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角墙体上越来越近的红色按钮是驱散黑暗的希望,只要按下去他就能得救。 但当花成司掀开盖子用力朝着红按钮捶打下去后,报警装置却像被撬走弹簧的按压式圆珠笔。不仅受力时手感奇怪,被按下去后也不会再弹起来。 花成司瞪大双眼愣了片刻,这是他第一次使用地下停车场的警报按钮,但直觉告诉他这玩意是坏的。 身后脚步声这次没有因为他站立的动作而停下,反而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呼吸变得急促,冷汗爬满后背,花成司不敢回头,他迈开腿就往电梯的方向跑。双电梯厢大大方便住户进出,但不管花成司同时按亮上下两颗按键,显示电梯楼层的显示屏都停在八这个数字上,纹丝不动。 “该死,该死该死!” 用食指拼命在电梯外的按键上猛摁,恨不得把亮起橙光的按钮直接摁进墙里。 脚步声愈来愈近,花成司瞪着眼睛露出大片眼白。他浑身寒毛竖起,被冷汗打湿的手指温度骤降。 浓烈的恐惧是生长缠绕的荆棘,狠狠扎进花成司的血肉。 对了,他还有枪!他在车里留了把手/枪! 电光火石间从脑海里捕捉到的片段点燃了求生的希望。花成司在对方从拐角处露脸的一瞬间,抄起电梯门前的垃圾桶砸了过去。趁对方被砸得后退几步的空档,花成司撞开对方就向来的方向奔去。 身后人似乎被激怒,他也不再和花成司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用砂纸般粗糙的声音咒骂了几句就开始追了上来。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眼下唯一值得花成司庆幸的事是对方没有枪,不然他大概早就躺在冷冰冰的水泥地上了。 步步紧逼的脚步声每一下都踩在花成司的神经上,他突然有些后悔支走伊达航,起码应该在他安全到达公寓后再让他们滚。 伊达航长得结实,绝对能帮花成司活捉身后握着把小臂长的寒刀的男人,也方便花成司事后审问男人到底是谁派过来的。至于伊达航会不会因此受伤,花成司压根不在乎。 唾液汇集在舌根,花成司不停吞咽着口水。他甚至忘记了眨眼,瞪大眼睛露出的大片眼白布满了红血丝。 心脏剧烈跳动,恨不得从胸腔内蹦出来。 就在花成司拽开车门的一刹那,身后男人也追了上来。对方高举手中的长刀,二话不说就朝花成司刺了下来。 花成司平日里有健身的习惯,他下意识侧开身子但还是被刀刃划开了肩膀处的血肉。衬衣像被割开的薄纸,左肩处指节深的伤口正向外咕咕冒着鲜血。 他发出一声惨叫,抬腿就给了刺杀他的男人下/体一脚,而后转身试图往车子里钻。 被踢中的男人往后踉跄了几步,他涨红了张脸目眦尽裂,额角更是暴起数道青筋。 “你他妈……” 对方咬牙切齿咒骂道,而后拎起刀就往花成司的小腿狠狠扎下去。锋利的刀刃把花成司的小腿肌肉刺了个对穿,他发出一声哀嚎,伸长了手指去够座位中间储物箱里的手/枪。 身后男人已经被彻底激怒,他拔出插进花成司小腿的刀子,一脚又一脚重重踩在花成司伤口,脚底左右转动着碾过花成司不断向外渗血的伤口。 手指已经碰到枪托,花成司咬紧牙关疼到快要昏厥。手指死死扣着手掌下方的皮质坐垫,他一把捞过手/枪转身就给了男人一枪。 花成司对枪法不算精通,又被持续不断的剧痛干扰了判断,但好在两人间距离足够近。他双手握枪,拉开安全栓毫不犹豫就往男人心口来了一枪。 子弹穿过枪膛,未装消/音器的手/枪在地下停车场发出巨响。如同对着山谷喊话,回音来回飘荡个不停。 中弹的男人从嘴里呕出口鲜血,他瞪大双眼先是缓慢低头看了眼流着深色浓稠血液的胸口。刀从手中脱落,他脚下不稳地往后退了几步,眼睛却死死瞪着花成司。 身体向后倒下时溅起几丝血沫,男人直至咽气都瞪大眼睛,眼底是不甘心和惊恐,以及一丝不解。 追杀者断气意味着危机解除。 花成司坐在地板上靠着车身大口喘气,不管是被划开的肩膀还是刺穿后又被猛踩的小腿,全都让他疼得直冒冷汗。浑身哆嗦个不停,连呼吸都在打颤。 已经疼到连挪动身体都做不到了,更别提站起身或者开车离开停车场寻求救援。 花成司高高抬起肩膀未受伤的右手试图寻找信号。握在掌心处的手机显示屏上,信号格随着他的动作在一到两格间不停增减。 手臂举得有些酸,伤口处的剧痛让冷汗爬满身体,像刚从水里捞出来般。费尽力气终于把信号稳定在两格,花成司惨白着张脸露出个松了一口气的笑。 只要打给公寓物业,他们就会派人来找他,到时候他就得救了。 “啪,啪,啪。” 缓慢又附有节奏的掌声从隐藏在阴影里的角落响起。 突然出现的声响吓得花成司下意识弹起身子,却又因为拉扯到伤口处的肌肉又重新瘫坐回地上。他闷哼一声握紧了手里的枪,牙关用力咬紧,身体疼得直抽抽。 会是谁? 难道追杀他的人还有同伙!? 神经紧绷像被拉扯到极致的琴弦,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花成司死死瞪着响起掌声的角落,他颤着呼吸甚至不敢眨一下眼睛。 被四方形柱子遮住光线的角落,阴影斜切着没入黑暗。 对方在黑暗里站了很久,静静观看着从追杀到反杀整场戏码。她以三秒一次的缓慢节奏漫不经心地拍手鼓掌,踩着高跟鞋从黑暗的阴影里走向光亮。 斜切的灯光角度让花成司最先看清楚对方脚下的黑色高跟鞋,而后是一步裙、白衬衣,不断鼓掌的手掌戴着双白色手套,最后才是他倍感熟悉的对方的脸。 “井、井上千束!?” 完全暴露在灯光下的井上千束化了淡妆,她温婉的容颜落在花成司眼里却如同索命的冤魂厉鬼。 她不急不缓向靠近花成司,笑着抬手打招呼道:“花成先生,好久不见。” “井上千束!” 花成司从紧咬的牙关挤出女人的名字,他怒不可遏,带着恐惧和恨意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为了看望花成先生您啊。” 井上千束蹲在花成司面前,就蹲在他握紧的对准她胸口的手/枪面前。 井上千束左手托腮,歪头时柔顺的长发从肩头垂落。她笑得温柔:“我啊……” 右手食指指腹暧昧地抚过花成司的手背,像酒吧内互相看对眼的男女间的调/情,卷起一阵酥痒。 井上千束继续道:“当然是来验收花成司先生死状的哦。” “你!” 恨意和恐惧相互纠缠,但下一秒花成司又恢复了冷静——这个蠢女人居然敢空着手蹲在他的枪口前。 手指扣动扳机,花成司笑得狰狞。 枪管底端的撞针重重敲击出去却撞了个空,手/枪空射时发出闷响,却没出现花成司所期待的子弹穿透井上千束胸膛的场面。 ——为什么!? 虽然很想这么问,但花成司双唇微张不停颤抖。声带如同被偷走,用尽力气也只能张合着双唇发不出一丝声音。 大概是失血过多,又或者是过于恐惧震惊,花成司眼前一片白色炫光,头痛欲裂就连意识都开始涣散起来。 他不死心地再次扣动扳机,一次、两次……疯狂连摁,□□却只发出叩叩的声音。 而井上千束自始至终都只是安静地蹲在他对面,单手托腮笑得温柔。 气息从腹部挤向鼻腔,井上千束发出声嗤笑,抬手按住花成司手中的枪,中止了他不断尝试想要射出子弹的动作。 “放弃吧,花成先生,”井上千束笑道:“您的□□里只有一枚子弹。” 说罢,她终于放下托腮的左手,从衣兜里掏出五枚子弹:“您瞧,您枪里剩余的子弹都被我取出来了哦。” 瞳仁惊恐缩小,花成司握枪的手抖成了梭子:“你是什么时候……!” “花成先生您真是贵人多忘事。” 井上千束笑得漫不经心。 “物品一旦离开视野范围就不再值得信任,哪怕曾经使用过。这可都是花成先生您教我的哦。” 就像花成司为她点的那杯果酒。虽然井上千束喝过几口,但在她站起身挪开视线的瞬间,美味的果酒摇身一变化作最致命的毒。 花成司早上出门时才偷偷检查过的备在车子里的枪,但井上千束趁他拜访花成别墅时取走了其他五枚子弹。 井上千束翠绿色的眸子里倒映出花成司惊恐的面容,她笑得温柔,对花成司的称呼也毕恭毕敬。但她越是表现得谦逊有礼,花成司就越是愤怒。 “你、你这个混蛋!” 花成司像只被激怒的野兽,他把枪向井上千束砸过去,在对方躲闪的同时奋力出拳。 但他到底低估了面前的女人。 锤出去的拳头被躲开,井上千束直接反手掐住了花成司的喉咙。 拇指与其余四指分开,井上千束手指弯曲比划出一个类似中国虎拳的手指,收紧的手指死死扣住花成司皮肤下的经脉和气管。 “花成先生,我劝您还是老实一点。您没子弹,可不代表我也没子弹。” 说罢,井上千束把她从花成司枪里偷走的子弹塞回衣兜,并顺手从身后取出了一直别在腰上的手/枪。 井上千束一手死死卡住花成司的气管,一手握枪自下而上指着他的下颚。只消她扣动扳机,子弹就会从下颚骨斜向上穿透花成司的头骨。 “二十七张内存卡,二十七位受害者。这还不包括可能未被留下影像或资料已经损毁的其他受害人。” “你!你怎么知道……!” “当然是因为我已经得到您保险箱里的东西了呀。” 井上千束仰起头,她视线下垂,以一个俯视的角落轻蔑地瞥着面前的男人:“花成先生,我知道您是个人渣,但您比我想得还要畜生。” 她歪头再次露出个笑,对花成司一字一句道:“道歉。” “为因你而死的女孩,为被你和你的人糟蹋的女孩,为她们被你毁掉的人生……现在,道歉。” 但花成司只是涨红了张脸,死死咬住后槽牙没有说话。 “哼。” 千束冷笑一声,掐住花成司脖子的手改握住他的下颚。手上发力,疼痛和不容拒绝的力道让花成司被迫张开了嘴。黑漆漆的枪管被塞进嘴里,压着花成司的舌头。 “我再说一遍,道歉。” “唔!” 眼底的恨意和愤怒被恐惧所取代,花成司瞪大双眼吓得冷汗直流,他被枪管抵住小舌,舌头抬动却只能发出含糊的唔唔声。井上千束见状,把枪往外挪了几厘米,给花成司预留出说话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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