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走了几步,方才麻木的痛感突然涌上心头,敖谨矜眼前蓦然一黑,腿脚便软了下去,软趴趴地倒在了石阶上。 * 看到此处,哪吒将手收回,道一声自作孽不可活,信步踏出房间,从敖谨矜的记忆里看到了那般戏耍她的魔物,哪吒便出门去寻杨婵回来。 杨婵捧着盛满露水的瓶儿,抱怨着今日不知为何格外干燥,几乎不见什么露水。 哪吒没说什么,将露水与药粉混合,又加了些止血的东西,让杨婵给敖谨矜敷了伤口。 杨婵局促地问道:“哪吒,你......跟她确实是认识的吧?” 哪吒说:“敖丙家的小表妹,去年见过一回。” 杨婵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复又去打了盆水来,缓缓擦拭着敖谨矜手臂上的伤口,心里莫名的生出些许不安来。 殷夫人小憩一觉睡醒,即跑来观看这大半夜被捡回来的漂亮姑娘,毫不吝啬地夸赞道:“这小姑娘生得可真是明艳,一看就是娇养出来的姑娘。” 哪吒笑道:“怎么看出来的?” 殷夫人倚着门口说:“你看她啊,虽然形容狼狈,但看这双白白嫩嫩的小手,就知道是个娇娇小姐啦。” “大婶儿,这位姑娘是三太子的表妹。”杨婵边说用小勺舀了药粉洒在敖谨矜的十指上,小心地用丝滑的绸布包扎,怕弄痛了这位龙女。 殷夫人自觉没看错眼,说哪吒杨婵忙活了一晚上,让他们去休息一会儿,这位躺着的娇娇公主就暂时让她先来照顾。 哪吒自然不会跟殷夫人客气,大踏步回房间,往榻上一仰,正对着她曾书下的十二个大字,将那十二字在心中默了两遍,将敖谨矜出现在乾元山的事又捋了一遍,这才合眼睡去。 杨婵原还不觉着有什么,但自打听哪吒说她是敖丙表妹之后,她这心里就有些惴惴不安。 早在她来乾元山之前,玉鼎真人就交待过她,在乾元山附近,千万把她的善心收起来,否则极有可能带来灭顶之灾,可那位姑娘作为三太子的表妹,应该也是龙公主什么的身份尊贵之人,该是个神仙之类的,怎么会被人伤成这般模样,还刚好就被丢在乾元山门口。 想到这里,杨婵心头不自觉的懊恼,开始怀疑自己硬要拖着哪吒救那龙女的行为会不会给乾元山带来麻烦,可真让她见死不救,又狠不下那个心来,嘀嘀咕咕自言自语了好一会儿时间。 哪吒过分好的听力,算是将杨婵这点自我怀疑全给听进去了,为了能安稳的睡一会儿,她起身过来敲了门,跟杨婵解释了一下。 如果一开始没看见敖谨矜的脸,她不会管这闲事,但是看见了敖谨矜的模样,那么无论如何,她都会把敖谨矜救回来,至于敖谨矜受伤在乾元山门口的原因更简单。 一切,都是碰巧。 只是单纯的命不好,没赶上敖丙下午在的时候,而是赶在了重阳夜这个群魔环伺乾元山的深夜来这里找敖丙而已。 如此一番解释,杨婵放下心里的疑惑,安稳地合上双眼入梦。 哪吒无奈地回房间,望着眼前的十二个字,无奈地揉了揉额心,敖谨矜记忆中出现的那个亦男亦女的魔王石记,打这正统龙族小姑娘就跟青壮年打婴儿似的让她毫无反抗之力,看起来不像是简单角色,也不知道敖丙来了会拿这姑娘怎么办。 天色一丝微光,从海面照入海底,敖丙在海藏之中,面对着定海神珍铁发呆。 他下午在乾元山收到龙王传音,让他速回东海,本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故而早早回来,不料回来才知道是天庭传令,说是玉帝得知下界之人暗中襄助瑶姬一双儿女,敲打了龙王一番。 于是龙王便将敖丙弄了回来,然后罚他在海藏面壁。 敖丙实在不懂这个面壁有什么必要,他又不会将杨戬已经拜在玉泉山的事情说出来,更不会说玉泉山为了保险起见,还特意将杨婵给送到了乾元山。 一晃一夜过去,忽有龙兵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告诉敖丙面壁结束,龙王有请。 去水晶宫的路上,敖丙问龙王找他什么事,龙兵一板一眼地告诉他说不知道,到了龙王面前,却见西海龙王也在。 西海龙王一双眼睛泛红,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出去了一天,宝贝女儿就丢了。 敖丙见礼道:“敖丙见过父王,伯父。” “孩儿,不必多礼。”东海龙王摆摆手让敖丙免礼,叹道:“你表妹昨夜里失踪了,你伯父倾了西海之力去找,到现在也没个消息。” 敖丙垂下头瞧着琉璃地面,温声应道:“海中无有踪迹,想必便是上了岸,伯父何不请来四方土地神问上一问?” 这样大一个人,必然不会凭空失踪,海中没了踪迹,除了上岸别无其他可能,除了找山神土地最快之外,没有其他的法子,他不能知晓八方事,找他又有何用? 西海龙王叹了口气,说道:“不能找他们,若是让人知道西海三公主在光天化日之下失踪,这置西海的颜面于何地啊?” 敖丙不自觉抽了抽嘴角,问道:“不知敖丙有什么能帮得上伯父之处,伯父但请直言。” 四海龙王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全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个性。 若是歹人掳走,只怕找到人时已是凶多吉少,不过若真是被人掳走,那人在西海出入似无人之境,必然有求,倘若有求于西海,暂时倒是不用担心那位表妹的性命。 西海龙王正是想到这一点,害怕西海被人拿捏住了,这才不想大张旗鼓的找,他从袖子里取出一根样式简洁的项链,说:“贤侄,这项链是矜儿最为看重之物,却被遗落在寝宫门口。” 东海龙王说:“孩儿。” 敖丙接过项链仔细端看了一会儿,又放在鼻尖嗅了嗅,确定没有沾染上其他人气息之后,将项链收了起来,道一声此事交给他之后,当即自金钟处穿水开浪,直达西海,径上海岸。 在海岸上看了好半晌,敖丙将土地唤出,询问几句,土地道不曾瞧见敖谨矜,只在昨夜里瞧见有个青衣姑娘自西海上岸,敖丙问了方向,土地抬手一指,道是纵光往东南方向去了。 敖丙打眼望去,一见是往乾元山去也是那个方向,心道一声麻烦,这表妹怕不是自己趁着西海龙王不在,使了个变化之术,自己趁夜偷偷溜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敖丙纵光直往乾元山而去。 刚进乾元山范围,敖丙便嗅到了项链的气息,以及多道杂乱的魔气,心道这表妹没事找事之后,他当即缩地成寸,闪身金光洞前。 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敖谨矜的气息在金光洞这里空前浓重。 殷夫人坐在葡萄架前歇晌,听见脚步声,抬眼一瞧,见是敖丙,这才松下神来,笑道:“三太子啊,哪吒昨晚把你表妹捡回来了。” 捡? 敖丙问道:“什么情况?” “哦,哪吒昨晚照例巡山嘛,就在山门前捡的,捡回来的时候满身都是血,也不知道是遇见了什么才伤成这样。” 殷夫人边说边领着敖丙进门,推开杨婵房门,只见敖谨矜正躺在里面,原本娇艳的藕粉色衣裙将她无血色的面庞衬得更加苍白。 “对了,她咽下一寸有一块鳞片,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掀起来一半。” 敖丙:“......哪吒可睡起来了?” 四海正统龙族之所以强过普通龙族,正是因为有这片先天而生的逆鳞携有五百年功力,看来拦截这小姑娘的魔物还不是个弱的。 殷夫人摆摆手,心疼地说:“哪有,巡山半夜,救这姑娘又是半夜,费了不少心思,这才睡下两个时辰。” 敖丙信步转身,去厅里翻着哪吒头天看过的书,忽听一声微弱呢喃“表哥......”敖丙皱了皱眉,只当做没听见,随手捡了两册竹简踏出洞府,坐在葡萄架下观看。 方才翻开,却忍不住发笑,原来哪吒也会看这些闲书。 这书上讲的不是甚么正经内容,而是大商前代王朝的亡国君主夏桀妺喜之趣闻轶事,纵观全文,册上对于妺喜亡夏猜测怕颇多,有说是商国协同有施氏派去的习作,有说是妖魔贪图人间享乐,企图以君王身上的紫微帝气修行等等...... 哪吒却用朱笔将失宠报复这一条圈了起来,批注道: 有施氏反,夏强势镇压,奉国之公主妺喜和亲以换生,妺喜荣宠,有施氏活;其后,夏攻岷山,岷山氏效法有施,献琬、琰二绝色,岷山氏得活;妺喜失宠日久,有施氏危,遂与商王汤派来之细作伊尹秘交,二者里应外合,夏亡,商立。 这行批注边上,另有一行小字:今有苏氏护,官任大商冀州侯,反商王□□,大败,长子遭擒,效法有施,送其女妲己入商为妃,然遇九尾之祸,妲己与商,俱危矣! 敖丙无奈地笑笑,看卷茶余饭后的闲书,还有这般将今古相比的兴致,恐怕除了哪吒之外,再找不出第二人来。 午时三刻烈日正午,哪吒方才睁开眼睛,一出门便瞧见敖丙拿着她做过批注的闲书在看,并且还挺有兴致。 哪吒说:“敖丙,有件事情,我想你需要知道。” 敖丙合起书卷放在一边,问道:“你说就是。” 哪吒坐到敖丙身边,不动声色的将闲书收了起来,抬手指了指洞中,低声道:“你那小表妹撞上了骷髅山白骨洞的魔王石记,险些被取了逆鳞,不过,你可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此际遇。” “嗯?”敖丙眉头一皱,感觉哪吒接下来要说的话并不简单。 “是为了见你。”哪吒神色探究,问道:“可是你给了人家什么错觉么?” 敖丙微微掀了掀眼帘,断然否认道:“我自打出世起,满打满算也只见过她两面,话都不曾说上几句,谈何错觉?” 哪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想着在敖谨矜的记忆中确实没怎么见着敖丙,仅有的两次,一次龙母陪同,一次是在东海,她小声嘀咕道:“看来是误会了,好色一事上,果真是不分男女的。” 原来不是只有自己才会看脸交朋友,居然还有看脸与前途就敢轻易许下终身事的。 食色性也,古人诚不欺我。 敖丙:“......” 闲聊片刻,杨婵出来告诉哪吒说那小公主醒了,哪吒与敖丙对视一眼,踏进洞中,只见敖谨矜小心地捂着咽下,正盯着墙壁出神。 敖丙取出西海龙王交给他的项链,递到敖谨矜眼前,温声道:“你的东西。” “表......表哥?”敖谨矜听声,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眨了眨眼,抬起眼帘,见着却是自己心心念念之人后,抬起一只手将项链接过,明亮的眸子里泛起水汽,劫后余生的委屈感顿时涌上心头,“这华光珠怎么会在表哥这里。” 敖丙礼貌地勾了勾唇角,交代道:“伯父发现你不见了,心急如焚,特去东海让我想些法子寻你回去,只是你如何受此重伤,还请表妹详细诉说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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