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在。” “去将太医院今日当值的太医统统叫过来,阿哥有恙,他们不能及时赶到,朕养着这么多人是吃闲饭的不成?” 皇帝面色阴沉,探过身去瞧了瞧弘珩,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朕的孩子,绝对不能再出事。” 有了皇帝传召,太医来得就快多了。 皇帝有心发火,却记挂着弘珩的身子,只得皱眉让他们先去诊治。 “六阿哥这是误食了寒凉之物,这才引发了高烧之症,待臣开几副方子,喝几副药下去便能恢复了。”张太医收回手,颤颤巍巍地磕头回道。 “寒凉之物?弘珩和淑质才开始用辅食,这些食谱都是臣妾亲自定下的,怎会有寒凉之物?” 看着安陵容不敢置信的样子,皇帝知道她不是那等用孩子来邀宠,又或是故意陷害旁人之人,此刻见她急得双眼通红,珍珠般的眼泪滚滚而下,分明是极气愤不解的样子,心中的疑窦也轻了不少。 皇帝握了握她的手:“莫慌。乳母何在?” 邹氏和刘氏走上前来跪下,只听皇帝冷声道:“那寒凉之物,是如何进了阿哥的饮食中的?公主可有不适?” 看着哥哥发烧不适而一直呆着掉泪的淑质此刻乖乖窝在甄嬛怀里,甄嬛垂下头:“公主精神尚可,想来应无大碍。” “还是叫太医给公主诊诊脉。”皇帝见女儿没事,心头稍松了口气,对着那两个缄默无声、只会瑟瑟发抖的两个乳母更感不耐,“是何人指使你们?” 此话一出,安陵容与甄嬛暗自交换了一个眼神,知道皇帝是真生气了,心中也安定了不少,敢害她孩儿之人,她定不会轻易放过。 邹氏跪伏在地上不敢说话,天子之怒,怎是她们能承受的。 刘氏咬了咬牙,颤声道:“回,回皇上,邹氏昨夜给奴婢递了碗赤豆圆子,奴婢吃下便觉着有些不舒服,直到今早告假没能去殿里照顾。这才给了邹氏谋害六阿哥的机会啊!求皇上明鉴,此事真的不是奴婢做的,真的不是奴婢做的……” 正巧此时小厦子带了人进来,恭敬道:“皇上,奴才在长春仙馆后边儿的竹林里发现一处泥土似是有新翻过的痕迹,奴才带人挖了挖,发现了坑里埋着的是一些食物残渣,经小厨房的总管查看过后认出这就是昨日六阿哥和公主用过的膳食。” “小厨房中剩下的这些秽杂之物都是随着宫中的规矩,到了时辰便要送出去的,怎么会埋在竹林底下呢?”安陵容有些惶惶然地抬头,让皇帝清晰地看见了她脸上的惊愕。 “陈太医。”皇帝略略皱眉,拎着医药箱守在一旁的陈太医连忙走了过去,对着那堆灰扑扑的食物残渣细细嗅闻之后才道:“回皇上,这些秽杂之物中除却六阿哥和公主用过的膳食外,还参杂了些芭蕉叶烧成的焦渣,正如张太医所说,六阿哥是因误食了寒凉之物才会引起高热,想来便是此物导致的了。” “芭蕉叶……” 安陵容喃喃一句,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影子。 皇后啊皇后,利用芭蕉叶害得自己姐姐母子俱损还不够,如今还要用一样的把戏来害她的孩子。 “将小厨房的人都提来。”皇帝开了口,见安陵容失魂落魄地跪坐在地上,缓和了神色,“苏培盛,扶怡嫔起来。” “欸。怡嫔小主,奴才扶您起来吧?” 安陵容怎好让苏培盛真的扶自己,只得按捺住心头的怒火,慢慢站直了身子。 小厦子才出去没多久,便苦着脸回来了:“皇上,昨日负责给阿哥公主准备膳食的小丘已经上吊自尽了……其余人已在殿外等候了。” “上吊自尽。”皇帝慢慢说出这四个字,语气平静,但是捻着翡翠念珠的手劲儿却越来越大,目光转向乳母二人,“你们若不说实话,朕会让你们沦落到比自尽更惨烈百倍的地步。” 刘氏虽说害怕,但还是坚持道:“那碗赤豆圆子及奴婢所用的碗还在奴婢房中,皇上可以搜一搜奴婢的房间,查一查邹氏是否藏了毒药和旁人赏的钱财。” 甄嬛跟着附和道:“此人说得是有些道理,皇上,不若便先使人去她们房中搜查一番,看看有无线索。” “苏培盛。” 苏公公的办事效率很高,很快便从邹氏柜中搜到了一包已打开过的药粉和一块旧的长命锁,经陈太医查验后,发现那包药粉有着让人晕眩不适的毒性。 原本跪在地上怕得直发抖的邹氏见着那块陈旧的长命锁,掩面哭号道:“奴婢没法,奴婢实在是没办法啊!奴婢家里那口子和孩子都被人绑去了,奴婢如果不这么做,奴婢的孩子就会没命啊!” “你要救你的孩子,便能忍心害了我的孩子吗?”安陵容不无失望地看着她,“稚子何辜,你们若是有什么不满尽可冲着我来?为何要对两个尚不满一岁的孩子下手?” “不是的,不是的,小主。”邹氏哭着摇头,“那人只叫奴婢在阿哥公主的饮食中加些芭蕉叶,奴婢以为她只是想让阿哥公主吃些小苦头,奴婢怎么会害阿哥和公主的性命呢!” “六阿哥和公主年纪尚小,肠胃细弱,哪里禁受得住芭蕉叶这等寒凉之物!你口口声声不欲伤她们性命,可难道你心中难道不知,吃了这些东西,阿哥公主身体定然受损?”甄嬛蹙眉,正巧此时怀里的淑质突然大哭起来,她有些慌乱地哄着她,“皇上,让太医为公主诊诊脉吧。” “莞贵人说的是,张太医。” 张太医努力抓住了只嗷嗷乱挥的小胖手细细诊脉,过了会儿才道:“公主身子康泰无虞。” 邹氏跟抓住机会般连忙大声呼叫:“公主……公主都没事,阿哥只是身子弱了些,奴婢不是有心想要害阿哥性命的啊!” 皇帝懒得听她废话,只诘问道:“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奴婢不知……只有个脸生的小太监给奴婢送了些当家的和孩子的东西来,同奴婢说若是不乖乖照做,便要杀了他们!过了几日又给奴婢送了些芭蕉叶,叫奴婢想法子在阿哥公主的饮食中动手脚。”邹氏慌神道,“一连两次都是这个脸生的小太监同奴婢送的东西,奴婢先前从未见过此人!” “可从她房中搜出了芭蕉叶?”安陵容突然问道,小厦子连忙呈上了其他芭蕉叶,不多,就几块零零星星的摆在一个布包中,安陵容捻起一片细细闻了闻,才道,“芭蕉叶是性寒之物,太医院中也少有存得此物,便是有,那也是晒干了保存的。但是这些芭蕉叶却是新鲜的,即使色泽不显,也不是风干之后能比的。皇上……” 皇帝对上她一双哭得通红,眸光却仍旧清亮的眼,沉声道:“苏培盛,这园子中可有哪处种有芭蕉树?” 苏培盛略略思索:“回皇上,圆明园中只有曹嫔娘娘所住的安澜园后有几棵芭蕉树,那树叶大,遮荫效果好,温宜公主常常在那儿玩儿呢。” “曹嫔……” 见皇帝目露沉思之色,安陵容凄声道:“臣妾与曹嫔姐姐素无恩怨,若是有心人想要借着这点中伤曹嫔姐姐……” 皇帝看她一眼:“朕会给你们母子三人一个公道,亦不会诬陷了无辜之人。苏培盛,去传曹嫔过来。” 曹琴默很快就过来了,随着过来看戏的还有华妃。 “皇上,这是怎么了?”华妃蹙着眉走过来,她在安陵容面前略停了停,安陵容此时不愿与她争高低,只垂着眼退后几步,和甄嬛站在一块儿。华妃这才走到皇帝身边,关怀道:“可是阿哥公主受了什么委屈?” 皇帝看着她美艳眉眼中藏不住的一丝幸灾乐祸,压下心中的烦闷,将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华妃有些惊讶地以手掩唇:“曹嫔,本宫往日里见你是个心气儿大得来不服管教的,这才与本宫生分了去。怎得如今胆子越发大了,竟敢做起这等谋害皇嗣的事儿?” 曹琴默站在一旁听了皇帝所说之事之后心便一直狂跳不止,听了此话连忙出列下跪:“皇上明鉴,臣妾没有做过此事!这圆明园中独独安澜园有芭蕉树,臣妾怎会做出这等愚蠢之事来害六阿哥!” “是啊,那芭蕉树就长在你安澜园,怎么有人溜进去摘叶子你都不知道?亏你还是一宫主位呢,连宫人都约束不好,没得浪费了皇上对你的期许。” “好了。”皇帝眼下实在不想听华妃这般阴阳怪气地说话,“曹嫔,你有什么要说的?” 曹琴默摇头:“皇上,温宜近日精神头好,常常央着臣妾带她外出游玩,除却早起、午睡和用膳的时候,臣妾大多时候都带着温宜在外玩儿,不曾见过什么别有用心之人。” 安陵容听了这话暗自冷笑,曹琴默是多聪慧一人,这事就算不是她做的,她也要撇清干系,省得幕后之人怪罪到她的头上。 只可惜,幕后之人敢用这新鲜的芭蕉叶下黑手之时,已经将曹琴默拖进局中了。
第31章 正当众人僵持不下之时,剪秋带着小宫女来了,见着皇帝和众妃,她福身行礼:“皇后娘娘知道六阿哥抱恙,有心想要前来探望,却忧心凤体违和,怕过了病气给六阿哥,故而遣奴婢送了今儿内务府新送来的东阿阿胶并几样养身药材过来,好替六阿哥补补身子。” “皇后有心了。”皇帝见此只是略略颔首,皇后又被头风之症困扰了几天之事他是知道的。 “曹嫔娘娘,奴婢来时还看见乳母带着温宜公主在东池边玩儿呢。”剪秋正要福身退下,路过曹琴默身边时却面带微笑地说了这么一句。 曹琴默此时正跪着,一抬头入眼的便是剪秋腰带上坠着的小玉佛,这是她今日亲自替温宜戴上的! 见曹琴默猛然抬头望向自己,剪秋仍然笑着,语气却有一种叫人心底窜出寒意的幽幽:“如今日头正大着呢,若是乳母中了暑气,像是旁人般跌落东池中或是跌着哪儿碰着哪儿了,那又有谁来照顾公主呢?皇后娘娘也常嘱咐曹嫔娘娘要好好照顾公主呢,小孩子娇嫩,身边伺候之人需得尽心才好。”说着,她对着皇帝又福身行了个礼,“皇后娘娘吩咐奴婢给园子里的阿哥公主们都送些东阿阿胶去,虽说曹嫔娘娘在这儿,但奴婢想着还是送去安澜园的好。提前叫小厨房的人炖煮上,也好让温宜公主一回来,便能喝着。” 皇帝此时心烦意乱的,虽觉得剪秋今日话多了些,却也未觉察出什么不对,只点头:“嗯,温宜向来身子弱,吃些东阿阿胶补补也是好的。” 剪秋笑着退下了。 曹琴默手心一片冰冷,温宜…… 剪秋说那番话,便是想让她顶罪的意思了。 她是万万不愿的,怡嫔和六阿哥正是皇帝捧着宠爱的人物,若是她担下了这份罪责,她后半辈子便全毁了! 可是,若不照着她说的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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