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有些微妙,殷夫人四下里扫视一眼,府兵即刻将大门紧紧关闭,顿时警惕起来,正想问问胡九姿怎么了,哪儿来这么大敌意。 胡九姿率先开口高叫道:“殷素知,你好大胆子,居然敢叫你大儿子学了邪术来害我性命。” 一句话将殷夫人给说的晕头转脑,她何时让金吒学过什么邪术? 殷夫人皱眉喝道:“你少胡说八道,我们金吒乖得很,怎么可能会去学什么邪术。” “他的确乖得很,”胡九姿冷哼一声,高声喝道:“乖到豢养怪犬当着靖哥的面要那怪犬取我性命,若非靖哥救我,我岂是被咬穿琵琶骨那么简单?此事乃是在场诸多府兵亲眼所见,你说,是不是你嫉妒我得靖哥宠爱,唆使了金吒豢养怪犬来害我?” 李靖听着外面争吵,知道殷夫人回来了,从厅内走出来让胡九姿住口,然后让人将金吒从后面带过来。 李靖一见金吒,便就忍不住的痛心,他当然深知自己的妻儿是什么样人,但事情发生在他眼前,金吒口口声声说胡九姿是妖,可自己的枕边人被那怪犬咬穿了琵琶骨,她也没有显出原形,教他如何能信金吒所言?便就恨恨地问道:“金吒纵两头怪犬在横拦道咬伤九姿,你当娘的到底知不知情?” 殷夫人上前殷切地问道:“儿啊,你跟娘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他们冤枉你啊?” 金吒摇摇头,闭口不言。 殷夫人抓住金吒的手,再次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娘说,跟娘说啊!” 胡九姿冷笑,挥手命令府兵们退下,当即祭出几面七彩小旗,飞掷过去将殷夫人团团围住。 殷夫人皱眉,知道胡九姿此举不是善来,却不知她到底想如何,只得将金吒推了出去,然后在手上掐了一道剑诀,预防着胡九姿突然出手。 金吒与李靖和胡九姿一同上过战场,知道胡九姿就是凭着这几面小旗布阵,才能在战场上纵横无敌。 李靖顾念夫妻情义,喝问道:“九姿,你想干什么?” 胡九姿深知打蛇打七寸的道理,话毕,只一抬手,七彩小旗便升起道道灵光,绕着殷夫人团团飞转。 “靖哥,当时若是无你搭救,那恶犬便就将我活活咬死了,看在你的份上,我做二娘的不与金吒计较,可她这做娘的总得替儿子还了这仇吧?” 李靖无话可言,金吒瞧着阵中灵光越发的盛,生怕殷夫人受什么自己连累会被胡九姿的法阵伤了,心中纠结半晌,终是赶在胡九姿发动阵法之前开了口:“我说。” 胡九姿冷声喝道:“说。”随着她心念所动,阵旗灵光渐散,转回到她身边。 殷夫人闻言,手上坚决顿时松懈,眉头却皱得更紧了,难道金吒当真背着她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看这情况,似乎还是为了她才这般行事! “前些时间,木吒言说眼见二娘不是人,我本不放在心上,可后来我遇见了一个人,与他交谈,”金吒说到此处,略顿了顿,才又接着说道,“说起家中之事,也提起木吒所言,那人说鹰犬之类乃是是鸡的天敌,故此传授了那等法子与我降妖。” 严格来说,狐狸才是鸡的第一天敌,可她与九尾狐相识于微时,交好近千年,狐狸对她便就不成威胁,这人却让金吒养狗,好像知道她并不畏惧狐狸一般,而金吒此刻有意隐瞒,她还是不知道金吒这克制她的法子到底是跟谁学来的。 金吒这般答案,胡九姿并不满意。 然而殷夫人却比胡九姿更不满,她想不通金吒怎么会变得这样莽撞,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便敢这般行事,如此与草菅人命的恶徒又有什么区别? 殷夫人失望地摇了摇头,一个响亮的耳光响起,五道鲜红的手指印印在金吒脸上。 金吒捂着脸颊,微微翕动唇角发不出声,望着殷夫人的目光中满是难以置信,他没想到自己的母亲居然会打他,更没想到她会在这件事上向着胡九姿。 殷夫人高叫道:“金吒你糊涂啊!到底是谁教给你这等丧心病狂的法子,让你直奔着要人性命去?”见金吒不言不语的模样,她转身向木吒问道:“木吒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木吒咽了咽口水,害怕殷夫人会像打金吒那样,在猝不及防间给自己一耳光,悄悄往金吒身后缩了一步,胆怯道:“娘啊,孩儿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胡九姿把玩着她的阵旗,乐得看这副“母慈子孝”的场景,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忽的收起阵旗,向众人吩咐道:“来人,将夫人请进水牢,大公子什么时候愿意张口,什么时候再放夫人出来。” 府兵们闻声而动,毫无犹疑地押住殷夫人。 殷夫人自知久不在府中,理解府兵们见风使舵,毕竟他们日日待在府中,还得看着胡九姿的脸色过活,自然不愿意为了她这失了总兵欢心的人得罪现下说了算的主子。 李靖目不斜视的看着府门不做言语,既不表示赞同,也不说声反对,对殷夫人与金吒看过来的期盼目光视若不见,他当然不会让结发妻真的去那种地方受罪,因着胡九姿早在殷夫人踏进陈塘关的消息传进府里时,便跟他商量了该怎么让金吒开口,其中便有她让殷夫人去水牢这样来迫使金吒开口的苦肉计。 木吒不知内情,急忙喊道:“爹,你怎么不说话啊?” 李靖冷哼一声,心下泛起恼怒,充作未闻此言,暗恨木吒不成器,平素里什么事儿都有金吒替他着想,真是天真惯了,完全不懂这其中的对峙之道,一听胡九姿开言,心下就顿起慌乱,往后如何领兵打仗? 金吒不是不懂其中的道理,也知道水牢要不了命,但还是不忍心殷夫人受苦,心道一声抱歉,沉声道:“副总兵。”然后咬紧了牙关再不言语。 李靖缓慢地拍了拍手,哼笑着回应道:“夫人啊夫人,这就是你介绍的好将才?” 殷夫人怀疑自己听错了,猛地挣开府兵钳制,高声问道:“金吒,你再说一遍是谁?” 胡九姿盯着殷夫人做盘算,九尾狐让她与曲无弦尽量别招惹那个叫哪吒的,可没说不能在殷素知身上做文章,让她跟哪吒针锋相对,岂不一举两得?无论他们谁倒霉,对她来说都不吃亏! “好姐姐,你没听错,金吒说的就是你在大王跟前力荐的哪吒。” 殷夫人反驳道:“不可能,哪吒与你素不相识,因何针对与你?” 胡九姿大笑道:“真不知道你的心肠是怎么长的,连自己亲儿子的话都不相信,反倒替一个相处不久的人争辩。” 殷夫人半晌无言,想起曾经在去关雾山的路上遇见慌乱的金吒,那日他吞吞吐吐,现在想来不止是被哪吒纵白虎伤人吓着,恐怕还有对今日之事若是不成被捅到她面前的恐慌。 胡九姿继续说道:“当街伤人,纵虎行凶,又唆使金吒谋害二娘,这一桩桩一件件,若是上报到大王与贵妃娘娘面前,纵使那少年神通盖世,你猜大王会不会怜惜将才轻饶了他?” “家事何须惹到大王面前?”殷夫人说罢,转身解了马绳,跳上马背,扬鞭一抽,跃马即走,留下金吒木吒面面相觑。 * 关雾山上 哪吒与敖丙透过水镜,欣赏了李府内的这场闹剧,看着水镜里殷夫人策马疾奔的身影,让敖丙收了水镜,从棋盏里捻起一枚棋子放在棋盘正中,笑道:“李金吒这儿子做的不错,不过殷大婶儿这个娘当的就不合格了。” 敖丙从善如流:“此话怎讲?” 哪吒笑嘻嘻地配合着敖丙的没话找话,跟他解释:“抛亲子,复又寻弃子,成日混在关雾山也就罢了,如今又为我这毫无干系之人质疑亲子,将人留在那妖孽所在之处。即便她不相信胡九姿是妖孽,但对方那一手旗阵处处透着阴气,有几分诡异之感,看着就不是她能对付的,何况她那花拳绣腿的孩儿?” 敖丙道:“那旗阵上的五行旗看起来有点东西。” “旗上收的是金木水火土五行军魂,倒是比一般的旗阵看起来凶些,不过,”哪吒话锋一转,笑道:“谁会拿五行旗当个玩意儿看?” 敖丙无奈道:“你啊,这般自负,迟早吃亏。” 哪吒听着哒哒马蹄声,嘻笑道:“吃亏是福。” 说话间,账外才用完晚餐的百夫长坐着剔牙,忽然瞧见一匹枣红马横冲直撞的载着殷夫人奔上山来,忙起身往主帐内探了个头,报道:“大人,夫人马上来了。” 哪吒摆摆手说:“知道了,你们躲远点,当心溅你们一身血。” 百夫长怔怔地点头,出去组织士兵们都回营帐待着,忽然反应过来不对,怎么就溅一身血了,谁的血?该不会是夫人的血吧? 他们自己活得小心翼翼,拿命换自在,指不定哪天就死在战场上了,这副总兵能腾云驾雾,是个神仙人物,比起总兵,本事大了不知多少,他们跟着起码还能多活几天,就这,还管他谁的血作甚? 愣过了,回过神来,百夫长又将这事儿抛到脑后,忙着交代大家听见什么动静都别出来多管闲事去了。 殷夫人策马直奔,一路上有恼有恨,但当她此刻真的上了山,闯进营帐里,见哪吒正与敖丙自在下棋,她拧着一张脸,满心恼怒,正要开口与哪吒问话。 哪吒装作刚发现殷夫人到来,按下手上的棋子,做出一副万事不知的模样,惊讶地问道:“大婶儿不是回总兵府了么,怎么这么快又来了?” 殷夫人被这么一问,突然发现自己在路上提前准备好的好几套说辞没有一句是她能张得开嘴说的。 沉默片刻过后,她狠了狠心,直接问道:“哪吒,是不是你教金吒豢养怪犬的法子去对付胡九姿?” 哪吒漫不经心地说道:“是我,怎么?” 殷夫人没想到哪吒承认的这么干脆,一时间被噎的卡了壳,加上一直以来萦绕在心头的歉疚,让她此时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才能继续开口,怔愣了好半晌才说:“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即使她有千般不好,再如何借着贵妃的名头作威作福,她也是一条性命,你怎么好让金吒奔着取她性命想法去豢养怪犬?”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哪吒偏头看向殷夫人,笑问道:“她死了吗?” 殷夫人摇了摇头,对哪吒此时的表情感到寒心,她不懂为什么怀了三年零六个月的孩子不像一母同胞的哥哥那样良善,反倒视人命如草芥,而且不会反思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之处。 哪吒收起笑意,冷了面色,道:“既然没死,你在激动什么?” 殷夫人缓缓说道:“哪吒,你告诉金吒说她是妖,你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倒是容易,将她杀了显出原形不就是了?但我跟她无冤无仇的,凭白造这杀孽作甚?”哪吒将执起的棋子按在棋盘上,摊开双手在殷夫人面前反复看了看,干净,白皙,“脏了我的手,岂非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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