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降谷警官他们呢?” “不知道……”有个士兵茫然地道,“可能先去述职了吧?” 4. “千代谷彻——!千代谷彻——!” 嘶哑的声音在寒风中回荡,却被风夹着细雪带到了荒无人烟的角落,全然没有传递到当事人的耳中。 已经彻底失控了的警察们,放纵了自己的失职,将本该先去向上级报告的东西随意地推到了一边,像是只会发出嚎叫的离群野兽,一遍又一遍呼唤着同伴的姓名。 寒风从并不厚实的衣服空隙中钻进去,吮吸着人们身上的热度。 降谷零抬眼望着这茫茫一片白雪,只觉得眼睛像是被针刺了一般,生疼生疼,无数黑点攀上了视网膜,像是一个有又一个人影,向左、向右,却又不知该先去找哪个。 但不管哪个,都没有对他的声嘶力竭给出任何回应,就沉默着,静静地看着他。 脚上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他猛地踉跄了一下,被一阵猛烈的寒风带倒在雪堆里,脸朝下,直直呛了一口冰凉的雪,将本就疼痛沙哑的嗓子变得更加粗粝。 金发男人却好似被这细微的疼痛击垮了一般,发出了压抑到极致的一声低吼,他的四肢胡乱地拨着雪堆,近乎是痉挛地在地上扒拉出一片乱痕。 “又找不到你了……”半晌,他精疲力竭地低喃了一声,“但是……我还是想带你回家的。” “这句真的没骗你,真的没有。” 降谷零终究是摇摇晃晃地又站了起来,他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在自己发疯刨开的雪堆下面看到了一抹不一样的色彩。 在洁白的雪上,丝丝缕缕的粉。 降谷零的呼吸一滞,他有些颤抖着蹲下身,胡乱地将最上面的一层薄雪拨开,下面露出了害他绊倒的罪魁祸首——一块嵌在地上的矮木桩。 木桩被雪掩埋了半截,顶端却挂着一块布料残片,皱巴巴的,上面染着几点不详的暗红。 降谷零被冻得有些青紫的手抖得更厉害了,他将最上面的一层薄雪扫到旁边,下面是已经晕开的一大片血色。 就好像有重伤的人,走到这,如同他一般被绊倒,起身时却难以遏制地流失更多的生机。 一个一个有些凌乱的痕迹出现,像是在告诉他这个谜题的答案一般。 “嗤。” 降谷零看着这片痕迹蔓延的方向,忍不住笑出了声。 “怎么会有这么个笨蛋啊?” 他抬起手,遮住自己的眼睛,没有防住的一行泪落到了脸颊,很快就被风吹得冰冷。 他终究忍不住哽咽道:“怎么又这么轻而易举地相信我……” 彻,不要在这种时候都那么温柔啊。 真的,很痛。 5. 诸伏景光终究是去晚了一步。 等他随着人群冲到基地里,四散的火光和激烈的枪声模糊了一切身影,他没办法找到降谷零等人,只能被裹挟着处理掉组织的余孽,转头带着硝烟和热气去联系降谷零。 但是没有回应,不管是联系降谷零还是松田阵平他们,没有一个人接他的电话。 而等他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到车座旁时,却只看到了一个打开的车门,以及被雪覆上薄薄一层、彻底失去了温度的座位。 诸伏景光的脸“唰”得白了。 “前辈……”他胡乱地将自己的枪卸下,整个人扑到车的后座,边喊边寻找着,就连座位底下都没放过,仿佛神索会跟他躲猫猫躲到里面似的。 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他所能找到的只有一件冰冷的羽绒服外套,连保暖的皮鞋都被脱下放在一边。 千代谷早织不见了。 诸伏景光发疯似的跳下车,脱下自己的外套扫着地上的新雪,一串脚印在里面若隐若现,不知通向哪里。 他没有任何犹豫,手中挥动着外套,闷头朝外冲去,偶尔还有其他的士兵返回,厚重的靴子将雪踩出一个又一个凹坑,他也全无平日里的温和礼貌,犹如一头蛮牛一般撞了出去。 “急着去投胎啊!”被他撞到的士兵窝火地提高嗓音喊了一句,脚下却将那片本就轻浅的脚印彻底碾碎。 风雪依旧很大,短时间内便能彻底掩埋在地上的一切。 诸伏景光在心中喊着要快,要快,可地上的脚印却越来越浅,越来越浅,最终消散在一片白茫茫中。 褐发男人扯着一件湿漉漉的外套,浑身都是雪,他茫然地站在旷野中,像是一个迷路的孩子。 “早织,你在哪里?”他颤抖地问着风雪,“你在哪里?” 心中的慌乱愈发明显,像是心脏被放在旷野中任由狂风拍打一般,生疼生疼。 诸伏景光不由得回想起离开时千代谷早织的模样,她明明刚从昏迷中醒来,却又像是几宿没睡一般疲倦。 她说,景光,带上她的一份去吧。 她叫他景光。 她以前从来没有那么亲昵地叫过他。 诸伏景光的目光很茫然,是没有焦距的那种空洞,在一切都格外空白的环境中,他终于察觉到了那震撼心神的细节,却又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他在最后给了她一个轻轻的拥抱,说了声“前辈,等我回来。” 然后呢?千代谷早织说了什么? 好像……没有。 她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回应,就好像那声景光,是她最后温柔的礼物。 就像是……诀别一样。 诸伏景光张了张嘴,他想呼吸,却感觉进入到鼻腔的都是冰凌,他想喊出声音,却一句话都发不出来,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恨不得直接跃到雪地上,就连眼前都不由得一阵一阵发黑。 他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千代谷早织的想法。 “千代谷早织——!”这声嘶喊是在心中发出的,那双蓝灰色的猫眼中涌出了大颗大颗滚烫的泪水,落到地上,将雪花打出几个凹坑。 “你到底把我放在哪里……” 过激的情绪令他浑身发软,诸伏景光跪在地上,抱着头,无声地颤抖着。 无数过去相处的经历在脑海中盘旋,最后变作冷漠且脆弱的假面,横亘在他们中间,像是一盏易碎的琉璃,只消主人的稍不在意,便彻底粉身碎骨,毫无回旋的余地。 而这个矛盾点,无非是千代谷彻,偏偏这一错误,在他。 诸伏景光突然想起风见裕也的话。 “米花町最大的那条街,前辈说要去找千代谷彻。” 那条街上有什么?为什么toru也会去那里? 诸伏景光凝滞的大脑勉强记起今夜的的祭典,他望向遥遥的天际,却无法看到整片夜空。 那串脚印最终消失的方向,指向是一片山林,往上攀去,指不定能找到一个不会被基地挡住的地方。 诸伏景光艰难地撑着雪面站起来,踉跄地朝山林走去。 他自然是分不清这个祭典与失明的千代谷早织有什么关系,但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如果真的有神明的话,请让他找到她吧…… 他这次真的有好好遵守命令啊,前辈。 6. 这座山林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是让强身健体的人攀爬都不屑的程度。 几人从不同方向走着,却最终又相聚在山顶,如出一辙地狼狈、疲倦、空白。 降谷零在目睹诸伏景光的瞬间,忍不住瞳孔微缩:“hiro?!” 你怎么会在这! 明明冻得要死,外套却还抓在手上的褐发男人有些恍惚地抬眸,在看到降谷零与他相同地狼狈后,他忍不住倒退了两步,险些被脚下的坍塌的积雪带着跌下去。 他胡乱地摆了摆手,却没发出任何声音,从另一边过来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正巧一左一右拽了他一把,让他站稳身形。 “诸伏景光。”降谷零走到他旁边,先是伸出手用冻得发红的手,将自己幼驯染面上凝成的碎冰拨开,接着才颤抖着唇问,“你给我说话!” 褐发男人摇了摇头,重启了多年未使用的手语,不知为何,他现在确实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觉得心中的呐喊愈发响亮清晰,连降谷零的话都险些听不清了。 他反过来问:你们在这做什么? 降谷零的下唇险些给他咬出血,他定定地看着诸伏景光,紫灰色的眸中终究显露出了一抹绝望。 还要说吗? 这对幼驯染的默契向来是无须任何人置喙的,就像最初诸伏景光得失语症还未学会手语的时候,降谷零便懂的他的意思。 因此,在现在,在此刻,他们依旧清晰地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我找不到早织了。 “我找不到toru了。” 松田阵平的手还搭在诸伏景光胳膊上,越抓越紧,他低着头,艰难地忍住了险些溢出口的颤声,四肢百骸都蔓延起的疼痛根本无法分清是因为严寒还是体内。 “他们……一起走了。” 萩原研二看着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只觉得看到了两个牵着手的身影漫步在雪地上,没有回头,越走越远。 他是有姐姐的,萩原研二和萩原千速的关系,也很好,他也无法想象自己如果有一天失去她后,会是什么心情。 但萩原研二觉得他也会不理智,会抛弃所有也要为她报仇。 所以……他们理应也是这样想的。 萩原研二下意识弯下身,弓着背,一手拽着松田阵平稳定身形,整个人却更加剧烈地颤抖起来,延迟了许久的情感在此刻爆发,远比最初的强烈。 他一直是沉默的,看着松田阵平的崩溃,看着降谷零的爆发,看着一切又一切发生、错过、毁灭,就连被千代谷彻割了一缕头发时,他都是错愕且静默的。 萩原研二这能言善道的存在,不知何时变成了一个锯嘴葫芦。 还真难堪啊……toru不想让他们去找他,估计更不希望看到他们这个样子吧? 可明明,他一开始根本就不想这样啊。 萩原研二低头看着自己身下的那团被踩脏的雪,终究是难以遏制地呕了一声,真切地吐了口鲜血出来。 原来,他是这么难受吗? “萩!”松田阵平条件反射地将他拽起来,却只对上了一双被泪水打湿的紫瞳。 “阵平……小阵平。”他转过身,望着刚才诸伏景光险些跌落的位置,哽咽地道“我们找到他们了啊。” 几人互相搀扶着,顺着萩原研二的方向望去,在那颗没有积雪的小树下,望见了一堆闪烁着亮光的、坠落的星星。
第167章 番外二·刀 #设定一:接正文双死IF, 早织没有掉马没有回头,公安高层集体缄默# 7. “高木,怎么又走神了?一起去吃饭吗?” 新同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高木涉回过神来,朝他们笑了笑:“我就不去了, 你们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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