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没有不管你,这些年我已经什么都满足你了。”她说。 “满足?”陆逊眉头并未舒展,他目光从孙婺脸庞滑下,触及到她半裸的胸。 他一边伸手去剥孙婺衣服,一边说:“你说的是这个?” 才云雨过一回,孙婺有点吃不消,赶紧挥开他的手。“走开!你一天还得吃两顿?” 陆逊轻笑着收回手,平躺到孙婺身边,看着她说:“我不是想和你玩笑,只是最近我越来越不安……离开吴郡之后,你这颗心好像就没放在我身上过。” 孙婺心里一跳,因为计划的宫变很快就要实施,她最近在暗中布置各种细节,在陆逊身上的疏忽确实是有的。 她连忙补救,“我这一世可没喜欢别的男人,我的心怎么没有放在你身上?” “你的心明明全在谋夺天下上。”陆逊说。 实际上他说的没有错,但此时孙婺只能狡辩,“你难道不想建功立业?我们都是有野心的人,难道我还得给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才算得上‘将心放在你身上’?” “你操心太过了,明明有吴王,有我,有文武百官,你没必要这样殚精竭虑。而且,我也不需要你操持家务,只是……就像今夜,你能多和我说些话,让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便不会多干涉你什么。” 孙婺转头看他,他也目光诚挚地看着自己。能和她说出这些话,实际已经很尊重信任她了。 她心里有些动摇,当了这么久的亲密战友和爱人,这一世他们感情很不一样。因为上一世经历导致自己一直拖延着不敢说的事情,现在好像可以说出口。 “陆逊。”夜晚有些冷,话刚出口,她裸露的肩头便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好像察觉到她的冷,陆逊手掌覆上她的肩,又神色郑重道:“没事,你什么都可以和我说。” “陆逊。”孙婺深吸一口气,又说,“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如果这天下只能有一个主人,我希望那人是我。” 屋内死寂一般的沉默之后,陆逊语气变得迟疑,“……你是想当吕雉?还是邓绥?” 话已经出口,不可能再收回,孙婺挑明,“我想当皇帝。” 又是一阵沉默,孙婺感觉到自己肩膀上的力道逐渐沉重。 “那你想怎么做?”陆逊又问。 “我要暗杀孙权。”孙婺说。 陆逊将手从她肩头移开,神色冷厉道:“你疯了,他是你弟弟,他也从来没做错什么。” “你不帮我?”期待落空,孙婺心里先是迷茫,继而变成了一片冰凉。 陆逊从床榻上坐起,似乎被她的话激怒,他三两下穿好衣服,“公主,你该知道,我陆家从不做忘恩负义之事。”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离开了长公主府。 这一夜之后,孙婺十分后悔自己早早透露了自己的计划。 陆逊的性格她是知道的,他自己看重的事情很难让他妥协。如果按照原本的剧本,拖到宫变当日赶鸭子上架,她不信这么多年的情谊,陆逊还能再一次用箭指着她。 只是现在自己提早说出口,让陆逊有了变通的余地,他肯定要不惜一切代价阻止她。 后悔归后悔,孙婺没有收手的余地,她等了太久,就算没人帮,她也得全力以赴再试一次。 她继续按之前的计划部署,然而没多久,孙权召她入宫,劝说她远嫁交趾,与交趾太守士燮之子士徽联姻。 孙权只是给了个提议,并不是非去不可。交趾气候炎热,瘴气丛生,此前一千多年她都没去过几回,要是从前,孙婺肯定说什么都不去。 然而只要拖到夏天,孙权去武昌避暑,死在那里,也就没这些事了。于是孙婺欣然答应下来,只与孙权说好,等天气凉快再出嫁,便又回去进行宫变的准备工作。 她每天忙得不可开交,晚上总是睡得很沉。忽然有一天她半夜醒来,却看见屋内烛火摇曳,自己床榻边站着熟悉的身影。 “忘记叫仆从拦着你了……”她揉着眼睛从床榻上坐起,“陆逊,你找我有事?” 许久不见,陆逊已经变得有些憔悴,他目光紧紧盯着孙婺,冷漠问她:“你真要去交趾?” 当然是不会去的,但已经不是一路人,孙婺不可能向他透露更多,只含糊一句“嗯”。 陆逊不信,“骗人,你的那些野心就这样放下了?” 本来对他就没多少真感情,计划被他打乱先不说,现在还来扰她睡眠,孙婺脾气上来,朝他发火,“放不放下与你何干?!你觉得你自己是我的猎物,我现在已经将笼子打开,你爱往哪儿去往哪儿去,还回来做什么?难道你当我会舍不得吗?” 很长时间没有回答,困意来袭,孙婺躺下,“麻烦吹熄烛火,自己回去。” 陆逊没有动,很久之后才又开口,声音有了一丝疲惫,“我打算回一趟吴郡,你要同我一道去吗?” “吴郡是你家乡,与我又没什么关系。”何况她现在已经焦头烂额。 话说完没多久,她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她听说了陆逊回吴郡的消息。没有心思再管他,可信任的名单被她列出来,可争取的,她还得在动身前往避暑行宫前逐个攻破。 然而遇到后来她越绝望地发现,之前一些人愿意站在她这一边,是因为她掌握住了辅国将军陆逊。现在陆逊态度暧昧,其他人便也一个个动摇了。 有点可笑,自己之前的计划似乎完全没有了实施的余地。 如果人生有希望,不管这希望多么渺小,都还能支撑她活下去。但希望消失的时候,情绪首先支撑不住,孤独感压抑感决堤,行为变得暴躁不可控制。 如果是在现代,她可以去看医生,去吃药,然而在这里她只能硬熬,死了都不能解脱。 昏昏沉沉又过了几天,陆逊从吴郡回来,又站在了她床榻前。 “我听人说了你这些天的动作,你果然还没有死心。” “……”孙婺知道自己现在无精打采很不体面,但她不想和他说话。 “还说我是你的猎物。没有我你怎么变得这么可怜?”陆逊说着,坐上床榻,抚摸她的脸颊。 孙婺偏头躲开,咬牙道:“要不是轻信你,我才不会变成这样。” 说完,她又喊来仆从,“我没和你们说过吗?以后不准放他进来!” 仆从战战兢兢解释:“奴婢们见公主您最近怏怏,这才……” “你们还真是厉害了,竟然以为能替我做主,谁把他放进来的自己去领军棍,打死了扔出去……” 孙婺还没说完,陆逊双手又抚上她的脸颊,“我也不想你变成这样。” “关你什么事!” 孙婺刚要挣脱,陆逊又说:“你放心吧,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孙婺一怔,“……你说什么?” “你想做的事情,你的野心,我会帮你实现。” 陆逊的眼神依然认真诚挚,向他的为人一样正直可信。 心里好像有什么在复苏,眼睛也露出了一丝光,她不敢相信,“……不过是回了一趟吴郡而已……你在吴郡看到了什么?” “院子里的梨树开了一树的花,你从前常爬的那堵墙依然光滑,隔壁的吴郡书院书声琅琅……就好像我们从前在的时候一样。” 陆逊说着,目光变得渺远,“我还看到阿绩,和他说了一些话……” 听他这么说,孙婺想起在后院偷听他们说话的小男孩陆绩,又想起那一晚对于自己十分重要的陆逊的承诺。 不管这一次能不能成功,她其实都还有一点希望。 像是看完了医生,吃完了药,孙婺情绪又有了支撑,她喃喃道:“吴郡真好……如果这一次没有成功,我以后陪你去吴郡,给你十分的心意……” “如果不成功,我们就是叛党逆贼,只有死路一条。”陆逊神色却变得凝重,他握紧孙婺的手,“既然决心做了,我们必须成功。” “嗯。”孙婺也握紧了他的手,和他一起走向了一条歧途。
第63章 建安九年秋,在吴郡享受了五年多的悠闲时光之后,孙婺和陆绩还是动身去了前线江夏。 两人从吴郡出发,过江之后抵达庐江。庐江与江夏之间路途遥远,且不能再走水路,于是,为了讨一辆马车,他们来到了庐江富户赵府院内。 赵家家主赵笃是陆家故旧,听闻陆绩前来,在院中前厅好一番招待。听了他们的来意,很客气地出了前厅亲自替他们张罗。 “你这身份出了吴郡原来也这么好用。”赵笃走后,孙婺坐姿一下子松懈下来,手撑着坐席懒懒道。 因为没带别的帮手,她这次行动低调了很多,女扮男装,很不起眼。 “不过是父亲余荫庇佑。”陆绩已经十七岁,小时候软绵绵的声音如今变得泉水一样清冽悦耳。 “也或许是陆逊这些年风头盛,给你陆家争了许多光……”孙婺说着,忽然发觉虚掩的厅门外长出好几双眼睛。 透过光,能轻易分辨出是三个女孩。她们正一窝蜂挤在门口朝里面偷看。 顺着女孩们的视线,孙婺也朝陆绩看过去。 他身材瘦弱修长,因还未行冠礼,发丝全拢于耳后。小时候玩笑时给他点的朱砂痣已经消去,脸庞因少见阳光而比常人更干净白皙。他自己长得眉目如画不说,还时时刻刻注重仪态,一举一动端庄优雅,很有贵族美少年的矜贵气质。 再看看门外的那几双眼睛,果然是被美少年勾住,有的直愣愣,有的含羞带怯。 “门外有几个女孩在看你,你快出点洋相,叫她们死心。”小声说着,孙婺推陆绩一把。 陆绩身形稍稍晃动,转头给她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却仍是坐得笔直。 …… 都提醒他了,他还这么注意形象,不会是青春期到了,一颗心蠢蠢欲动了吧? 这可不行,孙婺这么想着,又重重推他一把。 陆绩这下没坐稳,就要往身侧倒去,他连忙搂住孙婺的手臂保持平衡。 孙婺差点被他带倒,坐稳之后甩开他的手,边揉自己手臂边说:“哎,原来你不仅个子长了,力气也变大了……” 陆绩半躺在席上的样子也是极好看的,他这次没有立刻坐好,眼里带着笑意问孙婺:“你为什么不让别人看我?” “我……”孙婺话还未出口,门口传来脚步声,几个女孩一哄而散。没过多久,赵笃进了门。 在两人面前坐好,赵笃和颜悦色道:“两位放心,最好的车,最快的马均已备好,明日便可送两位启程。” 陆绩早已整理好仪态,听赵笃这么说,从容行礼道谢。 “公纪不必客气,我从前受你父亲恩惠颇多。实则……”赵笃又说,“方才我也已命人将厢房收拾妥当,若是不嫌弃,两位今晚便可住下,也省的明早奔波劳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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