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错有十分,九阿哥也得先占了七分。四阿哥便略有不妥,谁又忍心怪罪他个骤失慈母的可怜孩子?” “胡言乱语,胡说八道!”宜妃娇喝:“小乌雅氏你放肆,圣驾面前竟敢这般攀诬皇子。四阿哥都已经快娶福晋的人了,咱们小九才七岁。再有不妥,当兄长的不能好生教导么?非要行此过激手段,上来就往他发辫上打招呼?他也是上过无逸斋,学过礼的,难道不知道头发对满人的重要?” 不知为鲁钝,明知而为就是狠毒。 对手足无半点仁爱之心。 这宜妃,果然伶牙俐齿。句句说在重点之上外,她还妙目一转,意味深长地瞧了德妃一眼冷笑道:“小乌雅氏也莫口口声声说四阿哥失去慈母伤心欲绝之类,咱们德妃娘娘还好好的呢不是?” 挑拨意味可足了,还一箭数雕。 可她聪明,德妃也不是个蠢的呀! 短暂错愕怔愣后,半点磕绊都没打,冲上前就给了宜妃个大耳刮子:“郭络罗氏贱婢,你欺人太甚!大行皇后尸骨未寒,轮得到你说这些个诛心之语?” “当初本宫位卑,没有资格抚养四阿哥。他未及满月便被抱到承乾宫,大行皇后膝下。十几年悉心教养,十几年嘘寒问暖。便临终前,娘娘还不忘替四阿哥定下婚事。如此拳拳爱意,怎就不是慈母了?还是说虽养着六公主,却从未视她为女?” 说完,她就泪眼朦胧地对康熙跪下。 言说这十三年来,自己初心未变。四阿哥一日是大行皇后的儿子,就一辈子是大行皇后的儿子。 四阿哥生日小,说是十三,却不过十一周岁多罢了。与八岁的九阿哥算算,其实也年长不了多少。错不过是小哥俩玩闹,一时失了分寸罢了。唯宜妃小题大作,惊动圣躬,言语间还伤及大行皇后…… 打了人都还反手把大帽子给她扣得利利索索。 偏她之后,还有贵妃跟康熙福身:“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初理后宫事,经验与能力上都远不如大行皇后。才让些许小事闹腾到了御前,惊扰了皇上。” 宜妃捂着生疼的脸,特别不可置信地嚷了句:“这是小事?小九都成这样了,还是小事?” 你偏心也该有个限度吧? 这话守着康熙她没说,但眼神却明明白白给到了。 贵妃微微勾唇,只心疼皇上。自打二十七年太皇太后薨,皇上就哀毁过度以至于几度卧床。才略散哀思,又赶着皇后大行。才好些的龙体再度雪上加霜,眼见着天颜都瘠瘦许多。 天可怜见的,才回京城没两日,九阿哥就搞出这 等动静。 宜妃喊冤,她就摊手:“四阿哥亲口说了事情始末,九阿哥没有反驳,这不就是真相么!宜妃啊,本宫知道你疼儿子,但也得讲究个是非曲直。谨防娇惯太过,让九阿哥更无心学业啊。” 将事情死死定性在四阿哥虽有错,但胤禟携带学业、不服管教、故意寻衅在前。又因富贵的意义非比寻常故,也算情有可原上。 至于说非国丧不剪辫,四阿哥手段未免过激? 这都不用贵妃等人说了,胤禛自己就哭着跪下:“这确实是胤禛不对,只是当时……当时胤禛伤心太过,只以为富贵活不成了。皇额娘走了,她留给胤禛的这点子念想也被九弟作没了。所以一时愤怒太过,想给他个教训,根本没想过什么忌讳不忌讳……” 他这么一哭,康熙便自然而然想起表妹有多疼四儿子,多方方面面为他打算到头里,真·至死不忘。 如此慈爱之下,胤禛百般孝顺也是有的。 人往往就是这样,气头上呢,什么伤人的话都能往出秃噜,完全不顾及后果。若言语能化为利剑,都恨不得把人千刀万剐。 可一旦有了理解之意,包容也就随之而来。 自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胤禟顽劣该罚,胤禛便再事出有因也不该对弟弟下如此重手。责两人互相道歉,每人抄地藏王菩萨本愿经百遍。待大行皇后百日时候,焚化于梓宫前。 看似各打五十大板,实际上宜妃觉得皇上这心都偏到胳肢窝了! 谁不知道四阿哥极为孝顺养母,特别悲伤养母离世。但有点时间,就要恭恭敬敬给养母抄经呢? 这惩罚对于他来说,根本就等于无。 倒是她们娘俩,一个挨了两巴掌,一个被剃了头发,却要道歉又受罚。 听说要抄百遍地藏菩萨本愿经后,小九嗓子都哭哑了。 但皇上扔下这话之后转身就走,根本就不再给她开口的机会。侍奉康熙多年的宜妃知道,这就是到此为止,不许再有任何人加以反驳的意思。 而且事已至此,她就算再怎么也于事无补。 烦恼忿恨之间,宜妃把不免把这账都记在了德妃身上。但有机会,就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是的,德妃,而不是淑宁。 以她如今的圣宠与家世,很难两头对战,以一己之力杠上她们姐妹俩。 比起背靠着整个钮祜禄氏,因为太皇太后与辣椒等事在康熙面前都有几分脸面,被太后跟贵妃护着的淑宁。显然跟她在同一个赛场上的德妃乌雅氏,应对起来更方便也更容易些。 而且…… 宜妃摸了摸自己生疼的脸颊,长这么大,还从未有人敢这么折辱她。 乌雅氏,我们走着瞧。 等她恨恨地领着啼哭不止的胤禟离开后,贵妃不由挑眉对德妃说:“看样子,是记恨上你了。” 德妃勾唇:“她该打!” 几次三番往本宫心口上戳刀子,真拿本宫好性儿? 在四阿哥的抚养问题上,连皇上对本宫都有那么点子若有若无的怜惜愧疚。从这上头挑事,郭络罗氏自找的挨打没处说理。 而且这么一来,所有矛头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也就不用担心她去为难淑宁了。 德妃摇头,看了看还在满脸心疼地积极安慰胤禛的傻妹妹。 又是心疼又是欣慰。 心疼她到底年轻鲁莽,不顾自己身怀六甲,这么一路狂奔过来。为了胤禛不惜对上皇上、妃主位跟皇阿哥。 也欣慰她纯澈善良,为了保护亲外甥而不惜一切。 是的。 在淑宁的持续灌输下,德妃一直深信。淑宁对胤禛的种种好,都因为那是她血脉相连 的嫡亲外甥,与她同病相怜。 而之所以重视外甥,必然是关心姐姐。 眼见这小娘俩越说越热络,德妃不得不冷脸当了这个恶人:“时间不早了,淑宁你也该回府了。” 哈? 淑宁瞧了瞧那尤在正当空挂着,至多不到未时的太阳。双手合十对她拜拜:“娘娘,好娘娘,臣妇进宫一次不易,您就行行好,让臣妇多与四阿哥交代几句?” “从此后直到出了月子,臣妇大抵都不会再出一等公府半步了。” 看夫君那漆黑漆黑的脸色,淑宁就知道,自己失去了最后一个盟友。 德妃瞪她,她就可怜兮兮地指了指酸疼的双腿:“而且,刚刚心急如焚未曾注意,此刻腿已经酸得连站都要站不住了。只能斗胆,叨扰四阿哥片刻了。” 胤禛大急,忙让苏培盛传太医。 同时小话唠模式开启,各种数落淑宁。怪她不知道顾惜自己身体,妇人生产本就犹如鬼门关前走一遭。更何况她这次还是一胎三宝,三倍风险呢? 说着说着,眼泪还又掉下来:“胤禛拼着被皇阿玛打一顿板子,也不愿意姨母受这样的风险。若您有丝毫不虞,胤禛百死难辞其咎。” 阿灵阿不说话,只黑着脸把人打横抱起。 贵妃跟德妃原还要跟着,却看到淑宁眨了眨眼,比了个让她们安心的手势。示意她们赶紧撤人,别耽搁她好生疏导大外甥。 贵妃&德妃:…… 虽有些不情不愿,但到底还是从了。 无他,都看出了淑宁对于胤禛的执着。明白今天若不成全了她,下次她保准儿还敢想法子进宫来。 如今儿这般惊心动魄的一幕,可万万别再有了。 阿灵阿跟胤禛都心系淑宁,倒也没注意到这些个眉眼官司。只抱人的抱人,叮嘱的叮嘱。 亲自把人带到客房后,胤禛就还又去交代人往御膳房给她姨母安排膳食参汤等。 更焦急地站在门口望太医。 而他才一出门,淑宁心头就浮现了个大大的危字,赶紧对自家夫君讨好一笑。说自己错了,事出突然,没想那么多。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阿灵阿直接被气乐:“下不为例?那不取决于你,而取决于四阿哥有没有遭遇风险吧!打从康熙二十五年,初与四阿哥见面,福晋就对他颇为特别。” “好到几近谄媚,好到让当时的贵妃娘娘心生防备。四季衣裳,点心小食,用心程度上比额娘对亲儿子都犹有过之。” “那不是……” 阿灵阿冷哼:“福晋可千万别说是因为皇后娘娘临终托孤,你那么聪明,可能不知她的用意到底为何!” 这一句不但让淑宁默,也让正要进屋的胤禛停下了脚步。 虽然如今他们姨甥感情加深,可以说情同母子。可最初,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姨母目的的。 甚至以为她虚与委蛇,蓄意博得他好感。然后劝着他,回到当时六弟夭折又诞下小皇妹的生母膝下。 所以态度上,堪称冷淡,甚至…… 甚至还偶有故意留难。 但如今都四年头上,姨母依然如此。处处体贴关怀,不带丝毫目的。早已让他忘了过往那些不愉快的开端,将她视为最重要的亲人之一。 以至于现在他都想逃走,就怕留下来听到什么他所不能接受的内容,伤害到这份纯粹的姨甥情。 偏脚底像生了根一样,重如山岳,怎么都挪动不了。 只能听屋中人轻笑:“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可不!我可稀罕他,恨不得把他自家儿子一般疼了。” “谁叫他是我外甥呢?原就骨血相关。而且,夫君不觉得夹在生母养母中 间的他,跟我当初有几分相似么?对嫡母孝顺便是攀附、忘本,不好呢,便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左右为难,进退维谷……”
第75章 赠字 “好好好,是为夫不对,不该问及这些,让宁宁想起那些不愉快的曾经。你跟孩子们健康要紧,咱们不说这些了好不好?不说了。以后为夫也不醋了,由着你如何。只要你们娘几个好好的,好好的……为夫便知足了。” 正说到关键时候,阿灵阿突然伸手捂住了淑宁的唇,阻止她再继续往下说。 明里自然是心疼福晋,唯恐勾起她的伤心事,实则…… 他可是御前侍卫出身。 专职拱卫皇上安危的存在,能菜到被人偷听而浑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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