏膳下去,也是要让伯母,乃至身后的济州都督府都知晓这份宠爱。” 安陵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虽说皇帝倚重年羹尧,但是沈自山也是深受君恩的重臣。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孩子们便会爬了,眉姐姐也快要生了。 母亲前阵子来信说,景圳那孩子很争气,日日苦读,想来今后定是个有出息的,他预备再苦读一年,明年再下场试试。 母亲都这么夸了,安陵容心中也不禁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弟弟生出些期待来。 她望着对面珐琅彩婴戏双连瓶中的金线蝴蝶兰,又是一年夏天,该去圆明园了。 只是在这去往行宫的人员安排上,出了些岔子。 皇后并非蠢笨之人,她自知前段时日是太过急进,这才昏招频出,引了皇帝不悦。 眼下已是五月末,皇帝下了朝,听苏培盛说皇后有事相商,不仅蹙了蹙眉,原本想着去钟粹宫瞧瞧淑质,她昨日得了风寒,小脸烧得通红,湿漉漉一双大眼睛看着他的时候叫他心软又心痛。 他悬心了大半日,直到后半夜宫人来报公主已然大好,他才合眼睡了会儿。 只是,始终要顾及着太后的脸面。 皇帝进了殿,皇后连忙笑着迎了过去:“皇上来了。” “嗯。”皇帝坐在榻上,皇后摘了金丝镂翠玉护甲,给他剥起金橘来,温声道:“臣妾想着,今年天气热得早,加上又添了年幼的阿哥公主,臣妾担心他们耐不住暑热,若是像温宜去年一般,因着暑热受了苦头便不好了,臣妾听闻怀宁昨日身上便有些不好,公主娇贵,是该好好照顾着。便想着同皇上您说一说,是否要提前去园子里避暑?” 皇帝垂下眼,看着那串愈见光华内蕴的翡翠念珠,余光虽瞟见了皇后递过来的金橘,却不想搭理,只道:“你看着安排便是。” 皇后面上笑意一僵,慢慢地收回了手:“宫中姐妹不多,臣妾想着,便是华妃、端妃、齐妃、敬嫔、怡嫔、曹嫔、惠贵人、莞贵人、富察贵人这些跟着去便差不离了。只是惠贵人已怀胎八月,保不齐哪日便发动了。去圆明园的路虽也不远,但若是路上发动了,臣妾担心慌乱之下,怕是照顾不好惠贵人母子。” “你的意思是?” 被皇帝的小眼睛一瞥,皇后稳住心绪,仍笑声道:“太后喜静,且近日病情时有反复,今晨臣妾前去请安时,太后便说今年要留在宫中养病。臣妾思量着,不若将惠贵人留下,有太后照拂,待惠贵人平安诞下阿哥或是公主,再遣人来向皇上报喜便是了。” 皇帝略微沉吟:“惠贵人……便依你所言吧。朕会让芳若留下看顾,太后那里遣人说一声便是,让太后好好养病。” “是。”皇后柔顺应下,心中却暗自思量,太后自知前一遭讨六阿哥养在她膝下的事儿惹了皇帝不痛快,只得以退为进,已经是养了好几个月的病了。 皇帝起身欲走,都到殿门口了才继续到:“旁人你看着安排,齐妃便不用去了。留下来照顾三阿哥吧。” 这话便是三阿哥也老实待在宫里,哪儿也别想去的意思了。 皇后低头称是,再抬起头时,只能见到一道明黄背影。 “娘娘……” 剪秋见皇后神情郁郁,劝道:“皇上这也是心疼娘娘呢,上次齐妃公然顶撞娘娘,做出如此犯上无礼之事,这回叫齐妃她们坐坐冷板凳,也是该的。” “齐妃与三阿哥,一对蠢货,早不值得本宫动怒伤心了。”皇后看着殿外明媚的光景,冷笑道,“本宫不过是顺水推舟,是他们自己蠢,竟不知香料与食物也能相克,白白吃了苦头,也没能叫对家伤筋动骨,也是活该。” “这下齐妃与三阿哥吃了大亏,哪里还敢怨怪娘娘,只一日三趟地来赔礼说好话儿都来不及。”剪秋笑道,“只是,惠贵人那边,是否需要奴婢……” “我们什么都不需要做。”皇后收回目光,沉声道,“先前已经叫皇上对本宫不满了,若是惠贵人这一胎出事,太后也不会坐视不管。” “生吧,都只管生吧。”皇后看着紫檀小几上无人问津的金橘,目光晦涩,“无论是谁笑到最后,本宫最后都会是无可撼动的皇太后。” 时隔一年又至长春仙馆,这里的摆设布置没什么变化,反倒还多了些珍贵稀奇的摆件,黄规全向来是个爱曲意逢迎的,如今她有了一双皇嗣,又得皇帝宠爱,黄规全少不了要多表表心意。 “小主。” 素心自从上次伺候林氏,得了几次夸之后,安陵容便将她提拔到殿内伺候,做了二等宫女,此时她穿着一袭青色宫装,笑着引了小厦子进来:“皇上遣小厦子公公来送东西了。” 原本懒懒卧在榻上的安陵容正了正身子,正准备下榻,小厦子连忙道:“小主不必多礼,皇上叮嘱过奴才,不过是送些小玩意儿来哄小主高兴,不必跪礼谢恩。” 话是这么说,谁要是照做了就等着被皇帝嫌弃恃宠生娇吧。 安陵容微微一笑,柔声道:“皇上的心意珍贵,我又怎好怠慢?” 小厦子笑着拍拍手,身后的小太监们低头举起手中的红漆木托盘,小厦子口若悬河地介绍中,安陵容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见小厦子说得口干舌燥,还不忘使个眼色,宝桑连忙递了个鼓鼓囊囊的荷包过去:“辛苦公公了,且留着买些凉茶甜甜嘴。” 小厦子悄悄掂了掂荷包的分量,白皙清俊的脸上露出笑意,这一趟走得值。 怪不得他师傅常常叮嘱他要与怡嫔小主处好关系呢,她人生得美,说话声音又好听,对着他这样的奴才都能柔声细语地说话,虽说他也知道人家不过是客气客气,但总比一见面便面露不屑的小主好伺候吧! 下次有怡嫔小主这儿的差事,他还要抢着来! 看着那一堆珠光宝气、做工精致的珠玉首饰,宝桑乐道:“刚到园子里,各处都忙着呢,皇上还记挂着小主,送了这么多东西来,要是叫旁人知道了,指不定牙都要被酸掉了。” “你见天儿地痛饮酸梅汤都没被酸掉牙,旁人又如何会?”安陵容看了眼那些造价不菲的首饰珠宝,“姑姑,拣些精致好看的出来送予莞姐姐和眉姐姐,剩下的暂且收编进库房吧。” 禾玉笑着称是。 宝桑还在一旁嘀咕:“惠贵人这回没跟着一起来园子里,大热天儿地在宫中坐月子,想想就闷得慌。” 想到在宫中的眉庄,安陵容眉心一拧:“皇上将芳若姑姑留下照顾眉姐姐,芳若姑姑是宫中的老人了,眉姐姐自己也是个聪慧的,又有温太医守着,定能平安产育。” 宝桑连忙点头。 这时乳母抱着刚睡醒的弘珩和淑质进来了,天气热,反正也未出去,两个孩子都穿着安陵容自己做的锦鲤戏莲肚兜,一个鹅黄一个粉红,露出莲藕一般白胖的手臂和腿子,看着很是喜人。 “额娘抱抱。”对上笑得天真无邪,只会流口水的宝贝女儿,安陵容接过来亲了一口,“公主和阿哥睡得可好?方才可喂过奶了?” 乳母连忙回道:“六阿哥和公主这一路上都好好儿的,方才睡前吃过一回奶,睡了小半个时辰便嚷着要来寻小主呢。” 安陵容点了点头,将淑质递给一旁的宝桑,又接过弘珩:“淑质前不久才得过风寒,热伤风最是伤身,你们平时要多看顾着些,不可懈怠。” 乳母们齐齐称是。 “我之前听人说起,有一胎双生的兄弟,大的患了病,小的也会跟着病一遭。”安陵容轻轻摸了摸弘珩幼嫩的脸颊,“好在弘珩身子要康健些,不然一下要忧心两个孩子,可叫我怎么好。” 宝桑怀里抱着软乎乎的小公主,一时感觉很是幸福,听了这话也道:“六阿哥和公主都是健健康康的好孩子,奴婢瞧着温宜公主去岁常有病痛,今年却一次病都没生过呢,想来孩子大了,身子自然就康健起来了。奴婢前不久去内务府领月例银子的时候,还听见音袖她在和旁人炫耀,说是皇上觉着曹嫔养育公主辛苦,特地赏赐了好些东西下去。” 想到温宜公主,安陵容眼睫一垂,密密匝匝的睫毛在柔皙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这个前世身子便因着宫妃间的争斗而孱弱的孩子,这一世倒也阴差阳错,有了亲生母亲的照拂,不必再去翊坤宫闻那些欢宜香,华妃亦没了用她生病之由邀宠的机会,这一次想来她也能平平安安地长大。 至于端妃…… “这宫里的孩子,能平安落地便是度过一关,能否康泰无虞地长大,又是一关。”安陵容拨动着弘珩手腕上坠着铃铛的金镯子,清脆的铃声一响,两个孩子便跟着一齐笑起来,安陵容神色愈发柔软,说出的话却很是冰冷,“能用孩子做筏子争宠之人,自个儿跌个大跟头,也是该的。” 上一世的她不就因着救安比槐那个废物点心而强行有孕,最终孩子没了,她的心志也跟着全然轰塌。 想到那个无缘的孩子,安陵容轻轻叹了口气。
第28章 第二日安陵容一起来,便听得甄嬛截了华妃的胡,皇帝昨晚歇在了碧桐书院。 想起昨晚雷雨交加的天气,朝务繁忙的皇帝仍能冒雨前去安抚心上人,想来真是情至浓时,无法自抑了。 想来今日的请安不会让人安生。 她原本还犹豫着什么时候将纯元皇后之事告诉甄嬛,但事到如今,不能再拖了。 那样总是将旁人当影子,来倾泻自己的爱意的人,不仅对甄嬛是一种伤害,更是践踏了诸如华妃这般真心爱重他之人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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