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怎么看?”陈羲玄声音微不可察的有些颤抖。 风素心淡淡一笑,将奏折一合,就往脚下放置废纸的瓷桶里一扔,在陈羲玄惊讶的眼光里,悠然说道: “纯粹无稽之谈,朕这个,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今仰仗依赖信王殿下,是不会被旁人的几句话动摇了心思——羲玄,你不必担心,如果哪天我实在怀疑你,会主动问你的,不问你,就是不怀疑你,你不用担心我对你的看法。”说罢冲他抛了个飞眼。 陈羲玄悄悄松了一口气,看着她,凤眸中笑意愈浓。 “接着看吧。”风素心示意他继续。 陈羲玄微微一笑,又拿了一本,打开一看,蓦的再度变了脸色。 风素心以为还是有人弹劾他的,便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宽慰他道:“如果还是有人说你坏话,扔了就是。” “……这本确实该扔,”他微微抬眸看她,眼中浮光闪动:“却不是弹劾臣的。” “哦?那是什么?”她疑惑了。 “陛下初登大宝,竟已有臣子劝陛下册立皇夫,竟然连人选都有了。”他皱眉回答。 “嗯?!”风素心登时来了兴趣——以前只知道男皇帝们都大选特选秀女,她也能搞一场秀男海选吗? “我看看……”她刚向他手中的奏折伸出手,他却将奏折一合往上一扬,不让她触碰。 “怎么,陛下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他挑眉看她。 “呃,兴趣说不上,充其量只是好奇。”她见陈羲玄不想给她,只得讪讪的缩回手。 “陛下两个月后要去京城郊外九华山参加祭天大典,向上苍诚心为百姓祈祷,望国泰民安,天下太平,需修身养性一段时间,期间心无旁骛为最好。” “……啊,那好吧。”风素心觉得有些扫兴。 “期间不止要修身养性,还要学习祭天的诸多礼仪呢。”他又添了一句。 “啊?还要学习礼仪?这么麻烦啊?”风素心瞪圆了眼——宫中礼仪就很繁多了,亏的她是皇帝,礼仪方面用不到她去拜谁,倒是省了很多麻烦,可没想到怎么还要去祭天?! 她顿时苦了脸——谁说皇帝好当她和谁急啊! “陛下困不困啊?”陈羲玄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陈羲玄不说她还没觉得困,他这么一说还真感觉有点累了,便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呵欠。 “如此,陛下休息吧,臣告退了。” “可还有这么多奏折……”她指了指桌上明显没看几本的奏折小山堆。 “无妨,这本就不是陛下积攒的,不会有人说您的。”陈羲玄说罢,凤眸微侧,对一旁的宫女说道: “服侍陛下就寝。” “诺。”宫女们向陈羲玄福了一礼,便向风素心走去。 风素心看了眼他手中攥着选皇夫的奏折,见他没有放在桌上的意思,无奈的抿了抿唇,随宫女们向内室走去。 信王殿下好强势呢——不过还挺man的,嗯嗯,她喜欢! 陈羲玄看着风素心等人进了内室,这才将视线投向放置废纸的瓷桶内,慢慢走了过去,一弯腰,将里面弹劾他的奏本捏了出来。 “王之姚,有点意思。”他打开奏折又看了一眼,微微勾唇,又合上奏本,右手持着奏本轻轻敲击左手掌心,似乎在思考一些事情。 过了一会儿,他才将奏本放入袍袖内,连带那本选立皇夫的奏折一同拿走,方才一转身,信步离去。
第35章 醋意横生 = 翌日清晨,信王府。 陈羲玄此刻正悠闲的手持一卷书,坐在书桌前,不紧不慢的看着,如黑绸缎般的头发拢了前面一半在头顶,只用一根白玉簪固定,后面的头发自然的垂在肩背,身着一袭竹青色宽袖家居长袍,衣领处用同色的丝线绣了繁复的花纹,里面穿了件雪白的里衣,腰间系了竹青色缀了一圈珍珠的锦带,蹬着一双镶嵌了白玉片的雪缎面的鞋子,整个人好似青山里的漪漪翠竹,那如切磋打磨过的美玉一般的君子的高洁气息,便怎么也掩盖不住的散发出来。 他修长的手指翻过一页书,潋滟了清晖的凤眸看向门口——他在等人,那人应该快到了。 他刚这么想罢,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微微一笑,放下书,好整以暇的看向来人武清。 “人带来了?”陈羲玄淡淡问道。 “带来了……羲玄,理他作甚,远远打发他走,就眼不见心不烦了,那厮以为自己是谁!竟敢给陛下上折子弹劾你!”武清愤愤道。 陈羲玄勾了勾唇,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将来人带来。 武清点了点头,一挥手,两个侍卫押着一个有些文弱书生气质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书生勉强稳住自己的步伐,就用力挣扎钳箍住他肩膀的侍卫的手。 “放开他,你们出去吧。”陈羲玄道。 “诺。”武清应道,回头看了两个侍卫一眼,三人方再度拱手施礼退下。 “你就是王之姚。”陈羲玄看着他,淡淡一笑。 王之姚头发有些凌乱,衣服也被侍卫拖拽的起了皱褶,他用手将垂到胸前的长发向后拂去,露出一张干净清秀的脸,只是面色低沉,他又拢了拢衣襟,冲陈羲玄敛衽一礼: “不知信王突然唤下官前来,所为何事?下官在詹事府还有一些工作尚未完成,需要赶紧回去处理。” 陈羲玄也不拐弯抹角,伸手将放置在桌案一角的奏折拿起,冲他扬了扬:“这是你写的奏折,说吧,为何向陛下弹劾本王。”说罢将奏折掷于王之姚的脚下。 王之姚闻言面色陡然煞白,刚才强装镇定的神态有着快要瓦解的趋势,却仍是倔强的吸了吸鼻子,一弯腰,将奏折捡了起来,双手微微颤抖,面上却仍是一派倨傲之色,将奏折打开。 他本以为陈羲玄是在试探自己,他觉得送到陛下手中的奏折,怎会轻易的出现在信王手中,没想到一打开,正是自己弹劾奏章,不由得身子一晃。 这信王与陛下的关系已经亲厚到这步田地了?连机密奏折都可随手赠与?他抬头看了眼陈羲玄,额间有汗珠滚落,滴在奏折上,晕染了上面墨色的字迹——看来传闻是真的,陛下与信王的关系果然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如此看来,今日便是他的死期了。 要卑躬屈膝的祈求陈羲玄饶自己一命吗?若自己是个惜命的人,当初又何必上折子弹劾信王,要陛下小心? 果然,这陆渊国的君主,是一代不如一代了,一个女君……他真的更不应该抱有希望了。 “信王要下官说,下官就说,下官觉得信王的手伸的太长,管的太宽,殿下别忘了,这天下,是姓陆的。”他伸直脖子道。 “呵,还以为你会说出什么新颖犀利之语,没想到也是那些陈腔滥调,迂腐不堪,”陈羲玄看着王之姚,唇畔微微露出嘲讽之意: “那是太上皇在位时百姓过得好,还是当今陛下在位时,百姓过得好?” 王之姚只道陈羲玄手握朝政,女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没想过百姓的问题,不由得一阵语噎。 虽然女帝临朝时日不多,却能力挽江山社稷于狂澜,百姓的生活逐渐安稳,这其间,信王功不可没。 可那些老臣觉得,信王就是越俎代庖了,说的多了,他也渐渐相信了。 “为国为君的最终意义是要做什么?我们要把眼睛放到哪里?还是如你这般只看到陛下和她身边的人,天天挖空心思想着怎样巩固皇权,还是应该为了百姓的安居乐业?” “若朝政大权旁落,百姓谈何安稳度日。”王之姚嘴硬道。 “你可以在大街上随便找个人,问问他,是想过好自己的日子,还是想操心陛下的生活,你觉得他会怎么说?你以为大家都似你这般吃饱了没事干胡思乱想?”陈羲玄的语气渐渐带了厉色。 “……若信王真心为了百姓,就应该尽好臣子的本分,好好辅佐陛下,而不是想要大权在握。”王之姚虽自知理亏,却仍是不服输的看他说道。 “你觉得本王不是一个好人,对吧?”陈羲玄道。 “……下官不是这个意思。”王之姚低下头。 陈羲玄身子向后,倚在椅背,双手放在桌案上,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着桌面,看着他,浅笑道: “本王这人,最讨厌人云亦云了,你王之姚也不了解本王,就听信了别人的挑唆之言,要做第一个出头鸟,你可知,私底下议论本王的不少,敢上弹劾奏章的只有你一人?他们想用你蹚水,你就傻傻的为他们搭桥铺路了。” 王之姚:“……” “想要知道本王是什么样的人,那还不容易,你就不要做詹事府那些无聊的校对文字工作了,来本王身边,做本王的长史,用你的如椽大笔,好好记下本王的为人,如实造录史册吧。” 王之姚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好了,今日回去交接下工作,明日便跟着本王做事吧,你可有异议?”陈羲玄道。 王之姚呆呆的摇了摇头。 “行了,那就退下吧。”陈羲玄说罢,再次持起书册,再不看他。 王之姚这才大梦初醒,想向陈羲玄行礼,发现手中还攥着折子,赶紧将折子塞入袍袖,方才慌乱的向他敛衽一礼,迅速退下。 王之姚走出信王府,仰头看向太阳,温暖的阳光笼罩着他由冰冷刚刚回暖的身躯,他感觉自己好像又活过来了——早晨侍卫从詹事府抓他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必死无疑。 王之姚回头,看向王府上方“信王府”三个烫金大字,心下还是止不住的有些迷茫——信王,你到底是何许人也? ******* 风素心未来这两个月估计不好过了,因为她发现这祭天比她参加登基大典还要繁琐复杂,可按照陈羲玄的话说,登基典礼因为事出仓促,为了国家,不得不从简,而祭天,是为了人民百姓,故而要格外隆重。 可她总觉得怪怪的,如果祭天这么重要,他应该在她的登基典礼结束后,就应该第一时间告诉他,而不是在他发现那个为她选皇夫的奏折后,才告诉她还要祭天,还是那么随口一说,语气就像告诉她每天要吃饭喝水一样轻描淡写,她开始以为祭天也没什么难的,可当她听完陈羲玄以下这段话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祭天典礼包括‘择吉日’、‘题请’、‘涤牲’、‘省牲’、‘演礼’、‘斋戒’、‘上香’、‘视笾豆’、‘视牲’、‘行礼’、‘庆成’等多项仪程,正式祭祀时,陛下需完成迎帝神、奠玉帛、进俎、行初献礼、行亚献礼、行终献礼、撤馔、送帝神、望燎等九个步骤,过程冗长,礼仪繁缛,望陛下一定要记住。” 风素心瞪圆眼看他:“记住?谁能记住!别说礼仪了,我我……你刚才说的啥?”妥,她连他说的内容都记不住,更别提一步步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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