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见黄飞虎等人赶着先前逃走的那几个将领回来,想着还是速战速决为好,于是将金砖取来,凭空掷起,亮起五彩霞光,落下正打中韩荣,将他那护心镜打得粉碎,韩荣被这一着吓得胆战心惊,慌慌忙纵马就走。 余化一见,忙喝一声“小贼,莫要伤我主将!”紧接着驱动金睛兽来敌哪吒,为韩荣逃走拖延时间。 哪吒看得出他想什么,但也觉着这人还有几分义气,于是三四合过后才拿出乾坤圈来,这一击也还留情,只是打中余化的胳臂。 虽是哪吒看在余化义气的份上轻了手,但余化这条臂膀注定是要落下筋断骨折,疼痛使他险些从金睛兽背上坠落下来,不敢再恋战,只得虚晃一枪往东北方败走。 哪吒取这汜水关取的轻易,黄家六将则把关内三军杀得如鸡犬飞蹿。 第二日,黄家众人将韩荣府上一应物事都装了车,载出汜水关。 出了汜水关就是西岐地界,哪吒将他们送到金鸡岭,就要告别。 黄飞虎几位将士谢道:“蒙公子搭救,又取汜水关,我等实在喜出望外,不知何日还能得见公子颜面,我等愿效犬马之劳,以尽竭诚。” 哪吒笑道:“将军不必过誉,我小道人不日将往西岐,后会有期。” 为什么不急着去西岐呢,不为别的,就因为打得太轻易,哪吒觉得没意思,因此才想玩儿几天再去。 哪吒回了乾元山,太乙真人问她为何没去西岐,她将取汜水关前后之事说来,又道:“没意思,不如在家晒晒太阳看看书。” 说是如此说,但哪吒心里却不这么想,她只是想要拿旁人拿不下来的关卡,并非是那些三脚猫把式的小虾小蟹。 “你呀你呀,老大惫懒,封神榜上可没你的名字。”太乙真人无奈道:“现下三十几路兵伐西岐,你不早去辅佐明君,只是一味贪大功劳,若教人将功劳都抢去,到时我可看你怎么是好!” 哪吒笑道:“没名更好,师尊你且瞧着徒儿那时将如何肉身成圣!做那历代圣人第一名!” 封神榜是什么东西,哪吒不想知道,但是她不动脑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碧游宫勒令门下弟子不得参与商周之事,太乙真人更是已经说过,商周双方死去之将的魂魄才上封神台,那肉身皆不在了,法力如何还能上进?想来玉帝坐了不久龙椅,也不是会个无脑的,既然同意封神一事,那必然有法子能制约上榜之人。 太乙真人说:“你道是让为师观你肉身成圣,想是已经有了主意?” 哪吒点了点头,封神之事,她自要最大的功劳,再者,她青莲化身这小半年时间来一直枯守洞中,自然也有她的道理,在经过细密的思考布局过后,她把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情,排在武王伐纣之后,如此,无后顾之忧。 这才不闲散了几日,太乙真人便把哪吒拎出了洞府大门:“商纣青龙关有一将领,唤做张桂芳,惯会左道之术,他奉召征伐西岐,打得那姜子牙在城下挂起了免战牌。” 哪吒自幼善于拿捏旁人心思,太乙真人则惯会拿捏哪吒心思,果不其然,‘免战牌’三个字勾起了哪吒的兴趣,哪吒应承的毫不拖泥带水:“挂了免战牌?好,我去!” 既是挂起免战牌,想是那张桂芳有些本事,哪吒如此一想,也没多问,踏上了风火轮便往西岐去,过了金鸡岭,又过首阳山,桃花岭,穿过燕山,又过西岐山,在西岐城外五里处见有军营扎寨。 哪吒在高空旁观,见这营中军马足有十万之数,想是那张桂芳所领人马,她思量是先挑了这营还是先去见过姜子牙,这回下山,自家师尊想是不会再教她回家去躲懒,日后还得受师叔将令,于是踏着风火轮入了西岐城内。 这西岐山川秀丽,风土醇厚,街上行人礼让,言行举止具都有礼有仪,确实与旁处大不相同。 哪吒观赏半晌,入了城内,却不知姜子牙住在何处,心中暗道一声失策,按落了云头,在路边随手拉了个行人问道:“敢问姜丞相府何在?” 行人答道:“小金桥头就是。” 哪吒道一声多谢,顺着行人指的方向去,到了相府,向门童说请见丞相,门童入门向姜子牙传报说:“有一年岁不大的小道人求见丞相。” 纵然来人未曾报上名姓,但姜子牙道人出身,更是出自元始天尊门下,怎么敢忘了本,听门童之言,当即传令道:“快请进来!” 哪吒进了门,见了姜子牙,稽首作揖道:“师叔。” 姜子牙打量着哪吒,越瞧越觉得眼熟,道一时想不起何处见过,于是问道:“你是打哪里来的?” 哪吒答道:“弟子是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弟子,名唤哪吒,奉师命下山,供师叔左右驱使。” 姜子牙听言,心下大喜,想起当年在朝歌城火焚玉石琵琶一事,正要再叙叙交情,就瞧见黄飞虎出班来谢哪吒汜水关救命之恩,有心想问一问汜水关之事,哪吒却装起了糊涂,讲话题从汜水关移开:“将军莫提前事,我弟子闻听有三十六路兵伐西岐,来时见城外挂起免战牌,不知现下是何人在此伐西。” 黄飞虎答道:“是那青龙关张桂芳,他左道之术极为惊人,先杀文王殿姬叔乾,又连擒我方周纪、南宫适等两员大将,故此丞相才悬挂免战牌于城外。” 哪吒笑了笑,问道:“那张桂芳有何本事?” “他有呼名落马之能。”黄飞虎道:“与他交战,不可通名,教他得了名姓,他只一唤,立时便就落马遭擒。” 哪吒来就是为了功绩,姜子牙这登台拜帅的丞相被困在西岐城里出不去可不成,呼名落马,必是使什么法宝使幻术做神魂之控。 “我既下山辅佐师叔,怎能做个袖手旁观壁上瞧,悬挂免战牌也非长久之计,师叔不妨撤下免战牌,哪吒前去拿了那张桂芳,先扬我军士气,再取张桂芳项上人头祭文王殿,何如?” 姜子牙略作思虑,传令教人去将免战牌下了去。 城门前免战牌才下,便有探马传报给张桂芳,张桂芳唤来他账下先行官。 先行官唤做风林,生一张湛蓝蓝脸庞,红赤赤冠发,持一柄狼牙棒,端的是个凶神恶煞模样。 张桂芳下令说道:“那姜子牙连日不出,今日去了免战牌,想是从哪里搬了救兵前来,你且先去叫战。” 风林领了命令,带领人马前去城下叫阵,守城兵快马将消息传入相府,哪吒扬手祭出火尖枪就要出门,姜子牙交代道:“小心那张桂芳呼名落马左道之术。” “谢师叔记挂,弟子见机行事。”哪吒说罢,足尖一点,脚下顿生风雷之声,闪身出了相府至城门外。 风林见哪吒,高声喝道:“你是何人?” 哪吒打量着风林,被丑得不忍直视,高声道:“我乃姜丞相师侄哪吒,你可是那专会呼名落马的张桂芳?” 风林实话道:“我乃先行官风林。” 哪吒觉得杀这么个丑东西对不起火尖枪,恻隐道:“我饶你不死,你教那张桂芳前来对阵,小爷我也想尝一尝呼名落马是什么滋味。” 风林不知哪吒好意放他生路,只当受了侮辱,纵马持着狼牙棒就来打哪吒,哪吒更不怕他,这一交战,枪棒交加,不过十合,风林赶马就走,回头一瞧,哪吒却在身后紧跟,当下把那血盆口一张,喷出道道黑烟,烟里显出一颗拳头大小的珠子,劈头打向哪吒面门。 哪吒微微侧脸,弹指将那珠子打散,破了法术,笑道:“不为人子,却是邪道。” 风林本事不敌,心中便有气闷,法术被破,更添了几分羞恼,厉声高叫着勒住马缰,回身又战:“你敢破我法术!” 哪吒怎么会理这么一个旁门左道之人如何想,抬手就掷出乾坤圈,一击打中他左肩,风林的肩胛骨登时碎裂,痛得他险些落马,这才不敢再斗,驾马回营禀报张桂芳去了。 哪吒高坐在城墙头上,等着张桂芳来,不多时,远观着那军营之中又出一将驾马而来,左右唯他马首是瞻,想是张桂芳无疑了。 张桂芳听了风林所言之事,未见哪吒已是满腔怒火,此时见哪吒坐在城门楼上,更有几分耀武扬威之色,怒问道:“你就是伤我先行官之人,哪吒?” “然也。”哪吒轻飘飘的语气中透着几分轻蔑,“我师叔言你善会呼名落马之术,我特意来会你,你怎好叫你账下走狗前来与我对阵?” 说罢了,自城墙翻身而下,凌空一脚将风火轮飞踢出去,张桂芳急忙架起枪势迎敌。 风火轮一击之后,立时回到哪吒脚下,哪吒回枪打去,口中说道:“你也配使枪么?” 张桂芳见哪吒势猛,心知不敌,与其缠斗不如早早施用道术将其拿下以振军威,口中则大呼道:“哪吒,你此时还不下轮,更待何时?” 哪吒心内暗笑,起了些顽心耍弄,在轮上左摇右摆就是不下,张桂芳心道对方法力高深,许是有抵抗之法,于是又叫一声,不料哪吒却连晃也不再晃了,将个张桂芳惊得目瞪口呆:“老师密传道法吐语捉将,提名拿人,往常十分灵验,今日怎么不准了?那不成这小将法力深厚到不受魂魄制约?” 无奈之下,张桂芳又喊一声,哪吒还是不应,却也不惯他了:“失势老贼,下不下来在我,难道你教我下去,我便下去么?” 说罢了,将火尖枪舞得好似游龙入水,虎下山林,三五合打得张桂芳力不能支,反手又祭出乾坤圈去打张桂芳,将他如风林一般,打得他左臂筋断骨折,败退而去。 哪吒胜得轻而易举,转回相府,姜子牙问道:“可是胜了?” 哪吒答道:“却是胜了。” 姜子牙又问:“可曾唤你姓名?” 哪吒答道:“连唤三声,全作无用之功。” 相府众人具皆称奇,问此缘故为何,哪吒说:“诸位想必也曾听闻陈塘关李靖有一子幼年被弃,三年前斩杀龙子,祸及陈塘,东海岸削肉剔骨,此后与李家再无半分瓜葛,亦无亲缘。” 众人一起点头,有人说道:“确实听过这消息,这与哪吒你能抵抗张桂芳呼名落马的法术有何关系?” “不瞒诸位,那削肉剔骨之人正是在下。”哪吒说:“我已死过一回,家师为救我活命,教我神魂于翠屏山显圣,受些香火。” 旁人听到此处,好似悟了一般连连点头:“原来如此。” 哪吒笑了笑,接着又说:“我在凡世显灵,那李靖不知从何处听说了来,又来打碎我的金身,烧毁我的山场,使我元神无枝可依,险些魂飞魄散。家师无奈之下,用莲花为我造了一副躯壳,这才有我今日活命之会。” 黄飞虎听了,怒道:“不为人子,真真是不为人子,生而不养已是罪过,你斩杀龙子纵然有错,也已经偿了命去,你家老师有本事使你复生,这是老仙人的本事,却与那李靖无甚干系,他怎的好去砸你庙宇,断去你的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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